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云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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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正想得入神, 忽感觉两道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移,抬头, 正撞见云煦公主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眸。

    “那村子既被封禁,必有道理。你们在村中所见所闻, 决不可再令第三人知晓了。”

    云煦公主笑了笑,不紧不慢的道。她虽然语调柔缓,却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气势。

    夭夭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点头应道:“臣女明白。”

    “你很聪明。”

    云煦公主赞许的颔首,道:“难怪阿弟会对你另眼相看。”

    夭夭一怔。

    云煦公主道:“我父王做事果决,从不给自己留后患。你该明白,若非我阿弟对你那份情意, 今夜你是没命走出这村子的。”

    “不仅是你,即使我阿弟是穆王府的世子,不顾禁令私闯禁村, 窥探到不该窥探的事,回府后也难逃重罚。”

    “你虽是西平侯府的郡主, 但若因为私闯禁村出了什么意外, 西平侯府也是无话可。”

    “我所之话绝非儿戏, 你要谨记在心。”

    车中气氛陡然冷了下来。夭夭没料到云煦公主会直接把话挑的这么明白,暗想:“看来顾绝非和阿凝的事的确是穆王府一桩不可告人的辛秘,而且, 看云煦公主的态度,多半是知晓此事的。”

    幸而刚才她表态表得坚决,要是露出丝毫迟疑, 就算没死在穆王手里,多半也没命下山。

    她现在唯一遗憾之处,就是没有问问顾绝非,他如何会画那样的符文。照此情形看,她只怕也很难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云煦公主似窥破她心中所想,笑道:“你不必害怕。我若真想害你,就不会费劲跟你这些了。况且——”

    她低头望了眼昏迷的穆玄,颇惆怅的叹道:“我若真对你不利,只怕我这傻弟弟第一个跟我没完。”

    这位云煦公主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物。穆王府隐秘之事,穆王不肯告诉穆玄,却肯让她知晓。而穆玄似乎也很信任这位姐姐。若不然,今日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穆玄的心意,云煦公主又如何知晓?

    只能是穆玄主动和他姐姐提起的了。

    穆玄既已窥破她身份,那云煦公主莫非也……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以穆玄谨慎行事的风格,未必会把此事告诉云煦公主。

    见夭夭默然不语,云煦公主一挑眉,道:“你总不会告诉我,你毫不知晓我阿弟的心意罢?”

    夭夭摇头,如实道:“世子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若有机会,我自要涌泉以报。”

    云煦公主眼眸灿然生光,笑吟吟道:“你能明白最好。”

    入城已是深夜,马车径自驶进穆王府所在的靖安坊。此时已过宵禁,宽阔的街道上空荡荡的,鸦雀无声,只偶尔遇到几列巡查的街兵。

    街兵见是穆王府的马车,只例行盘问了几句,便恭敬放行。

    穆王府大门紧闭,只有一侧角门半开着。两个家仆模样的人提灯在外守着,见顾长福驾车回来,立刻跑着把门全部推开,等车驶进去后,又迅速将门紧紧关住。

    顾长福推开车门,先将穆玄背下马车,道:“老奴先带着世子去祠堂疗伤,菖兰郡主便拜托公主照料了。”

    云煦公主点头:“福伯放心。”

    顾长福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云煦公主方挽着夭夭的手道:“左右这几日你也回不了府了,不若留在这儿陪陪我。”

    夭夭忙道:“岂敢叨扰公主休息,明日一早我就离开。”

    “只怕回不得。”

    云煦公主道:“我听,夔龙卫有个叫季侯孙的,今日午后带人围了西平侯府,扬言要把妹妹当做邪祟给抓起来。”

    夭夭大吃一惊。云裳阁郑红桑向季侯孙告发她身份之事,海雪已细细讲过。夭夭虽料到季侯孙可能会挟私报复,却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看来云煦公主果然对她没有恶意,否则任由她回府自投罗网便是,根本不必告诉她这个消息。

    夭夭感激道:“多谢公主提点。”

    云煦公主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事一桩。这些人跟着了魔似的,看谁都像邪祟,不必理会。等围几日找不到人,自然就灰溜溜的撤了。”

    在云煦公主的葳蕤院歇了一夜,次日天未明夭夭便睁开了眼。

    外面还是灰蒙蒙的,院子里却有人语声传来。

    夭夭推开窗一角,只见云煦公主已经梳洗起身,正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摆弄着石案上的一截截断剑,昨夜那老者站在一旁回话。

    夭夭识得,那些断剑残片,正是穆玄的佩剑端方。

    “阿弟可好些了?”

    只听云煦公主问。

    顾长福道:“世子内伤深重,经脉被震伤好几处,还有那蛊毒作恶,情况很凶险。昨夜王爷回来后就去了祠堂,现在还没出来。恐怕一时还醒不过来。”

    “西院那边也知晓了?”

    顾长福斟酌道:“只怕瞒不住。”

    云煦公主默了默,又吩咐:“府中瞒不住也就罢了,切不可再往外走漏消息。尤其是圣上那边。”

    顾长福道:“不消公主吩咐,老奴晓得。”

    夭夭心中疑云更多,暗想:“封禁一个村子并非事,穆王如何敢瞒着圣上私自做主。看来,也多半与其妹阿凝有关。”

    “老奴担心的却是另一桩事。”

    顾长福抬了抬眉,道:“现在季侯孙带人围了西平侯府,一心要抓那位菖兰郡主,且似乎有极确凿的证据。咱们把人留在府中,麻烦倒是次要,只怕圣上深究起来,要传世子进宫问话。”

    “到时,就算咱们想瞒都瞒不住了。”

    云煦公主一皱眉:“此事与阿弟有何干系?”

    顾长福道:“听世子那两位手下阮筝和殷素讲,昨日世子去云裳阁办案时,与季侯孙发生了些不快,还从他手中带走了那位菖兰郡主。”

    被季侯孙带人围困了一日一夜,西平侯府一片压抑死沉,人人脸上都是愁云惨淡。

    姜氏并胡氏等府中女眷都聚在孟老夫人的松寿堂里。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孟老夫人愤怒的拿拐杖击着脚下地面,骂道:“他算个什么东西,凭着旁人的一面之词,也敢来抓我的孙女!”

    胡氏慌忙道:“娘,您可声些。那些夔龙卫一个个凶神恶煞,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若给他们听了去,可就大事不妙了。”

    “哼!我堂堂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还怕了这群宵不成?”

    孟老夫人昂然挺直身子,顺道将胡氏骂了一通。胡氏绞着帕子立在一边,不敢再话。

    姜氏担惊受怕了一夜,已然憔悴的摇摇欲倒,一颗心忧心如焚又感到深深的无力绝望。根本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不停的在心里向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祷告祈愿,才不至于昏倒过去。

    这时,一个婆子激动在外喊道:“老祖宗,夫人,东平侯府来人了!”

    孟老夫人喜出望外,立刻站了起来。

    “快,快请人进来!”

    那婆子却道:“夔龙卫那位季督使不放人,要防止咱们两府互相串通。”

    孟老夫人大怒,向姜氏等人道:“走,随我到府门口去!我们两家坦坦荡荡,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他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