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少年郎(三)
易遥清听到这声音忙放下头的事,推门后对着门外的怜星恭敬地行礼。
“二宫主。”
怜星笑容稚气,眼神灵动,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不出的娇柔稚嫩。她看了眼恭敬垂首的易遥清,又看向桌边半裸着上身的晏良,笑道:“你和她聊得倒是开心。”
易遥清头低得更低,看起来恨不得钻到地缝中,晏良大大方方地回应:“我实在是太闲了,如今不管是谁,只要能和我话,我都会很开心的。”
怜星笑道:“我同你话,你也开心?”
晏良:“开心,若是能让我离开,我就更开心了。”
“我听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怜星道,“脑袋空空,你离了移花宫也活不下去,倒不如在这里住着,即便你又废又闲,移花宫还是养得起你。”
晏良半裸着上身,此时正值初季,他忍着冷和怜星胡搅蛮缠,眼见着对方又将话题拐回开头,他果断而又坚定地道:“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脑袋空空,但还是知道我现在觉得冷了。”
易遥清眉心一跳,深觉晏良找死,而怜星因晏良的话多看了他几眼,少年的后背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既有鞭痕,也有刀伤。
“你为何不穿上衣裳?”怜星道,“露着给我看?”
晏良无奈:“二宫主光临之前,易姑娘正在为我上药,还未上完您便来了。”
易遥清忽然被e,头低得更低,怜星瞥她一眼,让她去为晏良上药。易遥清快速而不失稳重地为晏良上好药后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当木头人,晏良向她道谢后穿上衣裳整了整,这才转过头看向怜星。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怜星盯着他的脸,“明明记得名字?”
晏良道:“只记得名字。”
他顿了顿,反过来问她:“二宫主找我来是做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同我话?”
“我姐姐懒得管你,让我来处置你。”怜星笑道,“你希望我如何做?”
“放我离开。”晏良接话接得很快,恳切又诚挚,“我又废又闲,留着我也没用,不如让我走。”
怜星打量着他:“看来你脑袋真是坏了,竟然敢同我这样话”她语调变冷,“我偏不让你如愿,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晏良:
明明是你先问他的啊??更何况不这样话该怎样话?五体投地吗??
怜星像她来时一般飘飘而去,晏良瞪着她的背影感到困惑——就这?就这!?
她到底来干什么的???
晏良问易遥清,易遥清白他一眼,搪塞他:“我等不知宫主心思,也不敢擅自揣测。”
尽管她自己也对怜星的举动一头雾水,纳闷极了。
他们俩在这边纳闷,怜星离开晏良所在的院子后犹豫片刻,转身去了离宫。
江枫在不久前见过晏良后,隔了几日就向邀月提出了告辞,他路上遇袭,家中下人以及江湖上的兄弟怕是会担心,江枫便想着赶忙回家,让家人朋友们放心。他言辞温和有礼,邀月却骤然翻脸,将江枫困于离宫中,摆明了不叫他离开。
邀月对江枫百般照顾,她一生也未曾像这般对别人好过,怜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今日实在是心烦极了,怜星见邀月同江枫谈话,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她便想起了据毁容了的晏良,抱着连自己也不懂的心思来见他。
结果见了晏良后她却更不开心了。
那人分明容貌已毁,重伤难治,怎得好似无事人一般?他这情况分明比残废还不如。
怜星幼时与邀月抢摘桃子,被姐姐从桃树上推落,导致左与左足受伤,她也成了个残废。怜星因残疾而自卑,最见不得晏良那般坦然自若的模样——分明比她还不如,为何却比她还坦荡?
她心里堵得慌,来了离宫,邀月早已离开,怜星站在院子外看着院中的江枫。青年神色郁卒,眉头微皱,为自己如今的境地而心忧,怜星犹豫片刻,缓步上前。
“怜星宫主。”
江枫分得清事理,知道困住他的是邀月而非怜星,见了她后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地向她打招呼。
怜星道:“你与其想着离开,不如先养好伤。”
江枫之前试过劝怜星,让她去劝她姐姐放他离开,但怜星却总是回避这个话题,如今再谈,他便识趣地不再此事,而是问起了晏良:“不知那位叫晏良的兄弟如何了?他伤势比之我更重,如今是否好了些?”
怜星想起晏良活蹦乱跳话坦坦荡荡的模样,道:“好了许多。”
江枫笑了起来:“那便好。”
怜星也不准自己对这人的心思,但江枫笑了,她便开心。
两人短暂地交谈后怜星便离开了此处,她纵然想多留在此处,却不敢违背邀月的意思,临走前吩咐离宫中的侍女花月奴:“月奴,好好照顾江公子。”
花月奴低头应是,怜星最后又看了眼江枫,转身离开,她心事重重,出了宫殿却看见了邀月。
“姐姐。”怜星藏在袖中的左微微握拳,“你一直在此处吗?”
邀月不回答她,但她接下来的话表明她此前一直待在外面,也听见了她与江枫的对话:“晏良是之前那个男人?他还没离开?”
怜星道:“姐姐之前因将公子想见他,了让他不必急着离开。他这几日一直在移花宫中待着养伤。”
邀月若有所思,怜星摸不透她的想法,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你去见了他?”
“是。”
“他人如何?”
“话多”怜星想了想,“他失忆了,胆子很大。”
邀月道:“他了什么?”
“他想离开移花宫,我对他移花宫还是养得起一个闲人的。”怜星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事情都一一了出来。
邀月问道:“你想养他?”
怜星大惊:“妹妹不敢我只是不想让那臭男人如愿。”
邀月不再开口,转过身离开了这地方,怜星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三日后,晏良见到了邀月,对方因他的脸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晏良心道你嫌弃就嫌弃,倒是赶紧让他离开啊。
他本以为邀月大驾光临是终于想起来他这么个闲人,让他离开了,谁料邀月高高在上地吩咐他,让他养好伤,并允许他可以在移花宫中走走,但明里暗里都提醒他闲了去找江枫聊天。
晏良:????!!
邀月的操作让晏良感到不妙,隐隐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但目前打是打不过——他闲来无事缩在屋子里修炼内功心法,水平稍有提升,但比起邀月怜星还是不够看——晏良想着活动范围能扩大一些总比困在那院子里好很多,便爽快地应下了。
移花宫居于绣玉谷之中,山中繁花似锦,女弟子们皆是少话之人,宫中寂静而又冷清。晏良被允许可以在移花宫中行走后,他先是在宫中四处逛了逛,易遥清奉命看着他。
晏良行事懒散,易遥清同他相处的日子里已多多少少了解了他的性子,但对于晏良获得许可后在移花宫中四处乱跑,如同游玩的行为仍是感到难以置信。
她当晏良已明白了邀月和怜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但晏良坦然极了,好似浑然不觉。
连着几日,晏良都在逛移花宫,没有姑娘愿意同他话,只有易遥清会偶尔回应他一下,晏良将山中的光景看够后才心满意足地顺着邀月的意思去找了江枫。
离宫风景最为秀丽,比起晏良之前分到的那间院子,十分广阔。江枫虽被困在离宫之中,但仍然能够走动,只是心情十分不愉快,见到晏良后又惊又喜,笑得很开心。
他记得晏良的声音,纵然晏良此刻满面是伤,他也很温柔地不去提这件事,十分自然地与晏良交谈。
晏良受多了冷眼与嫌弃,如今有人罕见地待他如常人,心中竟然有点微妙的感动。
“我要离开移花宫。”
两人交谈时,江枫试探性地问起晏良今后的打算,晏良如是。他不喜欢移花宫的气氛,冷冰冰得不似人间。
“邀月宫主准许你离开么?”
江枫眉头微蹙。
“事实上,我醒来后一直想着离开。”晏良深沉地道,“但二宫主移花宫养得起我这个闲人,不让我走。”
他看了眼江枫,几乎能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一时对江枫这倒霉的运气而感到同情。
江枫听了晏良的话还没太想通,但他明白了晏良很想离开移花宫,当他问起原因时,晏良回答他:“移花宫太冷清了,我喜欢热闹的地方。”
这答案再正常不过,移花宫如世外仙境,但即使是温厚耐心如江枫,在离宫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也觉得无趣。
移花宫中弟子皆是冷漠无情,与常人相比少了生气,如今江枫在离宫中能上几句话的只有邀月宫主的婢女花月奴。
江枫同样想离开移花宫,但他伤势未愈,武功弱于邀月怜星,只能被困在离宫之中。好在晏良找他谈话缓解了他的焦躁不安的心情,晏良为人随性,言行有趣,是个很好的朋友。
他总是能为被困在离宫中的江枫带来些乐子——有一日,晏良从后山的河里钓了三条鱼,过来找江枫烤鱼,烤鱼的香气飘得极远,怜星心中疑惑,在外面一看,看到江枫和晏良两个人毫无形象地围在火篝旁,里握着木棍,两人言笑晏晏。
晏良满山遍野地跑,易遥清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跑,恨不得打断他的腿——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闲不下来的人,针对易遥清的抱怨,晏良理直气壮:“我就是闲不下来,之前在院子里憋了那么久,如今终于能跑了,当然要好好玩。”
“什么那么久,分明只有十天!”易遥清第一次被人气到,“你若是再这样四处乱跑,你的伤别想痊愈了!”
晏良笑盈盈的,旧话重提:“让我离开移花宫就好了,你也不必再为我费心。”
他虽然在移花宫里乱跑,看似自由了一些,但仍是念念不忘离开移花宫一事。江枫同他相处的时间愈长,便明白晏良绝非甘于困于一隅的人,不忍见他被困在移花宫中,便在邀月前来见他时,提出了请求。
“让晏良离开可好?”江枫问道。
邀月本就被晏良这些日子搞的事弄得心烦,如今江枫提出这个请求甚合她意,可她心里却不大开心。
让晏良接触江枫一开始就是她的意思,如今事情按照她的想法发展,邀月却发现她对江枫的悉心照料,还比不上一个吵闹的家伙。
“你想让他离开移花宫?”
邀月重复问了一遍。
“是。”
“那你答应我,不再提离开移花宫之事,留在这里。”
邀月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费尽心,她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段,如今亦是如此。
“只要你答应我留下,我便放那个叫晏良的人离开;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杀了他;若是你答应了之后又反悔,即使他离开了移花宫,无论天涯海角,我还是会找到他、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 明天才能离开移花宫(:3)
大家莫急莫急
话我其实挺喜欢怜星的但邀月完全就是为爱疯魔了,是真冷酷无情感谢在2020-04-0923:50:02020-04-05:4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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