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了, 回到盛湾, 徐婉荞衣柜里的衣服基本都换上了短袖。

    早上起来，温靳寒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徐婉荞连忙过去, 在他对面坐下，佣人帮着掀开盖子。

    早饭依旧很丰盛, 徐婉荞默默低头吃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 他喜静。

    “尝尝这个腊肠。”温靳寒把把切碎的一片接到了她的盘子里, 还给沾了酱料。

    他做事向来细致。

    徐婉荞用叉子叉起来咬了口，“嗯”了声：“很好吃。”

    “有没有想去哪里玩的？”吃完后，他用餐巾擦拭唇角，问她, “我最近不是很忙。”

    有那么会儿, 徐婉荞觉得，她是等待皇帝临幸的嫔妃, 皇帝某日, “朕近日得空, 爱妃想去哪儿”。

    这么想, 她忍不住笑出来。想到他还在对面看着她, 连忙收住。

    她把头垂得更低：“……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

    温靳寒：“总是闷在家里怎么行？你要多出去走走。这样吧，下午我有个商务洽谈，你也去吧。”

    徐婉荞忙推辞：“还是不了，给你添乱。”

    温靳寒：“不会, 到时候，你坐一边喝茶就行了。”

    他都这样了，徐婉荞实在不好拒绝，点头应允，心里其实不大乐意去。他那些商务伙伴，她又不认识，而且，她对金融什么的也是一窍不通。

    ……

    地点在中环西部一个高档的高尔夫球场。

    徐婉荞和温靳寒到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少了，都衣冠楚楚的，看着就是金领阶层的人士。还有几个外宾，穿得也光鲜亮丽。

    过招呼后，徐婉荞兀自去了露台的休息区。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场内，陆泽和一个白人朋友过话，回头凝眉对温靳寒道。

    温靳寒一身运动装，袖子挽到肘上，看上去很是利落干净。他弯腰试杆子，白色的鸭舌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语气很淡：“有什么问题吗？”

    “你问我有什么问题？你宠她我没意见，但是，不能影响工作！一会儿，BD中央银行的行长要过来……”

    “陆泽。”温靳寒断他，抬头跟他笑了一下，“你太紧张了，只是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不会影响什么。而且，BD上次给的预算，和我预期中的远远不符，先期承诺的也没到位，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你对人太客气了，反而让人蹬鼻子上脸。”

    陆泽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如此，这种场合，你带个女人过来，不太合适吧？”

    “那你就把她当吉祥物吧。”温靳寒失笑，回头跟一老外交谈。

    过了几十分钟，冯进才到，一叠声跟温靳寒道歉：“不好意思，老师，路上堵车！”

    看他满头大汗的，温靳寒也没多什么，只是道：“下次出门早点。”

    冯进连忙应承。球场很大，他四处看了看，目光却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之后的洽谈，他一直走神，甚至话都开始颠三倒四。

    期间，温靳寒频频看他，碍着有外客在，没有发作。陆泽都在一旁使眼色了，偏偏冯进还无所觉。

    等送走客人，温靳寒把擦手的毛巾掼到他面前，冷冷道：“你在干什么？！”

    冯进这才回神，脸涨得通红，只觉得羞愧难当，在他咄咄的目光里，头都快垂到地上了。

    陆泽忙过来劝，给冯进圆场：“是不是不舒服？”

    冯进嘴唇嗫嚅，难以启齿。

    偏偏徐婉荞这时走了过来。远的时候还没觉得，走近了才发现是这副尴尬局面。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识趣地没开口，心站在一旁。

    不是没见过温靳寒震怒的模样，但是，他很少大庭广众下发这么大火，更多时候是雷厉风行地解决事情，很少让自己被气到。

    此刻是发火，更像是恨铁不成钢。

    冯进原本已经收了心神，看到她，尤其是看到她径直站到温靳寒身边，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他甚至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垂下。

    温靳寒看看他，又瞥了眼徐婉荞，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他神色冷漠，甚至什么都没。

    ……

    晚上，徐婉荞收到了冯进的消息：

    【你跟老师，是……情侣吗？】

    徐婉荞反问——

    【你是他的徒弟？】

    冯进：

    【嗯。】

    【他是带我入行的导师，没想到这么巧。】

    “在看什么？”温靳寒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徐婉荞被吓了一跳，手机都掉到了床上，连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斜倚在过道里的男人。

    阴影里的他抄着手，看不清表情。

    有那么会儿，徐婉荞觉得头皮发麻、绷紧。

    半晌，温靳寒走过来，拾起了她掉在床上的手机，信手翻了翻。

    徐婉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你……你怎么可以随便翻我的手机……”她伸手要去夺，被他反剪了手，轻易扣到怀里。

    他用另一只手继续慢条斯理翻她的手机。

    房间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上散发出淡淡的冷光，照着他黑暗里没有表情的脸，太冷静了——徐婉荞只觉得可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她弱弱解释：“……只是朋友。”

    温靳寒没有应，而是把微信里的聊天记录都翻了一个遍。好像，他压根不相信她的，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狼狈、羞恼，渐渐的，脸色阵青阵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还给我——”她猛地挣扎起来。

    他直接把她按到床上，那力道，大得无可挣脱。他在她头顶问她：“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放开我？！”

    “你跟邵恺怎么样，咱们暂且不提，冯进又是怎么回事？弯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这个人，其实脾气不是很好。”

    他的语气是那么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可听在她耳中，却是毛骨悚然，好似头顶悬着一把铡刀，时刻就要落下。

    她一开始就知道他脾气不好，甚至是独断专行。

    只是，更多时候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和漠视，并不会真的去计较。而且，那些跟他作对的人，基本很快就会凉凉。

    所以，她很少见他真的发火，更遑论这样把她牢牢扣在床上，正儿八经地羞辱她。

    “我跟冯进只是朋友！你是不是有病？温靳寒！你变态啊！”徐婉荞忍不住骂出声。

    “我变态？”他呵了一声，“你怕是没见过变态吧？！”

    下一秒，他把她娇的身子直接翻过来，起身撑在她的身侧。黑暗里，他在上方，居高临下地量着她。

    月色下，仍是那张安静淡漠的脸，那双冰冷沉静的眼，只是，眸底更多了几分炽热的火焰。有那么会儿，徐婉荞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四肢冰凉，心里一阵阵发麻。

    她已经不出话，嘴唇颤抖。

    “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有距离感呢？”他捏住她的下颌，目光如炬，语气却是幽幽而缓慢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跟邵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笑得很放松，而且，那时候哪怕他是她的正牌男友，她也很少主动过来找他，整天和邵恺、蒋浩那帮人厮混在一起。

    “你问我为什么对你有距离感？为什么怕你？”徐婉荞笑出来，觉得荒诞。

    “啊，我洗耳恭听。”他莞尔，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重逢复合以来压制的种种的问题，终于现了原形。

    在一起又怎么样，她的心不在他这边。他对什么都有信心，唯独对这段若即若离的感情——没有。

    她对别人，永远是大方温婉的，唯独在他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谨慎沉默又漠离。

    徐婉荞被他盛气凌人的目光看得反感不已：“你问我，怎么你不问问你自己？！你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监视我的生活？嘴里得冠冕堂皇，其实你从来没尊重过我！自私自利又霸道专行！就连我出门买个菜，李远泽都要跟你汇报！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你养的一只宠物吗？！”

    “你连我交什么朋友都要管！”

    “我有我自己圈子，有我自己的朋友！我不喜欢你那些朋友，你为什么非要我接触他们？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像只猴子一样被他们围观——”

    ……

    一番话，终于发泄似的全吐完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心里渐渐升起后怕之感，却又倔强地把头别开，不去看他，更不愿意低头。

    他没话，只是在头顶看着她。好似是在“哦？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有意思”。

    徐婉荞被他冰冷讽刺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这种冷漠和蔑视，比直接叱骂还要让人难堪。

    是的，他一开始就没看得起她过，包括邵恺、蒋浩……她那些朋友。他们既畏惧他，也不屑，连带着也瞧不起她，在他们眼里，她就是傍着他，靠着舔他拿到的资源。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啪嗒啪嗒”在玻璃窗上。

    对峙了良久，他俯低了身子，亲吻她稚嫩的唇。

    一开始是温柔的辗转，后来，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好像要折断她，痛得她额头冒汗，挣扎中，抬手挠到他脸上。

    指尖有划过皮肉的触感，感觉是见血了。

    他有片刻的停顿，但是很快，便是更加凶狠的进攻。

    她微微颤抖，像是溺水的鱼儿一样不住喘息，在他坚实有力的臂膀里瑟瑟发抖。

    两人体力不成正比，挣扎了会儿后，她还是放弃了，只是咬牙，再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