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谭玉话溜了嘴，也是因为想到谭玉只是女孩，便没防备。

    这下子，却被人逮了个正着。

    而且谭玉手里还有个那不知什么玩意，居然能让她过的话重演。

    这就可怕了。

    “怎么样，刘姨？是你放过我、我也放过？还是我们抱着一起死？”

    这话得直白，即便是没读过书的村妇，也听得懂。

    “玉石俱焚”什么的，就憋回去不了。

    谭玉望着刘姨，等她的回答。

    那刘姨这下不嚣张了。

    其实，越是嚣张的人，心里越是发虚。在关键时刻也越没骨气。

    现在刘姨被人抓着要害，便蹦跶不起来了。

    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

    她沉默、沉默、再沉默。

    最后，突然扑向谭玉，想抢这录音笔。

    然而，谭玉对人的潜意识动作判断精准，她这一扑，却哪里能扑准？

    谭玉只一闪身，便避开了。

    避退到一边后，谭玉笑：“你以为你能抓得住我？我告诉你，我们既然是能连野猪都猎回来的人，怎么会不过你？你再乱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这话当然是撒谎。

    她刘姨确实是没问题。

    哪怕天下第一高手，她只怕都没问题。因为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但，那猎野猪，却没她的功劳。

    她当初跟魔教教主萧凌一起研习的，是人的潜意识动作，可不是动物的。

    所以，面对野猪什么的，她可没半点办法。

    但这会倒是可以拿出来唬人。

    果然，那刘姨听了她的话，想了想，真的信了。

    毕竟，那日萧凌给她的猎物，可是真真实实的。

    这地方靠山傍水，会猎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但现在是荒年，大家都没吃的。一蜂窝上山猎、下河摸鱼，早就把这附近的飞禽走兽河鲜都给捞完了。

    就算是不会猎的，都想一起去凑凑热闹。

    到现在，已经猎不到什么了。

    可萧凌和谭玉这里，却还有腌肉。

    明这两个女孩有本事啊。

    刚才自己冷不丁那一扑，按理对方不会有防备呀。但偏偏，谭玉愣是给机灵灵避开了。那手脚灵活的……

    看来，真起来，自己还真不是个儿。

    想想也是啊。

    如果谭玉没点本事，怎么能从家里逃出来还活得好好的？

    如果萧凌没点本事，怎么能一个人住在这里还能把自己养活得好好的。

    关于萧凌，向来是这左右村里的禁忌。

    没人知道她是哪来的，也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成分，就是有一天晕倒在村口的，被路过的人看到，便上报。

    偏偏，那时候萧凌还很，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都不记得了。

    村里干部们既不能不抚养她，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抚养她。

    ——毕竟，这时节，谁都不易。能养活自家的孩子就算不错了，谁会去养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这时代的人可都是很能生的，谁都不缺亲生的孩子。谁又会想捡孩子呢？

    所以，萧凌作为一个任务，楞是分配不下去了。

    最后，村里干部们没办法，一合计，只能硬性轮流摊派。

    也就是一家养一天。

    原以为，就这样吃着百家饭，能把萧凌给养大。

    谁知，大家都机灵着呢，一旦萧凌分到自己家，就吃比水还稀的稀饭，其他一应没有。

    对于家人来，一天不吃也饿不死。

    可对萧凌来，却是天天喝稀水了。

    刚开始，有个别人家老实的，还没想过味儿来，按平时正常做饭，结果饿了几天的萧凌，去他们家就吃得特别多。

    这家人自然觉得亏了。

    一听，才知道别人家都只给萧凌喝稀水。

    便也跟着学“精”了。

    于是，整个村里，都很“聪明”地学会了：只要萧凌轮到自己家，就煮稀饭。是那种稀得比水还稀的稀饭。

    跟喝水，没差别。

    萧凌就这样天天喝着水。

    的女娃儿，饿得受不了了，就去找吃的，逮着什么能吃的，就抓进嘴里吃。

    然后，就被逮了。

    大家萧凌手脚不干净，偷东西。

    萧凌就这样，成了一个人品不好的人。

    对于人品不好的人，原本是要惩罚的。

    但考虑这孩子也着实可怜，年纪又实在太，就不惩罚了。

    但，一个人品不好的人，是不配被百家饲养的。

    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被人正当嫌弃了。

    干部们也很无奈。

    横竖，也不能误了一条人命。起码不能明面上误了一条人命。

    可硬要将人摊派下去，也再不可能。因为，这下子所有人都理直气壮了——不想家里有个坏分子。

    而且，他们自己也正义地觉得：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坏分子，是不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去抚养的。

    最后，大家一合计，就想了个绝佳的好主意。

    那就是给这孩子一个住处，让她稍微干点事，这样村里给记点工分，年底意思着给她分点粮食，算是面子上过得去。将来真出了事，也追责不到自己头上。

    毕竟，一个手脚不干净又懒惰的人，就算饿死了，也是……活该吧。

    至于这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则要看她自己了。

    一只流浪野狗野猫都能活着，更何况是人呢？

    只要这孩子勤劳，总能搞到点吃的。

    如果她把自己饿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毕竟，这可依山傍水呢。就算是只病残的野猫野狗，都不容易饿死。

    就这么着，萧凌就一个人搬到了远离村落的住处。

    很的时候，她负责从队里领任务，每日捡点柴火、挖点野菜什么的，算那么一丁点工分，年底再分那么一丁点粮食。

    后来，她年龄大了些，就开始帮着队里放牛。这样工分也多一点点，年底分的粮食也多一点点。

    当然，不管是很的时候还是稍大些的时候，年底分的那点粮食，都是远远不够她吃的。

    她也就是过年牙祭，尝尝正规粮食的味儿。

    平时，都是自去挖野菜和猎充饥。

    刚开始，她也不知道猎，只是饿狠了，就逮到什么吃什么，比如野菜，比如树叶，比如果子。

    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她挖野菜，别人也挖野菜；她摘果子，别人也要摘果子。

    她一个的孩子，又怎么能争得过人家？

    有次饿得太狠了，却偏偏一只野猪过来，要咬她。

    她徒手跟野猪一番恶斗，才发现自己的力气足以杀死野猪。

    又饿得狠，便干脆吃了野猪肉充饥了。

    从那以后，算是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萧凌，走上了猎之路。

    这两年，她的猎求生之路，已经渐入佳境。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沟里爬的……全给她捞了来，尝了个遍。

    而且，渐渐，她也学会了调制各种调料，来烤或者煮各种肉吃。偶尔也有放在石头上煎的。

    总之，各种烹制方式，各种调料，都慢慢跟上了。

    谭玉遇到她的时候，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可以吃各种口味的好吃的。

    而萧凌的猎技术，也渐渐由空手肉搏，改为用石头砸、用箭射、用弹弓弹……等等等等，算是辅助手段升级。

    谭玉确实是赶上好时候了。

    只要她乖乖跟着萧凌，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日常不愁吃喝了。

    对现代来，不愁吃喝，压根就不值得炫耀。

    可在这时候，不愁吃喝，就已经很难得了。

    尤其是饥荒这几年。

    实话，即便这里依山傍水，没有萧凌的本事，也是捞不到猎物的。因为能捞的都给捞完了。

    萧凌想猎，都是进的深山老林。

    那里很危险的。也就萧凌的身手，才敢往里闯。

    谭玉的原身，想来也是为求死，才去的深山。

    不过还没等到深山野兽来吃她，她就已经饿死或者累死了。

    这才让谭玉万幸捡了个便宜。不然，若是给野兽啃掉了胳膊腿儿，那再穿越过来，就惨了。

    谭玉大致搞清楚这些后，也是万分庆幸。

    却，左右村里的人，对于萧凌，也都是有所耳闻，且有所忌讳的。

    萧凌，是他们不愿回忆，也不愿提及的一个存在。

    因为她印证了他们的自私与阴暗。

    同时，也让他们害怕。

    因为，这个萧凌很吓人。

    据，有人猎的时候，看到过谭玉也去猎，那拼命劲儿，可吓人得很。

    就她一个人，能赶上一群人的战斗力。

    而且她经常徒手就上了，完全不怕死，直接跟野兽硬刚。

    有时候，看她跟野猪野豹徒手厮杀，那一下一下的拳头捶到野猪的脑袋行。

    而野猪也张舞着锋利的牙齿与爪子。

    ……

    到最后，都分不清那些血到底是野猪的，还是萧凌的了。

    这么一个女孩，居然有如此狠劲，可是吓人得很。

    尤其，想到以前对她的种种，就更后怕了。

    所以，萧凌，渐渐成了大家都不会提及的禁忌。

    不想提，也不敢提。

    嫌厌她，也怕她。

    那刘姨，自然也一样。

    当初也是见萧凌给了个好脸，主动给她腌肉，她才想着再来捞一笔的。

    现在被谭玉一实实威胁，就什么也不敢了。

    买卖童养媳的事，她扛不起。

    萧凌，她也惹不起。或者，不想惹。

    谭玉和萧凌，终于过上了相对平和的日子。

    萧凌对谭玉的评价又高了些：看来，这傻子不傻。不只不傻，还挺厉害的，居然嘴一叭叭，就把那叫什么刘姨给走了。

    谭玉自然不敢居功。

    她只是萧凌太厉害，所以别人才怕她，那刘姨才走的。

    “所以，还是因为你厉害啊。”

    谭玉笑眯眯，给萧凌带着高帽子。

    萧凌倒是不在乎什么高帽子，但谭玉这屁颠屁颠哄她的劲儿，还是让她微微笑了笑。

    虽然这笑很是僵硬，只是生涩地扯了扯嘴角。但终究，还是笑了。

    这笑容，让谭玉心里一暖。

    她发誓，一定要守护这笑容。

    从就守护。

    让萧凌一世都能感受到温馨与美好。

    两人如此，还是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这段日子里，萧凌每日猎。

    因为要顾及谭玉的身份，尽量让自己少引起注意，萧凌不再白天出门猎，而是选择晚上出去猎。

    以前，她可是谁都没考虑过。

    想什么时候猎，就什么时候猎。即便偶遇了村民，她也毫不介意，无非互当对方是透明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她要考虑谭玉，就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

    不让别人想起自己，是最好的隐藏。

    这细微心思，若换了别人，或许不懂。

    但谭玉可是谈了千万年恋爱的，而且没次都是跟同一个人谈，早就对对方的心理洞若观火了。

    所以，她感动于萧凌的付出，也相应作出了努力。

    她的努力，自然就是码字。

    码字码字再码字，她现在状态好的时候，一天竟能写到两万六。即便是状态差，也要勉强写个一万八。

    无非，就是想多挣点钱，分担萧凌的负担，也好好给萧凌养养身体。

    还好，付出总是有收获。

    谭玉这么天天努力下来，收入也是很可观的。

    上次买的录音笔，就是从这笔款项里出的。

    现在，她继续努力，就为了再多赚点钱，好贴补家里的花销。

    先是买白米白面，然后是买鸡蛋、牛奶、时新蔬菜瓜果……各种好吃好喝的有营养的，都一股脑儿买了来。

    当然，为怕被人发现，谭玉还是都存在了空间，要用的时候，一点点拿出来。

    即便是锅碗瓢盆，都是用的时候才拿出来。

    平时，都藏在空间。

    这是她穿越多次的谨慎。

    当然，对于萧凌，她是没有刻意隐瞒的。

    这是对老婆的独宠。

    她内心的原则是：只要老婆问，她就。

    但萧凌，却偏偏没问。

    谭玉有些奇怪：“你就不好奇，我每天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吗？”

    萧凌吃着白米饭，夹了一筷子凉拌皮蛋，微笑：“我不好奇。”

    “为什么？”

    谭玉更好奇了。

    看老婆这云淡风轻的样儿，她有些恍惚。

    萧凌却仍是微笑：“因为这些东西，你都是拿来给我吃的呀。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行，其他的，不用知道。”

    这话，暖暖的。

    透着生活的温馨。

    谭玉感动满腔，便握了萧凌的手：“你放心，我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以后有我在，你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以后再不用猎，就每天歇着，休养游玩。”

    这段话里，好多新词儿，萧凌理解不了。

    她第一个理解不了的是：“辣的怎么喝？”

    “……”

    呃。

    辣的是不能喝。

    但这，只是个比喻啊。

    谭玉轻咳了咳：“唔，那什么，总之，以后我会对你好好的，将来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还不用干活，光休息就行。”

    萧凌这段话是听懂了。

    于是，笑得更甜了：“你真好。”

    谭玉也笑得更甜。

    在这六零年代，能有这么甜蜜的日子，也确实难得。

    两人就这么着，每天甜蜜度日。

    而萧凌的笑容，也越来越自然了。

    那刘姨回去不敢瞎，谭家还真不知道谭玉的所在。

    他们都以为谭玉早死了。

    所以，两人的日子，还真没人扰。

    每日，就是各做各的事。

    而且，因为心里有了所爱，两人都更努力了，只想让对方过得更好点。

    对此，谭玉有更多的发言权。

    因为萧凌即便猎来更多的猎物，也没法拿去卖。无非是白白腌起来。

    白了，还是吃。而且没那么新鲜有营养。

    谭玉却不一样。

    她只要努力挣钱，就能买到任何想要的日常东西。

    所以，谭玉就没让萧凌太辛苦，只让她晚上出去猎一波就行了。

    主要是晚上太辛苦会影响睡眠，睡眠不好会影响健康。

    所以，晚上猎的时间不能太久。

    当然，也要让萧凌刷一刷存在感，每晚出去猎还是必须的。

    那就去一会就回来。

    白了，就是让萧凌明白：这个家，你是贡献了力量的，但真正扛事的，还得是我。

    这是一个攻君的自觉。

    萧凌刚开始很不习惯被人照顾，但渐渐，也适应了。

    她开始渐渐习惯，家里有一个人在等她回家，而不管她每天猎收获多少，回来都有好吃好喝的，不用再担心不到猎就饿肚子。

    而且，菜色各种丰富，不只局限于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