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牌攻
翟俭。——翟菁给孩子起这名字,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质朴勤俭的人。
翟俭是在襁褓中被翟菁捡回家的。
他很的时候经常看见楼下有一群屁孩仰着脸朝他大声嚷嚷道:“没爹没妈的孩子!”
他一开始是极其愤怒的,还会抡起拳头气势汹汹地冲下去和嘲笑他的人拼命,但每次翟菁看着他身上伤口时的心疼表情都令他感到无比难过,于是渐渐地,他对那些人的嘲笑也就漠然起来。
因为从受尽嘲笑,动不动就被人捉弄,所以他的性格逐渐孤僻,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整天都是独来独往的。
虽然他也曾偷偷地站在角落里看那些孩子愉快地玩耍,希望自己能够参与其中。
可渐渐地,也就习惯了独自一人。
翟俭家里很穷。翟菁原先有一个孩子,但是出生起就被查出患有眼癌,嗜赌如命的丈夫把家败光,还欠下了高利贷,根本没钱救孩子,想把孩子遗弃,但是翟菁死活不肯。后来两人闹翻了,离婚了,翟菁艰难地带着孩子生活,但孩子只活了不到一岁就死了,翟菁天天以泪洗面,直到发现了被包裹在襁褓里的翟俭。
翟菁觉得,翟俭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痛失爱子的翟菁毫不犹豫地把他捡回家,待他如亲生,百倍呵护。翟俭也懂知恩图报,乖巧懂事、聪明能干、成绩优秀,最终考上了一所不错的中学。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虽然生活条件艰辛,但是,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淡淡温暖。
上了初中以后,翟俭学习更加地刻苦起来,有一天回家回得晚了点,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被一群不良学生堵住勒索,从他身上搜刮走了要买笔而带的几块钱,那些人嫌少,气恼了好一阵子,恶声威胁他叫他第二天带更多的钱来给他们,要不然就揍死他。翟俭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第二天便把事情对老师了一遍,于是几个不良学生就被老师叫去狠狠地训了一顿,一段时间内倒也安分了不少。但是过了几个星期,等到风平浪静之后,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对翟俭实施了报复。
天色暗暗沉沉的,盘积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倾压下来。
巷子幽暗的拐角处,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看起来极为瘦的少年蜷缩着,用手护住头部闷声不哼地被人拳脚踢。为首的红发少年见他没有反应,心里一阵烦躁,命人把他拽起来,二话不走上去就是狠命一脚。黑衣少年想躲,结果猛地被人在身后牢牢架住,硬生生地受了一脚。他的脸色白了白,重重喘了口气,用力咬紧牙关没有哼出声,只抬头冷冷地盯着红发少年看,目光带着一股倔强和凶狠,如同凌厉的刀锋,像要把人撕裂。
“我操你丫的!”红发少年踹了一脚仍不解恨,伸手揪起他额前的刘海强迫他抬起头,朝他脸上用力地“唾”了一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嘲弄地笑道,“你子真行啊,竟然去告诉老师!你你是不是没事找抽呢?”
黑衣少年咬着牙没有话,却没有退缩,而是继续死死地盯着红发少年,他的目光实在有些渗人,红发少年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怵,却又因为周围还有这么多兄弟在看着,他为了面子,便用力扇了黑衣少年一耳刮子,借此来压下内心略微的不安。
只听“啪”的一声重响,黑衣少年的脸被扇得歪过了一边,嘴角有血丝溢出来。
“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子!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的这种眼神,老子就把你眼睛挖出来!”红发少年这一巴掌下去感到十分解恨,眼见黑衣少年侧着脸、垂着眼沉默不语的样子,他的气势更足了,便大声威胁道,“下次乖乖把两百块带来,否则老子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哟,我当是哪只犬在吠,原来是陈大狗啊!”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红发少年一愣,待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谁的后,他脸色有些难看地望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穿得十分潮流的少年吊儿郎当地倚着墙面带不屑地看着他笑:“又堵人?啧……这揍得还挺惨。你揍完了,是不是该换我来揍你了?”罢,从他身后走出几个少年,手关节按得“咔咔”作响,一副随时准备开的样子。
陈立登瞪着他:“程浩,你现在别惹我!赶明儿我再跟你一架!”刚刚被围殴的这个臭子一开始挺难弄,耗费了兄弟们不少力气才趴下,现在要是还来一场,肯定没力气能赢。
“可是现在我的心情实在不好,需要一架泄愤怎么办?”程浩歪着脑袋看他,语气轻飘飘的。
陈立登的一个弟兄脾气挺火爆,受程浩几句话的挑衅立刻就憋不住了,陈立登还没来得及拦住,人就已经冲了出去:“我靠你子皮痒是吧!敢挑衅陈哥,揍死你!”
程浩身后的几个少年见此,立刻一拥而上,双方的人马瞬间就交战在一起,得难解难分。
过了一会儿,战势简直就是一边倒,陈立登和弟们继续坚持了一会儿,实在累得不过,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狠话:“臭子给爷等着!”便屁滚尿流地带着一堆跟班灰溜溜逃走了。
程浩朝着陈立登逃走的方向仰天大笑了三声,扭头才发现刚才被群殴的瘦少年正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墙角,他的脸色有些惨白,衣服被冷汗浸得都贴在了身上,更显出身材的瘦弱。
程浩沉默地看了几秒,似乎在想什么,接着,他走过去在少年面前蹲下,轻声问:“诶,能起来不?”
少年微微抬起头,用漆黑如夜的眸子量了他一下,随后又垂下眼去,声音带着冷漠和些微沙哑:“你别管我。”
这些人都是一样的。少年在心里冷冷地想。
程浩见他完就一动不动地继续缩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歪着脑袋看少年,挑了挑眉道:“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
少年没有回应,继续缩着。
“回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吧?你确定就这么挪回去?你不去医院看看伤势?啧,这伤口挺严重的吧……”程浩低头看了看他的细胳膊,上面还在不停地流血。
“我了不用你管。”少年被他得有些烦躁,冷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种人他真的不想搭理。
“嘁,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根本就不怕疼啊。”程浩懒洋洋地完,伸手就往他胳膊的伤口处重重戳了一下。
少年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做,身子猛地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后抬眼瞪着他,惨白的脸色显示着自己的痛苦。
“我现在心情好,陈大狗欺负你,我这么一搅和也算救了你吧?干脆好事做到底,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程浩不理会少年像要把他撕裂一样的眼神,扭头看向身边的同伴,“谁带了纱布?”
其中一个同伴沉默了一会儿,提议道:“程哥,要不你撕……撕衣服吧。”
“屁,老子的衣服是那么好撕的吗?你以为是电视剧啊,撕衣服像撕纸一样!”程浩撇了撇嘴,见众人沉默不语,便问,“谁带了刀子?”
其中一个同伴默默递刀子过来。
程浩用刀子利索地割破了一个同伴的袖子,拿着半截袖子转身就给少年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少年没有挣扎。
程浩缓慢地拉过他受了重伤的那条胳膊,一圈一圈给他包上。
过程中少年一直沉默着,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浩利索地给他包完后,随手了个难看的蝴蝶结。
少年默默地看了蝴蝶结一眼:“……”
程浩朝少年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把手递过去。
程浩抓紧他的手,没使多大劲就把人给拉了起来,少年支撑着墙身子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好。
“脚扭了?”程浩问他。
“嗯。”少年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医院离这里不远,我送你去好了。”程浩掏出手机了个电话叫人开车来,末了扭头看少年一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回答:“翟俭。”
不多时,两人到了医院。
清理好翟俭的伤口并重新系上绷带后,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陈大狗那种人我早看不惯了,不就是喜欢的女孩子跟了我嘛,自己魅力不行,找一堆人堵我……啧,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程浩着着,像是想到什么,生生停住了话题,撇了撇嘴。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量了一下一旁沉默不语的翟俭,表情认真地,“今后由我罩着你,他要是再威胁你,就是跟我过不去,你找我,我亲自去揍他去!”
翟俭突然抬起深黑色的眼睛看他:“为什么?”
“呃,什么为什么?”程浩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帮我?”翟俭低声问。
程浩下意识这么道:“哥这是见义勇为,做好人好事啊。”可是,话虽然这么,他的心思却飘到了另外的地方。
半个时前,他看着翟俭那浑身是伤、一瘸一拐的凄惨样,像是看到了前些日子自己被围堵受伤的影子——一样的狼狈,一样的愤怒却无助,所以才没忍住出手帮了他,所以才想罩着他。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程浩的内心浮现出了难言的感觉,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翟俭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却把他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当成了某种怜悯。翟俭下颌绷紧,微侧过脸,抿了抿唇,声音沙哑地了句:“我不需要同情。”罢硬撑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程浩愣了一下,没料到翟俭会是这种反应,他下意识抓住翟俭的手,:“我不是同情你。”具体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程浩的手心温热,翟俭猛地被他这么一抓,身子微微一僵,幽深的目光顺着程浩紧抓着自己的手缓缓移到他脸上,一动不动看着他,默不作声。
程浩这才发现自己正紧抓着人家的手不放:“……”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有了那么点不自在。他一个大男人去抓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什么的好像有点基,于是他有些尴尬地松开。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半晌。
察觉气氛有些僵硬,程浩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喂,医药费是我出的,你总该声谢谢吧?”
翟俭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淡淡地问:“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还你钱?”
程浩噎了一下,这样的家伙他是头一次遇到,看着又又弱,性子却挺硬。
“我不需要你还钱。”他满不在乎地,“我不缺钱。”
翟俭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又是这种让人不自在的目光,他就不知道一直盯着一个人看不太好吗?
程浩坐不住了,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好吧,如果你要找我的话,就来初二(9)班,我叫程浩。”
翟俭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在心里暗暗地记下了程浩的名字,随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处慢慢挪去。
程浩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然而,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翟俭却突然停住了,几秒钟后,低声了一句:“谢谢。”他从来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该还的,他一定会还。
程浩愣了一下,顿时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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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心情好,陈大狗欺负你,我这么一搅和也算救了你吧?干脆好事做到底,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程浩不理会少年像要把他撕裂一样的眼神,扭头看向身边的同伴,“谁带了纱布?”
其中一个同伴沉默了一会儿,提议道:“程哥,要不你撕……撕衣服吧。”
“屁,老子的衣服是那么好撕的吗?你以为是电视剧啊,撕衣服像撕纸一样!”程浩撇了撇嘴,见众人沉默不语,问,“谁带了刀子?”
其中一个同伴默默递刀子过来。
程浩用刀子利索地割破了一个同伴的袖子。
众人:程哥酷!
被悲催地割破袖子的同伴苦逼脸:“……程哥,为什么你不割自己的袖子?”
程浩头也不抬地反问:“你能用一只手拿刀割开自己另一只手的袖子吗?”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道:“程哥深谋远虑,跟着程哥有前途!”
被悲催地割破袖子的同伴蠢萌着脸:“可是为什么不割其他人的袖子,偏偏割我的?”
程浩深沉着脸:“就近原则。”
众人:“……”看来他们在个别时候还是得离程哥远一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