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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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窗一闭, 喜房内断了漏似的,静的可怕, 连院中丫鬟仆妇的笑闹声都变得模模糊糊。

    这种近乎封闭的环境,一下子将夭夭浑身的困意和懒怠劲儿抽走了。

    她像是生锈已久的机轮时隔多年再次运转, 当了一天的牵线木偶,此刻竟然没由来的紧张起来。

    从今夜起,她就要告别好不容易才睡暖和的海棠院,住到另一个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且还要和一大群她完全不熟悉的人共同生活。

    而且,她虽然很喜欢穆玄,可一想到以后都要和他吃在一起, 住在一起,还要……睡在一起。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难道像阿娘对阿爹那样,要给他缝衣做饭?还要“伺候”他写字练剑、起床睡觉?

    她可一样都不会。

    光想想那个画面, 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要是架捉妖,她估计还能帮上点忙。

    夭夭后知后觉的发现, 她其实根本就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 就糊里糊涂嫁了过来……

    她越想越紧张, 几乎要坐立不安了。正想让海雪把门窗都开,宁嬷嬷忽在外面请见。

    夭夭暗暗呼出一口气,忙端正坐好, 道:“嬷嬷请进。”

    宁嬷嬷带着紫珊并两个丫头笑盈盈的进来,先行了礼,道:“今日府里客人多, 世子怕世子妃等得饿了,特意吩咐奴婢送些茶水点心过来。”

    她一摆手,紫珊立刻带人手脚利索的把点心、茶水悉数摆到了床头案上。

    一股股熟悉的香味混在一起钻入鼻尖,夭夭张目望去,只见那所谓的点心足足有十几样,每样两块,俱用红釉碟盛着。光瞧着就十分赏心悦目。

    都是她爱吃的蜀中糕点。

    夭夭心头猝不及防的被注入一股暖流,不知该什么,便没话找话的问:“世子……他何时回来?”

    话音刚落,那两个丫头先偷偷捂嘴笑了起来。

    夭夭这才惊觉不妥,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幸而现在满屋子都是红色,喜烛折射出的光也是红的,她这红脸才没显出来。

    宁嬷嬷倒没取笑她,只是一本正经的道:“世子妃莫急,等世子待完客,自会回来。”

    “……”

    谁急了??

    夭夭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块点心埋进盘子里。

    所谓肚子饱了心不慌,几块糕点下肚,夭夭果然没那么紧张了,先前被吓走的那股困劲儿也慢慢找上身了。

    海雪已和其他人一起在外面守着,没人盯着,夭夭便理所当然的起了盹儿。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海雪在外面唤了声“世子”,继而房门开,夜风穿户,有清晰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房门随即关上。

    穆玄脚步很轻,似乎怕吵着她。

    可夭夭自就耳朵最好使,换个壳也没影响正常发挥,生生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只是乍然间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场面,在“坐起来和穆玄聊聊天”和“继续装睡”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老老实实的当她的缩头乌龟。

    虽然,她极不厚道的横躺在中间,占了两个人的床位。

    穆玄走过来之后便没有了动静,大约正立在床前“欣赏”她这副很不厚道的睡姿。

    夭夭在他目光“凌迟”下,忍得极辛苦,只盼着穆玄赶紧去干点别的,好让她悄悄调整下睡姿,给他留点睡觉的地方。

    夜深人静,正是读书的好时候。

    他难道不该来个夜读什么的?

    玄牧军不是乱七八糟的事儿很多吗?

    他难道就没有什么紧急军务要处理的?

    可惜,穆世子今夜似乎真的有点“不务正业”,既没夜读,也没处理军务,而是……靴子一蹬,直接仰头躺了下来……

    还是和她肩并肩、排排躺的姿势。

    夭夭:“……”

    以前在太平观,他不是挺上进的么?

    夭夭头皮发麻的等了会儿,琢磨着穆玄差不多该闭上眼睡觉了,才悄悄地、故作自然的、以比蜗牛还慢上五十倍的速度往旁边挪了挪,好给两人留出来翻身活动的空间。

    谁料她刚胆战心惊的挪好躺平,“不务正业”的穆世子便很给面儿的翻了个身,把她好不容易留出来的空间占了个严严实实。再次和她肩并肩的躺在了一起。

    夭夭:“……”

    白挪了!

    更可恶的是,裙带还被穆玄给压住了,她想挪第二次都不成!

    当年阿爹和阿娘,到底是怎么忍受两个人同睡一张床的。

    这也太不方便了!

    夭夭没头没脑的想了一通,心道明天一定要和穆玄好好商量一下添张床的问题,正努力酝酿睡意,忽然身上一重,整个人被压陷进了被子里。

    紧接着,一股酒气,混着一股男子独有的清醇气息,扑面而来。

    “……”

    穆玄翻身翻上瘾,竟然直接翻到了她身上!

    夭夭如被毒蛇附身,瞬间僵成一条人棍,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更别提把人推开了。胸口的那颗心,更是被人启动了开关似的,砰砰乱跳起来。

    “阿瑶……”

    穆玄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嗓比平日低沉许多,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夭夭只觉耳朵尖酥酥的,痒痒的,似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两人身体相贴,呼吸相缠,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蒸腾起来。夭夭也不知从哪个爪哇国找回一丝清明,伸起快要不受指挥的手,想把压在身上的“活重物”给推开。

    谁料刚刚一动,两只手腕便被一左一右,死死扣在了身体两侧。

    穆玄一双手仿如铁钳,手劲儿大得惊人,夭夭暗暗用力挣扎,竟然没能挣开分毫。

    “穆——唔——”

    她还没喊出“穆玄”两个字,嘴巴便被两片冰凉的唇堵住。

    夭夭脑中轰得一声,睁大了眼睛,僵成木棍的身体唰唰贯过道两道闪电。

    “……”

    这、这家伙喝酒喝过头了吧!

    入目处,只有一双宛如刀裁的剑眉。

    她越是挣扎,穆玄便越是来劲儿,舌尖继撬开她嘴唇之后,又开始撬她的牙齿。夭夭从未见识过这样不讲道理且“热烈过度”的穆玄,脑子早已乱成一团浆糊。

    很快,她被他折腾的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抵抗半天,终是缴械投降,任由他舌尖直冲无阻的闯入她牙关之后的领地,为所欲为。

    穆玄一改往日沉着冷静作风,动作霸道而粗鲁,夭夭唇上被他咬了好几口,又酥又麻,隐隐泛着疼,下意识想挣开被他钳在两侧的手腕。穆玄似被激怒,哼了声,竟将她两条手臂绞在一起,直接往上一翻,扣压到了她头顶上方。

    同时,他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动来动去。先是探入她胸口衣裳,捡着她敏感处揉捏半天后,又沿着她锁骨一路往下,摸到了她腰上,开始解她的裙带。

    夭夭已经快僵成石柱,混沌间,忽然想起出嫁前一夜姜氏跟她灌得那一耳朵东西,陡然明白穆玄想要做什么,心头一阵恐慌,牙齿本能的咬了下去。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立刻在两人的口齿间弥漫开。

    穆玄动作戛然而止。

    夭夭眼睁睁的瞧着他眸中的迷乱渐渐褪去,陡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也顾不上羞耻不羞耻了,趁他走神,立刻把人推开,慌忙坐起来,急问:“怎么办?伤得重吗?要不要叫大夫过来?”

    穆玄“哦”了声,面不改色的擦了擦嘴角,竟还笑得出来,道:“不紧。叫什么大夫?大半夜的,你想让整个穆王府的人都知道你「谋害亲夫」么?”

    夭夭:“……”

    这人根本没喝醉,也瞧不出半点困意,敢情刚才都是故意的!

    生平第一次,夭夭竟产生了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夭夭还没想明白自己假睡的事是怎么穿帮的,转头一看,那只将她弄来此处的“老虎”已施施然下床,拿起案上的酒壶倒满了两杯酒,端了过来。

    “阿瑶,今夜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一夜。”

    穆玄将其中一杯酒递到她手中,嘴角轻轻扬起,道:“你曾经告诉我。当一个人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时候,那就找一个他爱的人,保护她,体贴她,给她买好吃的东西和漂亮的衣服,让她和他作伴儿,陪他游走四方、行侠仗义。那样他就不会感到孤独寂寞了。他们还可以生很多娃娃,就像你阿爹和阿娘那样。”

    “他找了很多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她。”

    “这杯合卺酒,祝他们白首到老,永不分离。”

    夭夭没料到他突然又正经了起来,顺着他这番话,不由想起当年他们在蜀中初见的情形,只觉恍如隔世。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那么多的岁月偷偷流走了。

    她眼睛一时有些发酸,用力笑出两个梨涡,端起酒,和他共饮而尽。

    ……

    夭夭以为躲过一劫。

    不料喝完酒,穆玄又开始拖着她上床睡觉。

    这次连前奏都没有,轻车熟路的将她手臂往上一扣,便开始解她裙带。

    还不准她开口话,否则就要用嘴巴堵她。

    夭夭被欺压的毫无反抗之力,感觉浑身都爬满虫子一般,汗毛直竖,趁着某人埋头解那根十分难解的裙带的空隙,不死心的道:“那个、那个良辰美景,不如我们读会儿书?”

    话音刚落,只听“刺啦”一声,某人耐心耗尽,直接将那根裙带给撕成了两截。

    夭夭:“……”

    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她再也不想和这人同睡一张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