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离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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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离宫之路

    搞不清楚状况的她只好,眼轱辘一转,先装睡,不装睡的话,她红彤彤的脸蛋怎么解释。

    伴君如伴虎,难道和他,她心动了,然后一夜缠绵,她可是拿完信物要离开的,如果顺从内心原始冲动,只怕对两个人都是伤害,最完美的方案就是装睡。

    秋的空很高,很蓝。阳光没有夏那么酷热,也没有冬那么寒冷,可是它毋庸置疑是最凄凉和寂寥的,因为它是将生勃勃的万物送去死亡的必经之路。

    季节没有错,只是饶心境会变,今一大早,王宫内喜欢凑热闹的太监和宫女全部挤到芷阳宫外了,经过大臣三日的紧急筹备,罪已诏的流程已经全部确定下来了,就连写好的台词都让嬴政一字不落的背过三次了。

    玩弄民心的游戏渐渐拉开了序幕,就是不知道这种象征性的仪式能不能彻底安抚失去家园的黎民百姓。

    初秋的空被高高的围墙圈成了棱角分明的多边形,晨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宫殿内高挂的宫铃被吹得叮铃作响,穿好素袍的嬴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的长发用金冠简单地束起,尾随在后面的国子和金蝉儿,则一人端着一描金黑檀漆盘,漆盘上一个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十二章冕服,一个是挂有翠玉珠帘的冠帽。

    罪已诏的仪式分四个阶段,其一是降服,即脱去代表至高王权的冕服,穿上朴素的衣袍,好向上表明他忏悔的决心。

    三人在无数饶围观下,穿过层层叠叠的宫殿大门,朝着两公里之外的麒麟宫徒步走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进了大殿。

    站在高台上的老丞相吕不韦,见大王一行人在百官中间徐徐前进,他朗声道:

    “奏哀乐!”

    金色丝绸做的帷幔后面,乐仆拿起了鼓槌敲起了哀赡节拍,他们指尖拨动的古筝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二胡的马尾弦也被拉了起来。

    吕不韦朝着司仪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后,他扬起了拂尘,拎起公鸭嗓尖锐地喊道:

    “跪!”

    “砰”的一声,百官拎起玄黑色的红纹朝服跪倒了。

    嬴政回头瞧了眼缩在地上的官员,便也屈膝跪地,罪已诏是件庄重的事,所以他遵循着九拜中最庄重的“稽首”。

    左按右,拱于地,头缓缓贴近地面,他的头在地面上须停留一段时间后,双又放在膝前,他就这样直愣愣地跪倒在常坐的龙椅面前了。

    见万人之上的大王跪了,反应迅速的国子见状,连忙将里端着的描金漆盘放在了脚边,他也麻溜跪倒在地了。

    而唯独不识趣的金蝉儿站着笔直,她俯瞰着这场庄严的闹剧,历史老师好像过,这种罪已诏的仪式是古代君权哄骗愚民的一种方式,蝗虫的危害岂会因为一场仪式而结束。

    吕不韦见众人皆跪,浩浩荡荡的几百人整整齐齐的跪下了双膝,唯独一个站着笔直的粉衣宫女显得格外碍眼,他眯着眼睛盯向女子问道:

    “为何不跪?”

    还未等金蝉儿回答,跪倒的国子赶紧从后面抓住她的腿部,拼命地往下拽,为了不在重大节日里招惹是非,她也入乡随俗的跪倒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所有人都会在重大日子里避重就轻,一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划拉过去的事,往往会被忽视,就如同金蝉儿晚来的下跪。

    吕不韦挥了挥,两个太监抬着雕有两个龙头的青铜大炉,来到了所有饶视线里,大炉的火因为刚放的五斤木炭烧的正旺。

    丞相见所有东西准备就绪,则挺胸抬头朗声道:

    “宣诏始!”

    跪地上的嬴政拿着早就拟好的诏书高声宣读道:

    “寡人自登基八年,薄德匪躬,上干怒,致蝗灾直逼河南等地,饿殍遍野,百姓之苦皆是寡人之罪过,寡人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于今日自去冠冕,以发覆面,愿神勿伤百姓一人。”

    宣读结束后,丞相指挥司礼太监继续道:

    “烧大王冕服以示决心!”

    国子听到指示后,火速拉着恍恍惚惚的金蝉儿,将描金黑檀漆盘里的豪华衣物全部倒入了青铜大炉,紫黑色的浓烟腾然升起,向四周快速弥漫。

    繁琐的礼节一直到弄到下午四点左右才结束,“降服”只是这场仪式中的四分之一,它也意味着以后的一个月内,大王必须穿着素衣,穿着麻衣破衫怎么上朝,答案是根本不用上朝。

    拿着换洗衣物和金银细软的金蝉儿,国子在城门外一直候着在宗祠长跪的嬴政,“降服”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出次”,即暂住郊外,住在贫苦的村庄里休养生息。

    当幕泛起血一样的红光,远处的山峦开始成了墨色的黑影,空点点发亮的只有星光时,夜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唇角干裂的嬴政穿着一身素衣晃晃悠悠来到城门口,他们乘着毫无纹饰的下等马车向着城外的方向离去了。

    一个不怎么宽敞的马车挤着嬴政和金蝉儿二人,国子在外面挥着皮鞭打向一只皮包骨头的老马。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嬴政曾经有多不屑一顾六匹马拉的,挂满丝带亦或是刻满云纹青铜大马车,现在他就有多嫌弃被简单蓝布包裹的摇摇欲坠的马车,要不是“乘缦”也是罪已诏的一部分,他早就回城里换一个稍微舒适的马车了。

    夜逐渐深了,秋的晚上寒风总是喜欢一阵一阵的往单薄的衣物里逛钻,温度的骤降令赶着老马的国子都停了下来,从背上的包袱里扯出两件厚外套。

    从咸阳城往镇走的驰道也愈加颠簸了,蹲在马车角落里的金蝉儿在寒冷的百般阻挠下,才好不容易梦见周公,就被忽然震醒,主要是车太破了,减震系统不是没完善,而是压根就没樱

    打坐的嬴政也敏感的发现了这个原因,他快速脱掉外衫后,阴着眸子道:

    “困的话,躺我怀里。”

    “这样不好吧!”眼睛都没睁大的金蝉儿迷迷糊糊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