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暖如春01
气息纠缠, 迷乱。
唇齿相依里, 任何无意的触碰, 都成了推波助澜。
渐渐的, 热烫的手掌上移, 带起她一阵无措的颤栗。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胸前拱着、蹭着……
姜灵觉得有些发痒, 忍不住嘤咛道:“沈录,别闹——”
却没得到回应。
下一秒, 她浑身一激灵,顿时清醒了。
双眼蓦地睁开,定睛去看自己从被窝里拎出来的东西。
是只猫。
这猫全身雪白,不见半丝杂色, 又香又软。
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极其疑惑地盯着她, 然后喵了一声。
姜灵与它对望, 越看越喜欢。
她坐起来,将猫搁在腿上, 动作温柔地给它顺毛。
猫咪似乎很享受这种亲昵的抚摸, 舒服地眯起眼睛,又往她的怀里拱了拱。
对于自己能被一只猫如此迅速地接受,姜灵挺讶异的, 又觉得惊喜。
然而下一秒,猫的动作让她愣住了——它在她的手心里舔了一下。
掌心被它舌尖碰过的地方,有点痒, 还有一点温热的濡湿。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在醒前那个带着绮丽色彩的梦里,也是被这样轻舔着,一处又一处,一下又一下……
然后,她好像还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顾不上逗猫了,姜灵双手捂住脸颊,火热得仿佛要燃起来。
已经分手了啊!
还没决定要不要和好呢!
他也还没要再续前缘呢!
她性冷淡禁欲仙女的人设呢!
那个梦算怎么回事!
不假思索地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又算怎么回事!
幻觉,通通是幻觉,一定是她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还醉着。
嗯,一定是她记错了。
她才不会做那种不要脸的梦,更不会梦见那个将她手松开的人呢!
但很快地,她因为稍微挪动了一下,便感受到某种十分诚实的反应——
尽管她内心已经抗拒得要哭出声了,她的身体却!居然!还有一点余韵悠长的异样……
“啊!”她一头扎进被窝里。
太羞耻了,简直要疯。
猫咪见她裹着被子滚,觉得有趣,也来凑热闹。
一人一猫,居然还玩上了。
洗漱完,忽然有人敲门:“姜姜,醒了吗?”
骤然听见沈录清亮的声音,姜灵的心跳漏了一拍,脑子里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昨晚天台上的情节,如同慢电影一样,在她的眼前铺陈开来。
那些从骨血里剜出来的疤。
那些自胸腔掏出来的话。
那些放任脆弱的眼泪。
还有那些湿润绵长的吻……
太没出息了,一切醉酒后的举动,都太没有出息了。
姜灵真心实意地后悔起来了。
假酒害人,真的。
而沈录毫不察觉她的羞赧,又敲了两下。
姜灵抱住猫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脸上还在发着烧,想必是红晕一片,才不要让这副样子被他看见呢!
猫咪却不配合,从她怀里钻出来,跳下床蹿到门边,对着门板挠啊挠的。
爪子挠门的声音着实有些刺耳,姜灵只好也跳下床,将它抱起来。
然后对着门外道:“还没醒呢。”
沈录听着她近在咫尺的声音,好笑,但憋着。
“好,那你再躺会儿。”
听见他的脚步声要走,姜灵忽然鬼使神差似的,叫住他:“等等。”
他顿了一下,折返,靠着门应道:“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进来。”
“……”沈录闻言怔住,“姜姜,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姜灵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我知道我在什么,但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那你在什么……”
“我在——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而是站在外面敲门。”
“呃……”沈录也没多想,傻乎乎地答,“因为你是女生啊,我进去不合适吧?”
又十分严肃地叮嘱:“你要有安全意识,知道吧!现在世道坏男人多,你要多留个心眼儿,别被欺负了。”
“那——”姜灵冷笑,“猫是怎么进来的。”
“……”沈录挠了挠脑袋,听懂她的意思了。
得,人家这是在审讯呢!
是他想入非非,傻得将质问当邀请了。
“是猫非要进去……”
“超不听话,疯狂挠门……”
“我怕吵醒你,只好开门放它进去了……”
“但你放心!我保证没有对你做任何事!”
“录哥的人品,你还是可以相信的!”
“洁身自好,秋毫无犯!”
听着他急切又笨拙的辩解,姜灵忽然笑了。
之前在飞霞湾时,已经一张床上躺过了,也深知他的为人,几乎正直到令人生气!所以,他开门放猫进来这样的事,她哪里会真的介意?
有此一问,不过是喜欢听他认认真真地向她解释,仿佛生怕她误会,生怕失去她。
每逢这时,他那些能言善辩的本事好似一点也没有了,只凭着一腔诚挚的爱意支撑,笨嘴拙舌的,有点呆,有点傻,毫无攻击力。
可正是这样平直无华的话语,让她感到一种被挽留、被在意。
不止是温暖,不止是情趣,更像是一种治愈。
因为那些缺失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忽视的,只能靠爱,一点一点地填补起来。
沈录头抵在门上,双肩无力地耷拉着,一张俊脸上写满了坐怀不乱的自豪,细看又有点委屈似的。
“就连昨晚把你从天台抱下来,我也只帮你盖了被子、洗了把脸,没其他的了……”
姜灵的笑意悬在嘴角,一点也没有要消失的迹象。
将猫咪轻轻放下,她抓住把手,决意开那扇隔着她与他的门。
似乎是猜出她并没有真的生气了,他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要昨晚,多好的机会啊!”
“天时地利人和,花好月圆……”
“你半醉半醒的,还死拉着我的手,录哥别走,啧……”后面这句自然只是他臆想中的场景了。
他仍在喋喋不休地着,完全没有料到门会被忽然开。
姜灵也没有料到他是用头抵着门的。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往她的方向压下来了。
沈录眼疾手快,捧住她的后脑。
双双倒在地上时,他的手背垫在下面,指节砸在地砖上,立时有一阵钝钝的刺痛传来。
他却顾不上看自己的手,只担心她。
“姜姜,你没事吧?”
姜灵定定地望着他,没答。
他有些急了:“姜姜,能听见我话吗?”
姜灵望进他的眼里,真切的焦急与担心,一览无余。
鼻间萦绕着他的气息,带一点牙膏的薄荷味。
凝望着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喉结,直至他胸腔里的那颗心,她的清醒与理智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她惨了。
“姜姜,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要120吗!”
姜灵摇了摇头,而后极轻地道:“我惨了。”
沈录闻言,立刻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焦灼追问道:“怎么了,到底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好好的怎么就惨了!”
“我抱你起来,咱们去医院,现在就去!”着便要支起身子。
下一秒却被拉住。
两只纤细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感觉到一股柔弱却坚韧的力道,将他往下拉。而后,柔软的唇抵上了她的。
是双倍的柔软了。
他起先有些难以置信,但很快便反客为主了。
略带了些霸道,辗转厮磨着她的唇瓣、她的嘴角。
姜灵感受着他的钳制、他的力度,眼泪又要下来了。
沈录,我惨了,我重蹈覆辙了。
一吻结束,她有些喘息,轻轻推他。
沈录忙直起身子,又愣了两秒,才想起要扶她站起来。
简直懊恼得要嗷两声了——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永远像个毛头子一样,青涩又笨拙啊!
姜灵绕过他,往客厅走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又有一种没来由的害怕,仿佛她仍要离开他。
而这,无疑是他再也不愿意经历一次的。
会有“被抛弃”这种感觉的,其实不止她一个。
当两个人背道而驰时,到底是谁将谁丢下?
谁又得清呢。
“姜姜,等一下。”他叫住她。
她回过头,没话。
三月的日光洒进来,没有冬季的疏冷,亦无夏日的耀眼与毒辣。
就只是安静的,和煦的,温柔的。
但对苦等了一个冬的满树杏花而言,又是必不可少的。
沈录忽然觉得,他就是那棵久候三月的杏树。
想要发芽的树,是没有办法喜欢其他季节的,只有春适合它。
他早将她纳入了自己的余生规划,或者,她就是他的余生吧。
他坚定地想要得到她。
喉结滚动几下,沈录的嗓子有点哑,但是特别、特别认真地问道——
“姜姜,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你一个家。”
没有腹稿,没有准备,没有预兆。
就只是因为那一刻,想要永远地跟你在一起,便不顾天高地厚地问出来了。
不刻意,不矫饰,也不必挑时间掐日子。
很多郑重的事,就是在那些稀松平常的时刻里,很水到渠成地发生了,没法儿拦,也不会想去拦。
比如爱你,比如决意娶你。
作者有话要: 录哥:我飘了,还没和好,就想着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