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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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有重开日

    晏良在百花楼待了几个月,勉勉强强将身体调理好了。

    虽然不上恢复到能原地三十个后空翻的程度,但起码能跑能跳了。

    晏良不是能闲得下来的性子,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就决定把握会出去逛一圈。

    告别花满楼,晏良上路了。

    出发不久,他便遇见了宫九。

    对方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将穆如风的近状告诉了晏良,穆如风已经是个废人,几次想寻死,但都被唐央阻止。如今是唐央在处理无烟阁的事务。

    宫九以平淡的语气将他们的事缓缓道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晏良的神情。他仍然十分在意晏良的身份,希望能看出些破绽。

    晏良心里复杂极了,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宫九看向晏良的两个腕,上面的疤痕狰狞扭曲,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为何穆如风的脚筋被挑断后残废了,你却仍然活蹦乱跳?”

    活蹦乱跳也不对。

    宫九看着他,晏良目前的情况,用一个词来形容是回光返照。

    晏良将拢进袖子里,面不改色地胡扯:“吉人自有天相。”

    “好一个吉人。”宫九似笑非笑,“依你所,我也是吉人了。”

    晏良露齿一笑:“你当然是。”

    重生之人,不是吉人是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都看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试探到此为止,晏良在这个镇子里待了几日,便又动身向南走了。

    向南走正是蜀地,晏良想到唐门的三兄弟,便登门拜访。

    唐天纵惊喜不已,晏良将他遇见宫九的事提了一嘴,少年瞬间黑了脸:“你碰见他了?”

    “嗯。”晏良评价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唐天纵对这句赞同不已,宫九正是从唐门离开后遇见了晏良。在那之前,宫九和唐门谈有关合作之事——他里有能解唐门毒药的药师——在唐门期间,他把唐天仪和唐天纵气了个半死。

    至于唐天容他从来没把宫九的话放在心上过。

    “宫九对着我哥他坏话大哥他竟然笑!”唐天纵抱怨起他大哥的没心没肺,“他竟然还请宫九喝他的特制辣汤!!”

    唐天容爱辣,也乐于分享。

    晏良:“宫九他喝了吗?”

    唐天纵:“他没喝!!他竟敢嫌弃我大哥的艺!!”

    晏良:“”

    他忍不住想,之前嫌弃自家大哥艺的,不正是你们兄弟二人么?

    真是感人肺腑的兄弟情。

    唐天纵自顾自地生着闷气,瞥见晏良憋着笑,羞恼道:“想笑就笑!别憋了!”

    晏良若无其事地道:“我没憋。”

    唐天纵瞪他一眼,又接着问他:“你之后有何打算?”

    晏良想了想,道:“随便走走。”

    唐天纵陪着晏良游览了当地的名胜古迹,开心之余又忍不住担心晏良的身体情况。

    晏良反过来安慰他,自己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唐天纵心道看你这面色一点也不像身体倍棒啊。

    分别时,唐天纵对着晏良几番犹豫,见晏良眼带笑意,而两个哥哥一脸揶揄,惊觉自己这犹豫不决的样子愚蠢至极,气势汹汹地将自己配的药包塞进晏良怀里,道:“我见你的药快用完了——这是我自己配的!你之后继续喝吧!”

    “好,多谢。”晏良胸口一阵闷痛,接住滑下来的药包,方才幽幽道,“你力道有点大。”

    唐天仪、唐天容:“噗。”

    唐天纵:“你快走啊!”

    晏良麻溜地上了马车,和三人挥告别。

    随后他去了南海的白云城,白云城已经安定下来,在那里他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凤和司空摘星在白云城比试捕鱼技术,叶孤城是见证人。

    这两个家伙为了捉弄对方,竟然把叶孤城也给拉上了。

    两人一副接地气的渔夫打扮,而身边是一身白衣贵气十足的叶孤城,晏良感觉眼睛有点痛。

    两人比试的内容是:十天之内,谁捉的鱼最多,谁是赢家。

    输家需要穿着那身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披风在白云城内倒立走一圈。

    那条披风,是当初司空摘星离开京城时用来偷换陆凤的红披风的那条。

    晏良到达白云城的时候,正是两人开始比试的第五天。

    晏良对他们两个别出心裁的玩法久久无言,缓了缓才问道:“目前谁捕的鱼最多?”

    陆凤和司空摘星看向叶孤城,晏良也跟着看了过去。

    叶孤城迎着三人的视线,淡淡道:“司空摘星。”

    陆凤唉声叹气,司空摘星眉开眼笑。

    晏良:这三个人,好闲啊。

    ——第二天,觉得这三个人好闲的晏良也一同去围观了。

    天空湛蓝纯粹,海风腥咸,一眼望去亦是无边的深蓝。

    晏良不自觉地道:“真好。”

    叶孤城微微侧脸看向他,晏良对他笑了笑:“我没见过海,这是第一次。”

    叶孤城点了点头,他不爱言语,只能如此回应。

    此时此刻,陆凤把渔一甩,一条被缠在里面的鱼落在两人中间,挣扎滚动。

    叶孤城:“”

    晏良:“”

    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条鱼,成了四个人的晚饭。

    五天之后,陆凤赢了。

    司空摘星没想到陆凤能半路反超,震惊归震惊,但愿赌服输,仍是披上那条披风,在白云城中顶着无数路人的视线,倒立着走了一圈。

    陆凤在一旁幸灾乐祸,全程监督。

    晏良再一次感叹:这两个人,好闲啊。

    在白云城过了一段蹭吃蹭喝的日子后,司空摘星收到委托后最先离开,晏良也准备继续去下一个地方,陆凤想了想,决定与晏良一同上路。

    两人告别叶孤城,开始返程。

    旅途劳顿,晏良身体虚弱。即使再怎么心,还是免不了生病之苦。

    俗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他本就身体衰弱,回到百花楼时,晏良整个人已经飘飘欲仙,几欲升天。

    花满楼微微难过,晏良坦然接受:“我知道我活不久,能在走遍这么多的地方后回到这里,更合我心意。”

    这世间万物,晏良还有许多未曾见过。

    比起过去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地方也不能去,现在这样好很多了。

    陆凤麻烦事缠身,解决了事件之后必定会来百花楼整理心情,些江湖上的趣事。

    晏良死时,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和他第一次死时大雨磅礴电闪雷鸣是完全相反的天气。

    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花满楼在他身侧安静地坐着,闻着空气中的花香,听着虫鸣鸟叫声之中渐渐微弱的呼吸声。

    *

    盛年不重来

    清明时节雨纷纷,白玉堂提着一坛酒走在山间道上。

    山路崎岖,空气湿润,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生勃勃的一片绿色。

    酒是女儿红,金红颜色浓浓香,倒了碗内会挂碗,犹如琥珀一般的女儿红。

    晏良的骨灰在山顶的墓中,白玉堂记着他死前最后的话,攻破冲霄楼后抢出了晏良的尸身,选择了火化。

    白玉堂仍然记得那一夜的场景。

    晏良去拿盟书时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已知晓拿到盟书后会发生什么,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将盟书拿出,丢给了白玉堂。

    山河失色,星月无光。

    白玉堂眼睁睁地看着晏良落下去,彼时已然没有回转之,他只能拿了盟书后迅速离开冲霄楼。

    倘使晏良没有跟去冲霄楼,死在冲霄楼的大概是他了。

    晏良想必是算出来了。

    白玉堂想到晏良常挂在嘴边的算命看相,不得不承认对方可能真的有那么点本事。

    在泗水城时白玉堂已向他四哥蒋平,义兄颜查散认可了晏良的算命能力。可等回了汴梁城后,因拉不下脸且时间紧促,而没有亲口对他出口。

    他缓步而行,以往这点山路不过瞬息之间,可此刻白玉堂却不愿早早的就到了山顶。

    晏良与他同岁,二十来岁,正是人一生当中最好的年纪。

    拿到盟书后证据确凿,襄阳王伏诛,许许多多与其有关的旧案都被揭露出来。上至朝野,下至市井,所有人都为襄阳王的暴行而震惊。

    晏良的名字湮没在一个接一个的案件之中,了无声息。

    白玉堂替包大人办事不求回报,他认为这些不过是尘世浮名,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可晏良从始至终和那些事情没有扯上关系,他唯一做的事就是护送庞昱回了汴梁城,他也可以不跟去襄阳,但是晏良还是跟去了然后,死于非命。

    ——到底是意难平。

    白玉堂登上山顶,望见了那孤零零的土包,土包前立着块石碑。

    石碑上的字是他亲刻上去的。

    白玉堂字如其人,潇洒恣意,也隐隐与晏良性子相似。

    他揭开酒封,自己饮了一口,酒液顺着脖子流下,冰凉入骨。

    “给你。”

    白玉堂伸抹了下嘴,将酒倾倒在晏良墓前,看酒液一泄而下,神色怅然。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友人逝世大抵也是其中之一。

    白玉堂横行江湖,自在逍遥,见惯生死别离。

    晏良之死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白玉堂的哥哥白锦堂,亦是他曾送走的人。

    白玉堂凝视着墓碑上的晏良的名字,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些什么。

    所有的话语,终化作一声叹息,消逝在凛冽山风之中。

    >>>

    白玉堂将晏良死于冲霄楼的消息带回汴梁城,庞昱不信,可是白玉堂的神情不像在假话,他不得不信了。

    庞昱那时回忆起两人最后相见时,晏良那微妙的反应。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死了。

    庞昱难过极了,晏良于他是兄长,是朋友,是处于困境之中对他伸出援的恩人。

    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好好报答他。

    庞太师也感到遗憾——他初见晏良时已打定主意让晏良好好引导自家的傻儿子,可对方英年早逝实在是天意弄人。

    展昭赶至襄阳后才得知晏良死于冲霄楼的事,彼时他只觉得难以置信,晏良不会武,怎会死于冲霄楼呢?在襄阳若是与襄阳王一事扯上关系,最多也是打探些消息罢了。

    可是,他确实是丧命于冲霄楼的铜阵之中。

    天意弄人。

    展昭带着庞昱行走在山间道上,而庞昱里提着一篮祭奠品,已经开始喘气了。

    庞昱想来祭奠晏良,求了他爹庞太师好一会儿才同意让他和展昭一同上山,因此白玉堂才早于他们二人到达山顶。

    登上山顶后庞昱望见那座坟墓,鼻子一酸,还是感到难过。

    白玉堂带来的酒坛倒在墓前,而带来酒坛的人却不在墓前。

    展昭望了一圈,发现白玉堂站在墓的不远处望着天边流云,发现他看过来后,向他微微颔首。

    展昭对着他笑了笑,和庞昱一起去晏良的坟前烧了纸钱。

    庞昱盯着那些在火中变形的纸钱,眼眶微红。

    他偷偷伸用袖子抹了把脸,抽了抽鼻子。

    展昭温和地看着他。

    灰烬被风卷起,飘飘忽忽地飞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所以最后是灰烬被风吹走的

    我!!写着写着,突然想开虐了rz

    来吧!猜猜我明天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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