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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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窟王对此无话可,既然那是福尔摩斯的要求而立香又同意了,他自然会照办的。

    虽然他现在还对他们的计划有些困惑,因为眼前这几人一副他们已经得很清楚的模样,丝毫不顾及在场的他和藤丸立香满头雾水,有时候岩窟王真的无法搞懂这群人脑子里是怎么转的。

    藤丸立香将他推到一边,简单解释道:“那个,伯爵,虽然我也不太清楚”

    岩窟王一头黑线,既然不清楚,那就不要答应的这么快啊,御主。

    “我这边已经收到了罗曼医生魔力最浓郁处的坐标,我想绫辻应该就在那个地方”藤丸立香道,双合拢眨眨眼睛,“我会把坐标发给你,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岩窟王:“?”

    拜托他什么?

    福尔摩斯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背后:“伯爵,我知道你是怨恨和复仇的化身,而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成了我们在场所有人中唯一可能穿过黑泥,唤醒绫辻的那个人?”

    闻言,岩窟王皱起了眉。

    “什么。”

    “如果正如瘟疫的那样,天空的那只兽是代表着‘道德’,你的存在就意味着道德约束的背面,天生对其有特攻作用,所以只有你才能破开兽的屏障,找到被它藏起来的绫辻。”

    “而我们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将沉睡的绫辻唤醒。”

    既然时间倒流了十二时,明绫辻曾经清醒过,而他不可能从兽的里有意识地短暂挣脱,毕竟他并不是英灵,所以只有可能是在场的某位英灵起到了作用,除去福尔摩斯,只剩下基督山伯爵这一个选择。

    感谢时间回溯,否则他们还不会这么快的反应过来该这么做。

    岩窟王:“我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叫做绫辻行人的人,正在被一团黑泥包裹着的漆黑长夜中,被刻意编织做着什么样的梦境?

    绫辻睁开眼,发觉自己正站在一间熟悉的教室门口。

    耳边的声音就像潮汐一般涌入,仿佛千万的虫子从黑暗的缺口处窸窸窣窣地攀爬上来,一阵尖锐的长鸣在他的头顶响起,绫辻垂在身侧的指抽搐般收拢了一下,他默默地忍受了这道噪音。

    终于,这阵恼人的嗡鸣耳鸣褪去了,绫辻这才感觉四面八方的吵闹声汇入了他的脑海中,他仿佛刺破水膜一般醒过来了,绫辻微微甩了甩头,让自己尽量保持思考的状态。

    然而,等他看清的时候,他的精神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无论是窗外阴沉沉,仿佛要坠下雨滴的天幕,还是从他面前嬉戏打闹跑过的同样身着校服的国中学生们。

    绫辻下意识地收拢了握住书包单肩带的,站在门口望着教室内,迟疑地眯起了漂亮的猩红色眼眸。

    到底有哪里奇怪,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

    究竟是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绫辻察觉到他的身后有人朝他发起了攻击,他立刻闪身躲开了,感觉自己的动作比想象中的要迟缓很多,他皱起眉,尽量迅速转过身来看向了那道黑影,却发现那是一个和他同龄的男生。

    他对上了绫辻的视线,那是怎么样一双让人恐惧的无质眼眸,他几乎有些畏惧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但男生的背后站着他的朋友们,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撞上了那群抱着臂等着看笑话的人群,让他冷不丁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居然只被看了一眼,就已经害怕了

    “翔太怂了哈哈,看他这副模样。”

    “还真是个胆鬼。”

    “”

    尽管起哄的围观人群也没人敢上前,但这也不妨碍他们一些口头上的玩笑。

    被唤做翔太的男生整张脸都涨红了,他恼怒地低吼回去:“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害怕那种虚伪的优等生!”

    绫辻冷眼看了他们一会儿,发觉他们似乎没人敢上前来招惹他,所以才会用激将法让这么一个家伙来试探他,头顶的上课铃声恰逢其时尖锐地响起了,震的人耳膜发痛,他干脆转身进入教室。

    然而,在踏出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可是他目前的身体好像不怎么能操控自如,所以尽管心底有了预料,架在门上从头顶上倒下的那一桶水依旧“刷——”地倾倒下来,淋湿了他的一半校服和头发,让他一半身体都变得粘腻潮湿起来。

    “”

    见到绫辻中招,虽然只淋湿了一半,但教室的人都由屏住呼吸变得哄笑起来,他们中单独的人是不敢招惹他的,可是如果全班都参与了的话,好像就莫名多出了挑战的勇气,青少年的恶就是这样诞生的。

    或许是因为绫辻虽然有着卓越的外貌,优异的成绩,却冰冷冷孤僻的性格,他几乎不怎么在班里话,平时也见不到他的人影,别人和他搭话基本也不会有任何回应,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于世的幽灵一般。

    令人感到恐惧。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声逐渐变低,直到彻底不敢笑出声来了,教室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因为绫辻和他们选出试图霸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那些消失的害怕再次浮现出来

    一片寂静中,绫辻漠然地踢开水桶,背着单肩包走进了教室。

    虽然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但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里,那是墙角的位置,一张熟悉的课桌,上面很干净,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绫辻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有人却蓦地在过道处伸出脚,脸上挂着洋洋自得的表情。

    想必在等待绫辻出丑。

    “啊——”

    下一刻,那个使坏的男生惨叫出声。

    因为绫辻直接踩了上去,所有人都能听到清脆的骨折的声音,而他一直没有收回自己的鞋子,甚至就这么当做栏杆一般踩着走了过去,把自己的重量都放在了上面,对耳边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别来惹我,滚远点。”绫辻冷漠道,环视了一圈教室,“我管你们想玩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翔太站在门口,咽了一口口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刚才真的打到了绫辻,对方会对他做什么。

    想要霸凌绫辻,完全就是挑错了对象吧。

    今天过后,相信所有人都不敢再把歪主意打在绫辻身上,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当绫辻表现出了强烈的进攻性的时候,那些本质上欺软怕硬的学生就会害怕地退后。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绫辻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了书本和作业,开始等待老师来到教室上课。

    这一堂课是数学,理所当然,老师看到了一半衬衫湿透的绫辻,表情相当欲言又止,下课后,他和那个被踩断了骨头的男生一起去了教务处,在一通教育和赔偿事宜交代后,绫辻被放了回来,很快就到了午休时间。

    这所学校的午休是不允许出校的,可以选择去食堂吃饭,但也可以自己携带便当。

    绫辻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了便当,然后拿着食盒走出了教室,大部分学生喜欢去学校的草坪上围聚在一起聊天吃饭,而绫辻并不喜欢这么做,他顺应自己一贯的习惯,走上了几层楼梯直至顶楼,翻过了铁锁的门边的窄门,走到了天台上。

    虽然天空依旧是阴沉地仿佛要落雨,但有几缕微风吹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冰凉的气息。

    绫辻直接走到了天台最边缘,这里没有设置护栏,所以前几年时常有跳楼的事情发生,甚至因此诞生了一些恐怖的传言,学校担心学生模仿,就锁住了通往天台的门,但绫辻意外发现了那道窄门,所以这里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地方。

    他坐在了边缘处,由于学校建立在高处,所以往下稍微倾身,就能看到整个附近街区的景色。

    绫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他想象自己如果变成一只飞鸟会怎么样。

    高处的空气不定会变得清新,而脚底的世界会变得遥远,只留下一些显眼干净的色块,风声带走人世间的噪音,整个身体都会净的云层温柔包裹,雨滴冲刷羽毛,一只孤僻的鸟的一生。

    几秒后,绫辻收回了身体,他打开了食盒。

    “出来吧,你跟着我很久了。”他淡淡道,“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吧,因为我不喜欢别人接近我。”

    他的话音落下,一个瘦弱干瘪的身影心翼翼地从阴影处走出来了。

    虽然这是他的同班同学,但绫辻不记得她叫做什么名字了。

    “有话就。”

    这是一个黑色短发,红色眼眸的女生,她看向绫辻的视线相当畏缩,声音也放的很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你是怎么,让他们不欺负你的?”

    “因为草履虫效应。”

    “你什么?”她露出了困惑至极的表情。

    “生物书上的盐水试验,把一只草履虫放在两头都是清水的某一边,然后再在它所处的位置加上盐,就连草履虫这样的单细胞生物都知道从盐水的一端移动到清水的一边。”

    “我、我不太明白。”

    “还真是草履虫。”绫辻评价她。

    “简单来,人类也喜欢趋利避害。”他终于道,“如果你表现出进攻性,他们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面对比他们强硬的人就屈服,遇到比他们懦弱的人就欺压,可见人类恶的本质其实时刻都隐藏在日常生活中,尤其在青少年中最为常见,因为他们如同稚嫩的野兽,道德观异常薄弱,尚不能学会如何抑制自己残忍的本性。

    “虽然我不懂你是怎么办到的也不清楚你在什么,但是,既然你不会在他们的霸凌下受伤,所以,可不可以,请你继续做那个被大家选来欺负的人?我已经受够了被大家排挤了!”

    女孩猛地闭上了眼睛,痛苦地道:“无论是优子,还是其他人也好,我也很想有朋友,我已经受够了被大家无视,做班级里的那个透明人,既然你根本不在意独身一人,那为什么不可以做那个被选中的人呢?!”

    今天看到班上的同学换了目标欺负之后,虽然于心不忍,但她竟然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她不会再成为那个被大家霸凌的对象了,但没想到的是,绫辻迅速就摆脱了让她做噩梦的麻烦。

    空气一片寂静,只有天台上吹来的阵阵微风。

    “你被排挤,会觉得痛苦吗?”

    “当然了!”

    “哦,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和你感受一样呢?”绫辻问道。

    “可是、可是你不是根本不会害怕吗?”

    “这样想会让你感觉好受一点吗。”绫辻低下头开始对食盒里的饭菜挑挑拣拣,语气冷淡道,“你的救命稻草不在我这里,而在你自己身上,如果永远都是这样性格的话,一切只会循环。”

    “为什么会这么”

    “既然你不在意我是否会受伤,那我凭什么会在意你会不会被欺负?”绫辻瞥了她一眼,道,“我不会救不懂自救的人,既然你这么不想被排挤,那就不要唯唯诺诺的话,却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

    话完,一种诡异的感觉从绫辻的心底浮现出来。

    他似乎在某个时刻过这句话。

    就在这个地方,同样的地点,一模一样的天气,和站在他面前这位自私的少女。

    然而,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多想,头顶那阵蔽日阴沉的乌云中突然就吹起了一阵狂风,绫辻有些宽大的衬衫被塞入了风而鼓起,朝着一个方向,显得他的身躯更加瘦弱。

    绫辻,回忆起来了吗?这样熟悉的场景。一个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因为从这个女孩的死亡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缺点,所以才会将见崎鸣作为自己的道德底线,但是

    你似乎忘记了,这个女孩曾经对你过怎么样的话,她并不完美,你不需要用她的死亡来谴责自己。

    多么可恨,又自以为是的推脱,就黑泥来,它觉得这个女孩完全是罪有应得,因此相比下来,她凭空被麻衣优子作为勾引自己男友的对象而杀死,从某种程度上来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绫辻完全想起来了,也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这就是人类。”绫辻看向自己的掌,那是一双比现实中的他还要缩一点的自己,淡淡道,“按照你的法,我也是应该遭受惩罚的人,因为我对霸凌视而不见,我也属于帮凶。”

    黑泥:这不一样,你从未参与过任何霸凌行为,在此之前也没有关注到她遭受了什么。

    “哦,你不是道德吗?我还以为你在这方面的精神洁癖会很高。”绫辻冷冷道,“还是,你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东西。你在谴责一个犯过错的受害者,不觉得自己也成了你想处罚的那种人?”

    这种道德的伪善者,不去指责凶,反而千方百计地从受害者身上找问题,好像在要求每一个受害者都必须是完美的,不然的话她的死亡就是该死,又在生活中处处双标,简直可笑至极。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忠实从者,其实在精神层面上也属于罪恶的一边,让人作呕。

    杀人的一方有错就是有错,凭空找出受害者的污点,以为这样就可以辩解了么。

    “你这家伙在搞笑吗,居然还自称为公平公正的‘道德’。”绫辻简直嗤之以鼻,“我怎么觉得你对世界的清扫,不是因为真的想清理细菌,而是出于自己自私的念头?让我想想,该不会判断是否有罪完全按照你的唯心主义吧。”

    “那你根本比不上我这么一个浅薄的人类。”

    “也就是,你其实并不是我的异能力意外死亡,而是借助它发挥自己作用的寄生虫。”

    到这里,就不得不全盘托出一件事,那是在绫辻心中藏了很久的巨大秘密。

    那就是意外死亡在表面上的是“找出犯人的决定性证据就可以发动意外死亡”,可是一个人到底是否有罪,是否犯错,并不是按照现有的世界上的法律来决定,而是完全由绫辻来定义。

    他认为那个人该死,那么找到相应的证据就可以成功。

    一切以绫辻的道德标准来决定,而他选择遵守法律,所以才会多出一个条件。

    这是绫辻从未出口的秘密,因为这会让别人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绫辻成为了主导一切的造物主,他认为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任何人,都会因为意外死亡离开人世,这种力量不能不恐怖。

    于是,所谓的“罪恶的人类会受到惩罚”,完全就是假的。

    这句话应该替换成“绫辻认为应该消失的人类就会彻底消失”,他刚才的试探已经结束了,黑泥的反应告诉了他它根本不知道这一点,依旧是在强调“人类有罪”,所以,它根本就不是意外死亡。

    它汲取了意外死亡的效果,吸收了绫辻的魔力,尽管是bet职介的兽,其实本质上就是俯身在他身上的寄生虫而已。

    亏它还在自作聪明。

    你在什么?黑泥彻底恼怒了,我不喜欢听见你这样的话。

    “严格来,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让我松了一口气。”绫辻冷冷道,“不然一想到你这种东西是我的异能力,我简直就要恶心的想吐了,所以也别拿好话来包装自己了好吗。”

    我很喜欢你,绫辻,所以还是不要这种让我们两人关系破裂的话了。它迅速冷静了下来,发现了又怎么样,我从诞生最初就是因为你,潜伏在你的血液、血管和中,早就和你成了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是的,就算绫辻再怎么,他都是它的东西。

    “那我们就分开好了。”绫辻冷冰冰道,“哪怕要因此扯下骨肉。”

    新下过雨的天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倒映出他那双稚嫩的身躯不匹配的猩红色眼眸,他的歪曲之魔眼并没有消失。

    什么?

    “我决定相信他们一次。”绫辻喃喃道,这句话低的仿佛听不见,“如果出错的话,就当我再次犯错了吧。”

    因为他一个人似乎根本无法对抗黑泥,只能寄希望于瘟疫把消息带到了应该去的人身上。

    也正是这个时候,绫辻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内心升起了一丝他从未有过的期望之情,这种幼稚的情绪从他读国中开始就已经不再拥有了,现在竟软弱地浮现出来,他发觉自己原本以为听过就忘的那些承诺都出现在了脑海里。

    无论是乱步、太宰中也还是兰堂

    甚至是其他人。

    这个会很难得,绫辻对自己交付出的信任很吝啬,因此这是极其罕见的一次会。

    虽然绫辻唯一一次的期待给了他的父母,并支付了濒临死亡的惨痛代价,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情绪从未消失过。

    他其实做梦的时候梦见过父母将他藏了起来,特工们走到了客厅问绫辻在哪里,而他们拒绝将绫辻交出来。

    但现实是,无论是当初被异能特务科带走监管,还是那个时候特工们出现在门口,他的父母都为此松了一口气,绫辻无法忘记他们如释重负而松懈下来的肩膀,以及冷漠对着他的背影。

    原来,他是一个负担。

    绫辻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孩,而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讨人欢心。

    尽管他知道如何做会让人喜欢他,但绫辻不需要也不想做这样的伪装,他希望有人能接受这样令人厌恶的自己,而不是因为他漂亮的外表和自身臆想出来的怜悯来接近他,又在不符合猜想的时候抽身而去。

    这样的期待这种危险的期待

    就算绫辻总被人认为是可怕的怪物而畏惧着,但他也会产生这种感情的啊。

    它们从压抑的感情中释放出来,等待一个实现的会。

    “就当我在犯傻吧。”绫辻低声道,“对不起,在这种时候,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被抛弃已久的感性思维在对自己的理智道歉,他应该完全靠自己,但却根本无法做到,一点点星火光芒积累的希望,彻底汇聚成了一道倾泻的洪流,他从未发觉他竟然一直在等待。

    你想干什么,绫辻——!

    “歪曲,”绫辻顿了顿,冷静的声音吐露道:“魔眼。”

    死一般的寂静,让他的这道声音在空旷的世界甚至产生了回音。

    能够将一切万物都扭曲,甚至包括虚假和真实的界限的魔眼,相当于因果律级别的武器就这样发动了。

    下一刻,巨变发生,原本世界上流动的云层凝固了,而原本吹拂的风也消失了,这个凭空搭起的世界以绫辻脚下为核心开始崩塌,碎石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到处乱飞,整个建筑楼都在旋转一层层的裂开,仿佛正在暴力拆卸的舞台。

    而在裂开的火舌一般的缝隙中,化为提线木偶的那位女生空洞着眼睛跌进了漆黑的深渊中,身影彻底消失了。

    整座教学楼的钢筋水泥碎裂消失在了空中,而剩下的部分堆叠在了半空,成了一道破碎至极的台阶,刚好可以通往最天上,碎石块在空中无重力地漂浮着,绫辻的猩红色眼眸正亮起了虹色的光,正是魔眼发动的标志。

    天空裂开了缝隙,而绫辻毫不犹豫,立刻迈步朝着台阶冲去。

    在破碎世界的深渊的黑暗中,地底下竟然埋葬着肢体残缺的人偶,它们一层叠着一层,紧密堆叠之中,朝着绫辻所在的高空伸出,就像试图将这个往上逃离的人类拉扯下来,一起埋葬在这个黑暗的深渊中。

    那是被绫辻曾经用过意外死亡审判过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死者的面孔是如此的清晰,它们怨恨着、呻吟着咒骂,或是肢体残缺的惨死鬼,或是面容浮肿的溺死鬼,亦或是死于焚烧的漆黑人偶这一刻仿佛成了可怖的百鬼夜行。

    “绫辻”

    “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不能抛下我,绫辻,我是为了你才做这一切的!!

    然而,绫辻对所有的话全都充耳不闻,他只是不断地向上,向上,仿佛他所听过的那个故事的主人公一样,一根脆弱的蜘蛛丝,连接地狱和人间,而当他不听劝阻而在攀爬中低头看向地狱的时候,只一瞬间就再次坠入了深渊。

    “滚开。”绫辻道,“你从来都没懂我到底要的是什么。”

    不过是借着他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愿望罢了,绫辻已经不是什么好骗的孩子了。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独自行走了多久,晨曦的光芒从黑暗中泄出了,绫辻用挡住这部分刺眼的光芒,但在即将接近最顶端的时候,他的脚下产生了一道脆响,“咔嚓——”

    脆弱的台阶不堪重负突兀地碎裂,他的身体因此即可向下坠落,失重感让他仿佛一只被暴雨击落的鸟类。

    你知道我不想你离开。

    绫辻的心沉了下去,但下落的动作却突兀地骤然停住,他竟然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

    是一股大力拉扯住了他,绫辻立刻抬起头去,那种无法抑制的感情流露出来了,原来就在他下坠的一瞬间,一只蓦地从裂缝中伸了出来,将他的腕一把拽住,避免了他彻底落入深渊。

    “绫辻。”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希望我没有找错人。”

    “”

    “你是谁?”绫辻沙哑着声音问。

    他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干涸。

    “venger,基督山伯爵,亦可称我为岩窟王。”岩窟王言简意赅道,“我曾经感应过你的召唤,所以这算是迟到的见面,很高兴见到你,绫辻行人。”

    “大家都在等你。”

    ——他从地狱来到了人间。

    “”

    “接下来的介绍,以后再吧。”

    这股抓住他腕的力量没有消失,而是在话音落下后,将他一把拉了起来,由于黑暗中穿梭而显得过于刺目的光芒,绫辻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到他终于适应了这样的亮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蜷缩成一团,正躺在一片黑色的死海里。

    睁开眼望去,漆黑一片蔓延的石油般的液体,让他无从得知这片诡异景象的出口在何处。

    他就仿佛在子宫里的婴儿一般。

    绫辻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他支起身体又跌落,溅起了黑色的粘液,他感觉自己四肢都在酸胀地发痛,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而一道黑色的影子将他扶了起来,正是完全雾气化的岩窟王。

    “去吧,我就在你的身边。”岩窟王道,虽然他的身形是完全模糊不清的,“有人会接住你的。”

    他的话音落下,在绫辻的脚边出现了一道波纹荡开的痕迹,黑水中冒着气泡,迅速螺旋着打开了一道缝隙,绫辻犹豫了一下,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爱丽丝漫游仙境。

    这是一道兔子洞吗?

    “现在——!”

    虽然脑海中在走神,但绫辻的身体已经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道缝隙,他只用了三秒的时间,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从那道艰难划开的缝隙中穿落了下去,落空的失重感迅速支配了他的大脑,绫辻意识到他再次开始下坠。

    他深吸了一口气,发现和之前的人偶的深渊完全不同,他已经从黑色的帷幕中出来了,从他仰身的视角来看,整个天空已经被未知蠕动的黑色液体包裹住了,仿佛一张被彻底污染的画布,和他呈现出了两条笔直的平行线。

    绫辻只是从它体内分离出来的一个点,却意味着他正在远离它。

    失重感和空气将他包围起来。

    他仿佛在太空中漫步的宇航员,每一步动作都在如同调试过一般慢放,真空隔绝了所有声音,让他成为了在半空中的一座孤岛,可是他却并不觉得任何沉闷和孤寂。

    而是仿佛实现了几年前的幻想。

    绫辻曾经在读书的时候无数次想过,如果他能够到天上去会怎么样,作为一只飞鸟,就能摆脱让他烦躁的一切噪音和感情,远离那些被他一眼就能看透的人类恶,而现在,他竟然在阴差阳错之中得到了这次的体验。

    “喜欢这个吗?”

    下一刻,绫辻感觉自己被直接接住了,中原中也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传来:“喜欢浮空为什么不告诉我,要知道我可是重力使啊,这种会多得是。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对彼此再坦白一点,当然相应的,我也会告诉你我的爱好。”

    “你喜欢红酒。”

    “啊啊,原来你知道吗。”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真好,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关注我。”

    和绫辻身边的人比起来,中也除了武力值格外强大,在其他地方似乎都处于弱势,比如他似乎永远都搞不清楚绫辻在想些什么,也无法做到太宰治和乱步那样亲近他,可他想要保护绫辻的心是认真的,中也从不给出无法履行的承诺。

    虽然他能够感觉到绫辻其实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但这又怎么样,他依旧愿意成为港黑的盾和矛。

    总有人认为中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但其实他并不是如此,他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且很容易就能原谅或者包容那些脾气古怪的人,无论是太宰治还是绫辻,他有自己的处事之道。

    “没有,你是我预想的第一个干部。”

    “别突然这么坦诚啊,我有点害怕。”中也玩笑道,“你别想做别的动作,就把这场战斗交给我们好吗。”

    在几个时前,太宰治联系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虽然中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计划,但他是一个很会扮演好属于自己那份角色的人,所以他和对方直接从意大利赶回来了,就为了在这个时刻稳稳的接住绫辻。

    陀思妥耶夫斯基消失了,也不知道太宰治用什么服了他,而中也没有探究的想法,虽然青花鱼那个家伙很讨厌没错,但他做的事情往往不会出错,这又涉及到绫辻,所以中也对这项未知的安排相当放心。

    “费佳。”

    中也:“他好像去找一个人了。”

    “两仪式。”

    绫辻的声音蓦地道:“我知道了。”

    很冒险,但也不是不可以,这笔显然是太宰治做得出来的。

    “别担心。”

    中也不知道他在什么,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他感觉怀中绫辻的身体开始浮现出了黑色的因子,仿佛有剧烈的魔力从他的身体溢出,绫辻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冷汗从额头滑下,像是在忍受着剧痛。

    “绫辻,你怎么了?!”中也被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在绫辻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像中也自己使用污浊了的忧伤过度了一样,他正在魔力暴动!

    相应的,从天幕的黑色中浮现出了一只只兽类的粘腻触,试图从中也的中夺走绫辻,却被后者一一灵活地躲过了,黑泥愤怒狂暴的声音在天幕中响起,它无法想象绫辻居然真的背叛了它,想要和它彻底分开。

    “想都别想,绫辻,你永远也没办法和我分开”

    “为什么要离开我,一起在新世界生存,这个未来不好吗?”

    “啧。”中也面露厌恶。

    “滚开,人类,那是我的东西!”黑泥恨极了在它眼中格外渺的中也,从刚开始,他就很排斥很不想让绫辻涉及到中也这份偏移度,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荒神人格的存在在未来是多么棘。

    中原中也是这个世界上力量最接近于英灵的异能者,就连黑泥都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想要速战速决,只要中也这个家伙在,它就永远不可能成功,真想让这碍眼的人类直接去死!!

    可是由于绫辻正在主动发起的魔力暴动,让黑泥失去了精准操控的力量。

    它无法,也不可能为了杀死中原中也而中断已经扫描了星球五个时的过程,这让它的心底越发怨恨。

    “别这种狂妄自大的话了。”中也暗了暗眼,愤怒爬上了他的宝石蓝眼眸,“绫辻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所有物。”

    岩窟王隐匿在绫辻的身边,每当触要碰到他的时候,就会用幽蓝色的火焰切割开,补全了中也视线的死角,好在藤丸立香虽然不在他的身边,但魔力供给却相当充足,让他得以斩开兽的触。

    “唔”

    太宰治、乱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看到绫辻痛苦难受的面孔,中也感觉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空落落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帮忙,而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来自空中时不时发起袭击的触,并且时刻观察绫辻的状态是否出了问题。

    “她来了。”岩窟王的声音突然道。

    闻言,中也蓦地回首,一个面容冷酷的短发和服少女的身影骤然映入了眼帘,她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和极其罕见的冷若冰霜的气质,里提着一柄出鞘半身的日制长刀,木屐的鞋尖在虚空中点地,仿佛每一步都在风声落脚的位置。

    不需要介绍,中也立刻反应过来绫辻口中两仪式的人是谁。

    正是这位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周身气场凌厉到可以当场斩杀邪祟的神秘少女。

    黑泥的触拦在了她的面前,她中的刀锋在空气中一闪而过,仿佛连虚无的气流都能划破,黑泥痛苦地呻吟一声,几人腰身合并粗壮大的触被直接斩断,黑色的血流仿佛心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扭动的残肢朝着地面跌落而去。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她就一身霜气,已经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中也面前。

    正是被请动的两仪式本人。

    名为两仪式的少女看向了绫辻,顿了顿,才道:“可以开始了,绫辻。”

    她认识这个少年的眼睛,那是曾在藤乃身上见过的扭曲之魔眼,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出现在此处。

    开始什么?难道这之前都只是在预热而已吗?

    中也怔了一下,随后,在他怀中的绫辻蓦地睁开了眼,而他的眼眸已经变成了虹色,在两仪式的话音落下后,空气中蓦地浮现出了黑色的水泡一样的未知物,绫辻冷淡道:“我还是第一次把自己当做烟花点燃。”

    “这也是我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岩窟王道,“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魔术师。”

    作为英灵,他当然能够感受到中也察觉不到的东西,因为空气中的魔力骤然变得浓密粘稠了许多,绫辻正在把自己当成一个能量源那样点爆,试图让那些本来不该供给黑泥的魔力因子重新回到该去的地方。

    就像将冷水变为沸水需要加热到一百摄氏度一样,水汽都因此而蒸发出去,与此同理,由于绫辻是黑泥供魔的核心点,只要他失去了所有的魔力,黑泥自然会回到最初的状态,这样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特异点还是什么别的异常。

    当然绫辻也会死去。

    不过这正是两仪式出现在此处的目的。

    “直死,”两仪式冷酷地道,她的眼瞳出现了夺目的彩色螺旋花纹,“魔眼。”

    万物都有死线和死点,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亦或者是虚无缥缈的概念性的因果和链接,而直死魔眼能够做到的就是看到它的死线,并用中的利刃斩开那条缝隙,彻底终结一切,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无法逃脱开它的攻击。

    两仪式能够看到在绫辻释放出所有魔力的那一瞬间,连接于魔力和他之间的那条虚无的死线。

    以及不可思议的根源和绫辻的链接,她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假以时日,绫辻将会成为顶尖的魔眼持有者,甚至有会超越那时和她对战的浅上藤乃,她的嘴角罕见地露出了一点弧度。

    直接斩断爆炸的魔力和绫辻之间的死线。

    不但不仅是如此,她那宝石级的直死魔眼可以看到出现了第三条线,多出的那是兽和绫辻之间的链接。正是因为绫辻魔力自爆的瞬间,本该无坚不摧、不存在现世的兽身上竟也出现了死线。

    黑泥的触挣扎地出现在她和死线之间,拙劣地试图遮掩它的死穴。

    “你这家伙,别挡在我面前!”

    和两仪式冷漠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挥剑而出的划空声,她直接将触再次斩开,身影冲到了绫辻面前,里的刀刃已经完全托出,她直接将中的刀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划去,斩向了虚空中的死线!

    “撕拉——”

    惨叫声从空中传来,黑泥的身形在不断的萎缩,原本庞大的可以遮蔽天日的阴影开始缩,就像是退潮过后从海滩上离去的海浪,朝着原本的大急速回溯,仿佛被放进冰库的鲜花,肉眼可见地在极速枯萎死去。

    蔚蓝的天空终于出现了原本的模样,黑泥在不断缩,回到失去绫辻魔力供应之前的模样。

    “你竟然背叛我,绫辻!”它仇恨的声音响彻上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如果不是因为绫辻是它的心脏,从背后插刀让他失去魔力供给,它绝不可能就这么被区区的直死魔眼所击败

    不甘心,不愿意自己如此长久的布局竟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失败。

    由于魔力的链接被一同斩断,浓郁的魔力因子在空中飘浮着,仿佛等待捕食的猎物,黑泥知道这是它最后壮大的会,它的无数条触伸了出来,试图捕捉那团被绫辻丢出体内的庞大魔力

    然而,就在它准备吸取蓄积魔力的前一刻,一团黑色的雾气突兀地出现在了空中。

    正是本该不存在这里的,rder职介的英灵——瘟疫。

    他早就一直潜藏在空中,安静地等待绫辻的命令,他就像鱼生活在水中那样仅仅凭本能行动,在黑泥之前先一步捕食了所有飘散的魔力因子,动作干脆利落地将对方最后的念头彻底斩断,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

    在黑泥的视线中,瘟疫掉头朝着它的方向极速移动而来,如同它当初吞噬了他一样,朝它的位置扑来。

    而这也是它最后看到的画面。

    “绫辻没有事吧?”是乱步的声音。

    绫辻能够感觉到一只放在了他的头发上,而他身下正在移动,阳光有些刺目,让他纤长的睫毛抖了抖。

    他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就好像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这是你问的第十遍了,无不无聊啊。”太宰治恹恹道,偏过头看向绫辻,“不会出事的,那个藤丸立香不是了吗?绫辻只是因为魔力暂时枯竭才会晕过去的,等他从根源中汲取了足够的魔力,就会醒来的。”

    “不需要你回答乱步大人。”乱步鼓起脸颊。

    中也烦躁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等等,他的睫毛动了,绫辻,你醒了?”

    他的声音骤然一变,有些紧张地看了过来:“不会有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绫辻只好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某个人的肩膀上,对方正背着他在路上行走着,鼻尖是淡淡的香味,他略微直起身,兰堂背着他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没事。”绫辻道,“事情解决了吗?”

    乱步率先凑过来,邀功般道:“是啊!绫辻,你不用再担心被缠着啦。”

    绫辻朝他笑了笑,乱步顿时感觉自己现在哪怕再去处理一万次案件都不会有任何疲惫感了,因此他也回了一个笑脸,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快乐。

    “你介意把整件事情的经历告诉我吗,太宰。”

    “不好意思,我可以拒绝吗。”太宰治偏过头抗拒地道。

    “如果你想回去写几万字的报告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闻言,太宰治不为所动,倒是中也站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步就掐住太宰的肩膀,用威胁恐吓的语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恃无恐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到时候可以把报告丢给我是吧?!不可能,现在就给我!”

    “嘤。”

    中也被彻底恶心到了:“你那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太宰。”绫辻道。

    “好吧,好吧。”太宰治示意中也松开了掐住自己肩膀的,然后才道,“你回溯了一次时间,然后我用书为酬劳骗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让他帮我到两仪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

    “书?”

    不过,绫辻不觉得假的书会骗过陀思妥耶夫斯基。

    “放心,虽然他现在和果戈里回到了俄国,但当他发现之后,会回来继续在港黑工作的。”

    到这里,太宰治简直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森先生制作的假的首领搜捕许可证吗?我觉得很拙劣,但是骗过世界上的很多人都够了。”

    实话,绫辻当时都被骗过了,森鸥外做假证的法真是一流。

    “然后我就和乱步去了武侦找到森先生,让他帮忙制造了一份假的书,当然,我们也没那么傻,我从真正的书撕下了一指大尺寸的纸张,森先生把它们嫁接在一起了。”

    他没办法忘记福泽谕吉在一旁皱着眉的审视的模样,这场景实在是太好笑了。

    然后太宰治为了确保书的真实性,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专门用真正的书的那部分正反面都写了大字,给他演示所谓的书是多么神奇,然后这桩交易理所当然就成交了。

    就算后面陀思妥耶夫斯基知道了真相,他也会意识到书确实在横滨存在过,为了寻找真正的书,他一定会重新回到横滨,到时候就轮到绫辻发挥的时候了,他一定能想新的办法把他再留下来一段时间,如此循环。

    费佳这个干部,很值,效率高不,还不需要发工资,不在的时候就当做出差,没有比这更加省心的员工了。

    明白他的意思,绫辻也忍不住趴在兰堂的背上笑了。

    “我准备留在横滨了,在这里创作诗歌。”兰堂往上背了背他,然后才语气轻松地道,“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雨果先生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他已经将魏尔伦带走了,而世界异能大战不出意外,七名叛徒会下场解决这一切。”

    “爱伦坡已经将这条消息带回去了,我想就算是组合,也不会想要轻举妄动的。”

    “留在横滨?我”

    绫辻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气氛突然凝固,似乎都在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以来的态度遮掩的并不好,他们如此岔开话题地聊天,正是为了避免这个时刻,他们都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但却在等待绫辻亲口出来。

    绫辻的声音顿了顿,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抖了一下。

    “我也在这里,这是好事。”他淡淡道,“毕竟我是港黑首领,兰堂你算是我的亲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气氛终于变得真正轻松了起来,因为绫辻给出了属于他的承诺。

    “首领。”中也试探地道。

    绫辻没有反驳,只是“嗯”了一声,中也因此笑了笑。随后,绫辻感觉自己的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磕着他,于是,他将指伸进了口袋里,竟然从斗篷里摸出了一张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塞进去的纸条。

    他皱了皱眉,直接打开了纸条。

    依旧是熟悉的用报纸剪切下来的字拼接而成的一条留言,出自哪个男人的笔,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这场算你赢了,但侦探,你和我的猫鼠游戏永远不会结束。

    京极夏彦

    而这一次,罪犯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绫辻面不改色地读完了这张纸条,他将它揉成了一团,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斗篷口袋里。

    不是结束吗也好,他一定会亲杀掉这个男人。

    绫辻能够感觉到异能力意外死亡依旧存在他的身体里,这是一种杀人侦探的直觉,可是奇怪的是,待在这群人的身边,又经历了一切,他终于不再感觉它是令人厌恶排斥的异能力了。

    如果他真的能用这样的异能力守护他想要守护的城市,威慑胆敢来侵犯港黑的敌人,领导身边的这群人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让他孤僻、无法对任何人交付真心和信任的意外死亡,似乎也至此有了别的价值。

    绫辻不需要再多不成熟的逃避了。

    所谓的咸鱼,所谓的漠然他在坠落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明白了他其实一直在畏惧的是自己本身,他从未接纳过自己,因此才会想要将意外死亡和自己分离,认为是它一直以来拖累了自己,然而恰恰相反。

    而绫辻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学会信任、依靠其他人,这是他迟到了十五年的一次成长。

    “瘟疫。”绫辻蓦地道,“你那边怎么样。”

    英灵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它从未离开,哪怕特异点已经结束:御主,兽在沉睡。

    或许有一天,bet依旧会从他的身体里现世,但绫辻已经不再畏惧,因为他不会再遭受它的引诱。

    路的尽头,织田作正站在那家熟悉的店外边,看到他们一行人出现,没有一点意外的反应,倒是站在他一边的坂口安吾正在喝矿泉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他连连后退几步,试图拉开和某个恶魔的距离,却差点被一只路过的三花猫绊倒。

    “太宰,不是的我们三个人约饭吗?!绫辻,不,首领也来了是怎么回事?!当然,我也不是不希望你来,绫辻,只是你这样突然出现,真的很吓人的好吗”

    “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吃饭了。”织田作道,“干脆我请大家吃咖喱吧。”

    太宰治开始耍赖:“不要,就要安吾请。”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我最近有做错事吗?”

    “现在没有,安吾。”绫辻从兰堂背后探出头来,冷酷地道,“但是不请我们吃咖喱,那就不一定了。”

    “”

    这卧底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  正文完结,接下来应该会写为什么绫辻和乱步谈恋爱以及一点恋爱日常,还有第一次回溯的时候太宰治和绫辻之间发生了什么(其实告白过了,但正文时间线这胆鬼第二次回溯的时候选择不再表白,所以这条应该是宰的专场番外),以及中岛敦出现的时间线和芥川的在绫辻下的港黑生涯(可能会写)。

    还有什么大嘎想看的可以告诉我,我会考虑写的。

    爱你们么么哒,谁也没想到我这个原计划写20w字的人会写到30w+,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