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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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她算个什么东西。

    在江丛羡眼中,她就像一只蝼蚁一样低贱弱,这些林望书都是知道的。

    所以她从未过分奢求过什么, 甚至,就算是江丛羡真的想给她什么,她也不会要。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

    相互厌恶。

    她并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语,至始至终情绪都没有半点起伏。

    如同一滩温和的水, 再大的石头砸进去都不见涟漪。

    顾虑到大家都休息了,她将动作放轻, 换了鞋子。

    只了句:“晚安。”

    便上楼回房了。

    多有教养啊。

    江丛羡冷笑的起身,把烟灰缸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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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望书被楼下传来的巨大动静给吓到, 她靠着墙站了一会,才逐渐缓过来。

    自从上次发病后,江丛羡好像越发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偶尔林望书会可怜他。

    他本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的。

    白天的时候夏早把曲谱拍下来发给她了, 同时还传了一个她录制的视频。

    林望书洗完澡后, 躺在床上用手机看了一会。

    离比赛只剩一个星期, 好在这首曲子还算简单。

    她是有把握练好的。

    第二天去学校, 她借了练习室,在里面练了一下午。

    直到寻雅过来找她。

    寻雅手上拿着两杯奶茶, 一杯递给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勤奋了。”

    林望书放下琴弓接过奶茶:“下周就要比赛了, 所以想抓紧练练。”

    她能看的出来,这次的比赛对夏早来很重要。

    虽然盛凛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放平常心。

    可林望书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

    寻雅这才想起来:“我差点忘了。”

    她刚上完一节户外课,现在累的不行。

    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待会回宿舍坐一会吧, 我点了外卖。”

    林望书点点头:“好的。”

    寻雅最近搬回宿舍住了,她那个房东一直无底线的涨房租,她实在忍无可忍,就退租了。

    两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外卖正好送到楼下。

    寻雅点的是炸鸡和可乐。

    只有高热量的东西才能让人快乐起来。

    宿舍门推开,一股淡淡的烟味在空气中浮动。

    窗户开着,穿着白色真丝睡裙的女人立在窗前,指间夹了根女士香烟,烟灰缸就放在手边。

    那头橘粉色的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听到动静,她抬眸看过来。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带着点点笑意。

    她抬手掸落烟灰,微挑薄唇,和她们着招呼:“下午好啊。”

    寻雅皱了皱眉,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亲眼目睹她在宿舍里抽烟后,更加懒的和她多废话,翻了个白眼就坐下了。

    林望书倒是礼貌的回了一句:“晚上好。”

    女人上下量了她一眼,似来了兴趣,将烟掐灭:“你就是林望书?”

    林望书有片刻怔住,疑惑她怎么认识自己。

    “无聊的时候翻了下你的课本,应该不介意吧?”

    原来是看到她课本上的名字。

    虽然不算大事,但未经自己的允许就擅自动她的东西,还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

    林望书轻声:“希望下次可以和我一下。”

    她笑道:“我叫苏来。”

    “嗯,你好。”

    礼貌却疏离,还真是难以亲近啊。

    苏来靠着墙,眯眼看她,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寻雅见状坐过来,挡住她看过来的视线,递给林望书一双手套:“这家的炸鸡真的绝了,你尝尝。”

    许是觉得没劲,苏来拿上手机和烟盒,出去电话了。

    她走后,寻雅皱着眉埋怨道:“那人怎么回事啊,乱翻别人的东西还理直气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对林望书的感觉很微妙。

    就好像林望书抢了她的男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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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白天林望书和夏早都要上课,所以两人只有晚上才有时间一块练习。

    两个人在这方面很合拍,别人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磨合出来的默契,在她们这儿第一天就有了。

    夏早属于那种虽然挑剔,但是一旦认定了就会百分之百信任你的人。

    对于林望书,她完全不担心。

    练习室里,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彩虹屁。

    “我觉得有你在,我的第一名彻底稳了。”

    “书书太棒了,这手大提琴拉的真他妈绝。”

    “我要是个弯的我立马追你。”

    “不,我觉得我已经快被你掰弯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太爱你了。”

    旁边有人提醒她:“夏早,你他妈悠着点,人林妹妹都脸红了。”

    林妹妹本人抿唇不红,脸颊微红。

    她脸皮薄,被人这么热情且直白的夸赞还是头一回,的确会有些不好意思。

    盛凛才刚到,就看见林望书抱着大提琴脸红。

    他疑惑的看了眼旁边的夏早,以为她和林望书开黄腔了,声音微沉,带了些严厉:“夏早。”

    夏早闻声抬眸,看见盛凛沉着一张脸过来:“你别把你那些不良作风带到林望书面前。”

    夏早其实挺怕盛凛的。

    他虽平日里温和宽容,但管教人起来还是挺严厉的。

    夏早虽然的确没个正形,偶尔开个黄腔,或是讲几个带颜色的冷笑话。

    但她可以用自己有些恶劣的人品保证,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

    “我没有,我就夸了她几句。”

    盛凛显然不信她的话,垂眸看着一旁的林望书,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是温柔的。

    向她询问道:“是吗?”

    林望书点了点头:“嗯。”

    她声音,似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脸皮太薄了。”

    面对她的羞怯,盛凛无奈的轻笑出声,也没再开口。

    他怕自己如果继续问下去,她会羞的把脑袋都埋进土里去。

    明明是个看上去清冷疏离的姑娘,却意外的容易害羞。

    第一次在机场见到的时候便是,连话都不太敢和他。

    他看了眼林望书眼底的困意:“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练到这?”

    夏早正有此意,她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楼下火锅店开业,七点五折,便宜不占王八蛋,姐姐今天请客。”

    林望书:“我就不去了。”

    这些日子因为训练的事,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十一点后才回家了。

    江丛羡虽然只是不许她去夜店那种地方,但她还是会有顾虑。

    夏早看出了她的为难,也不勉强她:“这样吧,我让凛哥送送你,你家远,一个人姑娘回去不安全。”

    林望书拒绝了。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车就行。”

    盛凛笑容柔和:“不麻烦的。”

    她仍旧坚持:“真的不用了。”

    盛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出去坐车,这样总行吧?”

    如果连这个都拒绝的话,就显得自己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她轻声道过谢后,和他一起往外走。

    这里好拦车,没多久就来了一辆。

    送她上车后,盛凛拍下车牌号:“到了以后和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林望书点头:“嗯嗯。”

    一直到的士开走,他才收回视线。

    转身要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路边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他。

    步伐稍顿,他又看了一眼的士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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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婶告诉江丛羡,林望书提前过电话了,今天有练习,会晚点回来。

    握着筷子的那只手逐渐收紧,面上却是平静的,看不出半分异样来。

    这些日子里,林望书晚归已经是常事了。

    从那天看到她上了那辆黑色奔驰开始。

    吴婶进厨房给江丛羡盛了一碗汤,端出来,笑道:“和朋友在一起呢,都是些喜欢音乐,志同道合的朋友,听的出来,书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是啊,兴趣爱好以及年龄阅历,这些几乎完全一致,的确很容易成为朋友。

    江丛羡没有话,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

    吴婶看了眼他桌上那些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皱着眉。

    最近这些天他好像没什么胃口,晚饭也吃不进去,像有心事一样。

    回了书房,刚坐下,手机接连震动。

    江丛羡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

    空出一只手划屏解锁,看着对方发过来的照片。

    霓虹灯下的夜色,光线昏暗。

    林望书扶着车门,正和自己身侧的男人着话。

    男人的脸匿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

    但能看的出来,林望书在笑。

    她在对,其他男人笑。

    江丛羡手越握越紧,唇角溢出几声冷笑。

    真可以啊林望书,对他苦大仇深,在别的男人面前倒成了温柔贤良。

    手机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楼下传来开门声,伴随着女人轻柔好听的声音:“吴婶。”

    吴婶笑着迎过去:“吃饭了没?”

    林望书摇头:“还没。”

    “我去给你盛饭,你先坐着。”

    话音落,她把刚泡好的咖啡递给莲,让她端到书房。

    莲这些日子被江丛羡反复无常的情绪给吓到了,心里对他有些畏惧,连敲门都是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他。

    伴随着里面低沉的一声:“进来吧。”

    她才敢推开门。

    男人一身深灰色衬衣,领带没,领扣没系,周身气质懒散禁欲。

    莲低着头不敢看他,把咖啡杯放在书桌上,然后准备离开。

    江丛羡屈起指骨,漫不经心的敲了下桌面:“把林望书叫上来。”

    “好的。”

    莲出了书房,腿还在颤。

    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才下楼。

    林望书吃饭慢,一碗饭几乎还没怎么动。

    见莲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她:“怎么了?”

    莲支支吾吾:“先生他……让您上去一下。”

    林望书沉默了一会,放下筷子起身。

    “把碗筷收了吧。”

    莲疑惑:“您不吃了吗?”

    她摇头,也吃不了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以前抗拒厌恶的事,现在倒有些习以为常了。

    她象征性的敲了下书房门,里面没动静,她推开进去。

    灯没开,习惯了光亮的眼睛还没法太快的适应这突如起来的黑暗。

    她如同一个盲人,在混沌中摸索。

    下一秒,她被人按在墙上,他的力气太大了,后背完全无缝隙的紧贴着墙面。

    衣服被撕开的声音有些刺耳。

    肌肤直接接触空气,有点冷。

    他毫无章法和技巧的吻落下来,林望书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吊灯被风吹的虚晃。

    不知过了多久,江丛羡终于停下,头埋在她的颈窝,粗喘着气。

    林望书也不话,那双眼睛空洞无光。

    习惯了,也就懒的再反抗了。

    江丛羡抱着她,笑容轻:“胆子够大,都这个处境了还敢背着我勾三搭四,你就不怕我把你当个垃圾给扔了吗?”

    勾三搭四这个字眼太具有侮辱性了。

    林望书:“我没有。”

    他冷笑:“照片都拍下来了,还没有?”

    他咬着她的肩颈,轻慢的拉扯。

    “林望书,你是不是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你求着我。”

    “你知道你那个慈爱的爹给你留了多大的烂摊子吗?”

    “六十个亿,就算你出去卖,也得不眠不休的卖几百年才能……”

    清脆的声响,断了他未完的话。

    江丛羡的脸受力偏向一边,哪怕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对他来,不过是挠痒痒的力道。

    他轻笑出声:“我错了吗?”

    虽然是笑着的,可那笑意根本不及眼底。

    他捏着她的下颚,指腹之下的肌肤细腻光滑:“林望书,你叫我一声爸爸,那六十亿我帮你还了,嗯?”

    林望书有时候觉得,江丛羡可能也没她想的那么坏。

    他对她还是很好的,那次在清吧,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她莫名感到安心。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必担心受到伤害或威胁。

    可是现在她突然想明白了。

    最大的伤害和威胁,通通是他带来的。

    他就像是一个绝情的刽子手,清楚哪个地方伤人最疼。

    然后一刀砍下来,看着你痛苦挣扎。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得到巨大的满足。

    怎么能有人,坏成这样啊。

    她身子颤抖的厉害。

    明明屋内开了暖气,不算太冷,可她却像坠入冰窟一般。

    她不话,江丛羡也没再开口了。

    站在那里,隔着黑暗冷眼看她。

    林望书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拧在了一起,那种感觉就像是闻到了烂果皮的味道,让人恶心。

    反胃的厉害,她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吐了。

    今天一整天几乎什么东西也没吃,胃里没东西,吐的都是胃酸。

    声音没了平日里的清冷从容,嘶哑的可怕。

    她:“江丛羡,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很可怜,甚至还短暂的对你动过心。”

    是啊,她是对他动过心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多可笑啊。

    她的语气平静,没什么情绪,“可是我现在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真恶心,竟然会对你这种垃圾动心。”

    留下这句话后,她开门离开。

    书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中。

    江丛羡却像愣住了一样,手上还捏着她身上衣服的碎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手在抖,视线落在这形同地狱一般的无边黑暗中。

    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他没办法呼吸,甚至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外面的风太大了,窗户被吹开,冷风卷着窗帘进来。

    刺骨的冷。

    江丛羡靠着墙,缓慢的蹲下。

    他仰头大口的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

    空气中的氧气实在太稀薄了,他仍旧喘不上来气。

    他颤抖着手去解扣子,越急越乱,越乱越解不开,彻底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情绪像是一根绷紧的弦,承受不住,便彻底崩溃。

    他抱着头,无助的哭了。

    凭什么。

    她爸折磨他,她也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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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望书也没太难过。

    江丛羡已经很难再激起她的情绪波动了。

    刚才的确是,冲动了些。

    她看了一部电影企图转移注意力,因为太过无聊,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中途醒过一次,耳边声音喧闹。

    她以为是电影忘了关,便没太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实在太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次日一早,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看到吴婶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低着头偷偷抹眼泪。

    林望书担心的走过去:“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吴婶看见她了,匆忙起身:“望书啊,你告诉吴婶,你昨天晚上和丛羡都什么了?”

    想到昨晚的事,林望书脸色不太自然。

    她并不想再提,于是敷衍的盖过去:“没什么。”

    吴婶眼眶红肿,叹着气:“那这孩子怎么突然想不开。”

    她的话让林望书稍微顿了片刻。

    也不过只是片刻。

    她:“那我先走了。”

    吴婶还在难过的恍惚中,似没听到。

    林望书也不在意,开了门离开。

    上午只有一节课,她先去了一趟宿舍。

    寻雅躺坐在床上游戏,对面床铺苏来还在睡觉。

    林望书怕吵醒她,便放轻了动作进来。

    寻雅看到她了,游戏也不玩了,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问她:“吃早饭了没?”

    她摇头:“还没。”

    寻雅从床上下来:“正好我也还没吃,学校后街那有个粥店,听还不错,要不我们今天吃粥?”

    林望书轻应了一声:“好。”

    她,“你等我一下,我先把东西收拾好。”

    “那行,正好我这局游戏还没完。”

    隔壁床铺上,苏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她拿着手机在接电话。

    脸色逐渐变的难看:“你他妈再一遍,羡哥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  不着急,火葬场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