第90章 剑仙
拱形制式的门上并未悬挂任何饰物, 唯有弧度之上镌刻着形态各异的浮雕,似扭曲的文字又仿似变作异形怪模怪样的讲述故事。
驭兽宗长老朝众修士略微拱手率先择了一门入内。
有擅阵之人绕着八门转了一圈,参不透上面的浮雕指代何意便罢,细看才知,那拱门正在逐渐缩, 等它完全闭合, 兴许仙府重又归于最初状态。
有人惧于仙府像个难以逃脱的蚌壳生出退意, 有人惶恐自己错过这天降的机缘,慌不择路随意择门而入。
所谓机缘必伴随灾祸, 修士与天挣命多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辈,无人至此时退却, 上玄道君领着门下弟子进到仙府内。
走前他深深看了厉长青一眼, “当真不随我一同入内?你自己多加心。”
“师傅您老人家多保重。”老母鸡似的领了一群鸡崽,他若护犊子的心殷切, 兴许会被一群弟子拖了后腿也不一定,厉长青坚决不去给他添乱。
珈兰寺的和尚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等在聂连卿身后。
白乔看过那八扇门, 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见多识广的前辈们都没有辨别出来八门上的猫腻, 她却瞧出了门道。
兴许原作者在设定中借鉴了奇门遁甲之术,后来经由该世界衍化出另一种规则, 表里有变化,主线却依旧在,八门分别对应了生、伤、休、杜、景、死、惊、开诸字。
上面虽没有明示八门之意, 却以浮雕的形式演绎代表。
眼看着拱门越缩越,厉长青有些着急,“都这个时候了,该给我解疑答惑了吧。”
聂连卿有些头疼的捏着眉骨,“但愿我没有猜错,白乔,你试着操控铜镜看能否将仙府逆转出来。”
白乔依言照做,微黄的镜面内多出一栋与眼前仙府别无二致的阁楼来,只除了逍遥仙府四字却仿佛反写一般。
他们这边的异常引来剩下修士的侧目,有人不动声色的朝这靠近,神识还未探明情况便被佛修赶了出去。
厉长青压下眼中的讽刺,宝物动人心,他仔细看着铜镜中的文字,“这字体怪异的,难不成是左手写的?”
白乔凝出一面水镜,里面的字体才是正常写法。
“仙府被人以特殊法子做了个投影出来,我先前还当妖修只是在此处造了个假的仙府诱人眼球。”聂连卿搅浑了一汪溪水,仙府照出来的影子虚实不定。
能将一道影子造出实体,除去最先被毁去的传送阵,仙府里面不知被妖修连接到了哪。
有珈兰寺佛修威慑,旁人不敢靠近,只是觊觎的视线却隐藏不住,白乔将铜镜收起,“拱门快消散了。”
聂连卿拉了她的手,“从哪进?”
“若要应乾坤之意,则从开门(乾)至西南方向的死门(坤),顺生死解释的话,便是生门(艮)至正对的死门,既然是影子,便逆着来。”
白乔走到死门前,“走这。”
“好。”
“等等……”厉长青急切的喊道,“不再考虑一下吗。”两人进了拱门,身影立时不见,那瞬间整个仙府轻轻一颤。
云深凝眸,抬步跟了上去。
端木容扯住正在晃神的方子澄。
他喋喋不休的着话,“我怎么觉着师妹刚才像极了混江湖的道士,四师兄,你有没有发现师妹与她兄长之间怪怪的?”
“跟紧了,里面还不知会遭遇什么。”
从拱门跨过的瞬间,聂连卿控风将铜镜置于仙府至顶,虚假的影子被镜中逸散的光芒冲散,真正的仙府无声无息的替代了妖修造出的假象,而后铜镜复又回到白乔手中。
谁传送阵只能传送人的所在,那些噬人的薄雾便是妖修抽取的迷障通过传送阵聚到这里,擅自闯入的人全部成了假仙府运转的养料,就连雾气消散也是妖修自己动手收回的,那些高阶修士还当他们神通广大,能挪动迷障。
原本最初如他们猜测的一样,那些修士即便知道仙府有诈,为了莫须有的宝物他们依旧铤而走险,假仙府只仿制出了外观,内里八门通向之处全是妖修设下的陷阱。
真正的仙府突现,真假相撞,两者重叠交错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传送阵至半途突然崩溃,竟是将两端的人修和妖修拉扯到一处,怎一个乱字了得。
白乔只知道聂连卿最后得到剑仙认可成了逍遥仙府的主人,剑仙残魂等候了几千年他是唯一入内之人,再加上男主光环闪瞎人眼,聂连卿基本算是天命所归。
而现在仙府是无主之物,人修与妖修全部进到里面,白乔也不确定事情还会不会顺着之前的剧情来。
“师妹?”
跨过门时云深还能看见白乔掠起的裙摆,眨眼间人便没了踪影。
声音影影绰绰,像是在耳边,回头看却又空无一人,白乔抓着聂连卿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他敛眸轻笑,将交握的手变作十指交叉,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原来这种程度的亲近便分不开。”细听还能觉出他语气中隐含的失望。
白乔咳了一声,也没甩开他的手,“这座仙府是真的,从我们进到这里之后已经开始面临剑仙的考验,你认真些。”
剑仙设下谜局是为了寻继承人,而非视人命为无物,白乔到不担心师兄们的安危。
周围空旷寂寥,两人像是站在一处荒野,天色有些阴沉,浮动的云朵透着暴雨将至的灰暗。
白乔无奈道,“除了这东西的归属,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在我身边就好。”
就在他们的视线死角,一个轻飘飘的影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听到聂连卿的话,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扬手时,几片厚重的云朵仿佛有了重量,极速下压,聂连卿中只来得及抱着白乔退开,地上被炸出一个硕大的深坑,四溅的灰尘化作利刃朝二人飞去。
白乔控着红绸将尘土挡下,土块落在地上染了草色绿意又变作细长的虫子蠕动着朝他们攻击。
不论他们是否将攻击回去,最初的云朵都能变作任意物件再冲上来,直至碎石变作巨浪将他们隔断,白乔才察觉异常。
那些攻击虽然势猛,其目的却只是为了分开他们,但凡聂连卿替她挡了过多攻击,下一波攻击便会来的更猛烈。
凌厉的剑意携风劈下,浪头被拍了个正着,变作一滩湿答答的水。
眼瞧着那水在地上开始沸腾,聂连卿待要将眼前一切吹散,白乔将他拉至自己身后,“让我来。”只顾得与这些东西斗法,她都忘了二人身处何地,这攻击来的太突然,白乔心中生出某种猜测。
从空气中撷取的水灵气与地上沸水碰撞在一起,空气中蒸腾的水汽变作一只仰天怒吼的狼,后蹄蹬起,它张着血盆大口咬向聂连卿。
白乔:“……?”架中途还带拐着弯自己找对手的?
分明是虚无的雾气化出的狼,聂连卿伸手挡开时却摸到了那股熟悉的毛茸感,他双手使力将其分尸,手中凉滑的水略过,所有异常重新归于沉寂。
灰色的影子慢悠悠的飘到他们面前,上下看过聂连卿,他眼中意味不明,“你是剑修。”是肯定的语气。
聂连卿没有话,他初时修习的的确是唯我之剑,后来却因着风灵气的事并不怎么以剑御敌,反而将控风之力练的炉火纯青,一缕轻柔的风在他手中也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剑,剑意全溶于风中,他所坚守的长生之路和道心已不再局限于剑的外形。
他既是剑修又非剑修。
灰影静静等着他的回应,白乔心的戳了一下聂连卿的腰,这人神秘莫测且并无恶意,像极了送金手指的隐藏剑仙,与他沉默相对多不合适。
聂连卿攥住白乔的手指,还未开口,灰影到先怒了。
“我瞧你已臻人剑合一之境,却并未悟透剑修的杀伐之心,全是因着情爱拖累,剑修此生唯一剑足矣!”
白乔抽了下嘴角,敢情剑仙还是个单身贵族,难怪会在聂连卿拉住她的手甜言蜜语时让那朵云攻击他们。
聂连卿与他沉默相对,“她比我的剑重要。”
“身为一个剑修便当断情绝爱,你是剑,剑亦是你,将一个女子看的比自己还重,何谈长生,何谈求道,你资质绝佳,却贪图于女色上的浅薄诱惑如何成就无上剑意。”
聂连卿:“前辈言之有理,晚辈佩服。”握着白乔的手却是始终未松,他想要仙府传承,对于剑修孤寡求道的剑意却难以苟同。
心无挂碍他又何来的长生之念。
“你身上有我留下的玉简,便也该知晓我留下的信息,既入得此处便是想要拜我为师,师傅教你的第一个道理你便否了,还留在此处作甚。”
聂连卿朝他恭敬的行礼,“劳烦前辈指明出路,晚辈这便离开。”
灰影瞪了瞪眼,“你可知仙府中放了多少宝物,如此轻易就放弃?”
“晚辈与前辈剑意相悖,不敢贪图前辈遗赠。”
灰影又盯了他许久,“你的道是错的。”剑修没有情,有了软肋,剑意便会残缺,温香软玉只会腐蚀人的道心,他能飞升便明他道心无暇。
作者有话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