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刻薄蛮横的长嫂(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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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人平时看着一点都不显眼,可当她离开后,却会给留下的人带来巨大的怅惘感。

    无疑,牛妹正是这种人。

    “也不知妹现在怎么样了。”牛妹出嫁后的第二天,牛老爹一边往嘴里刨饭,一边闷声。

    “老四是个好的,咱妹嫁给他,就相当于嫁进了福窝,没什么好担心的。”牛老娘想都不想的。

    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她有多挂念自己的女儿。

    至于花花和噜噜就更别提了。

    他们耷拉着眉眼,不管吃什么都是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

    显然,他们的嘴巴早已被牛妹养叼。

    特别是噜噜。

    他自从被牛妹生下来,就没和她分开过哪怕是一天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哭出来惹人厌烦,他早就哭厥过去。

    昭昭满脸无奈的看着他们,“妹嫁的地方并不远,以后也会带着我四弟常住咱们家,我委实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这么伤心。”

    “常住咱们家?!”牛老爹等人不约而同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昭昭。

    噜噜的反应虽然较其他人慢一拍,但他也很快意识到昭昭话里的含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昭昭。

    “难道我没和你们过吗?”昭昭唇角上扬,“咱们店里的配料可全倚仗着妹,她要是不回来,咱们这店还怎么开得下去。”

    “那那亲家公和亲家母他们他们也乐意让妹和老四来来咱们家住吗?”牛老爹激动地直苍蝇搓。

    “他们当然乐意,”昭昭:“公爹您也知道,我娘家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和儿媳妇,就算四弟跟着妹住到咱们家来,我爹娘也还有我大弟他们在跟前尽孝呢。”

    牛老爹最羡慕的就是江家这一点。

    他老泪纵横地:“花儿娘,今年回老家祭祖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和你娘去一趟常媒婆家,我们要去重重的酬谢她一番,如果不是她把你进了我们家门,我们如何能如何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啊。”

    牛老娘也被牛老爹提醒了,“不止,我们还得好生谢一下亲家公和亲家母,谢他们愿意把这么好的女儿嫁到我们家,又让我们的女儿也有了这么好的归宿!”

    昭昭咳嗽一声,“公爹、婆婆,你们再这样夸下去,儿媳就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了。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为他们俩口拾掇出几间房,省得他们过日子过得不趁,还不好意思和我们。”

    牛老爹和牛老娘连忙点头,又和昭昭商量起把哪几间房给妹和女婿。

    昭昭很高兴自己转移了二老的注意力。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委实不忍心看二老被常媒婆和江屠夫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就在昭昭他们琢磨着给新人布置以后住的居所时,远在李家湾——伤口因为过于羞耻,压根就不敢给大夫看,只能自己胡乱抹点伤药,此刻已经化脓——的李三保也终于从过来给他送饭的侄子嘴里得悉了前妻再嫁的消息。

    同时也想明白了癞子头那边为什么至今都没给他答复了。

    她都嫁人了,癞子头就算坏她名声又怎样?

    难道他还能以此为借口,让她再一次和离吗?!

    “她怎么敢!怎么敢背叛我!怎么敢当真给我戴绿帽子!”李三保几乎可以是扯着喉咙在咆哮。

    在院子里准备鸡食的李婆子听到李三保的叫声,连忙扔下已经生了好几层铁锈的菜刀就往儿子房里冲,“怎么了,怎么了?”

    至于其他人都去地里收花生了,就连几个大孙子也不例外。

    整个人趴在床榻上的李三保见李婆子进来,铁青着脸质问她,“娘!你为什么不把妹改嫁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

    李婆子呆了半晌,才硬着头皮道:“你听哪个乱嚼舌根的瞎,牛家那个贱妇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带着个拖油瓶,哪里嫁得出去。”

    李三保半信半疑地看着李婆子,“她真没嫁人?”

    “真没嫁人!”李婆子斩钉截铁的。

    李三保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自己满脸认真的母亲,哼声:“既然这样,娘你就替我二哥二嫂好好教训五狗一顿吧,刚刚就是他告诉我,妹嫁人的。”

    “什么?是五狗的?”李婆子扭头去看自己排行第五的孙子,“你没事干嘛冲你三叔乱话?你不知道他现在需要静养吗?”

    李婆子扫了两眼周围,随抓起一把笤帚就往孙子身上抽。

    李五狗被抽得一脸懵逼。

    他的明明是大实话,为什么奶奶却这样对他?

    孩最受不得激,被李婆子抽得嗷嗷乱蹿的李五狗也学着他三叔刚才的模样,扯着嗓子大叫:“奶奶冤枉人!我才没乱呢,三婶明明就嫁人了,不止三婶嫁人了,就连噜噜也被过继出去了!”

    后面这句话他是学他娘的。

    比噜噜大不了几岁的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过继。

    “什么?!”李三保犹如五雷轰顶地从床榻上滚下来,一把攥住李五狗的衣服,“五狗子,你告诉三叔,噜噜他、他真的被你三婶过继出去了?”

    经过张萱这段时间的冷暴力,他已经充分意识到噜噜在张萱心里的地位,一直都琢磨着等伤养好了,牛妹的名声也给他彻底搅坏了,就顺势把噜噜要回来!

    可谁知

    可谁知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止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还把噜噜也给过继出去了!

    这和断他前程,要他性命有何区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行!噜噜是我儿子,我必须把他带回来!”李三保不等满脸愤慨的侄子回答,径自强撑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李婆子忙过来拦他,“三保啊,去不得啊,你现在伤还没好,你”

    “娘,你别拦我!现下萱儿因我办事不力,已经跑回娘家,我不能再让她失望,我必须把噜噜带回来!”

    否则倾家荡产娶县令千金,又没了牛妹这棵摇钱树供应的他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

    “就算你要去也得等伤好了再去啊,”李婆子急得脑门直冒汗,“你现在这样别是去昌明县,就是走出李家湾都难啊!”

    李三保身形猛地一僵。

    与此同时,那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也再次如同噩梦般浮现心头。

    他在自己家!

    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被人打昏还

    还还给

    奇耻大辱!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噗”李三保在李婆子大惊失色的目光中,呕出一口殷红的鲜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我打死你个口无遮拦的畜生!”眼见儿子吐血昏迷的李婆子抓起刚刚扔在地上的笤帚,就死命往李五狗身上抽。

    李五狗吓坏了。

    不管不顾的闷头往外面跑,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我三叔吐血了,我三叔要没命了。”

    他喊的时候,李家湾的村长正由于孙子昨夜踢被发烧,带着当日给牛妹检查的老大夫往他家门口经过,如今听李五狗这样一,自然先进了他家大门——不管怎么,李三保都是他们湾里唯一的秀才公。

    其他人也听到动静,关切的过来一探究竟。

    李婆子见他们进来,脸都吓白了。

    “我家三保一点事都没有,你们别听这杀千刀的乱。”

    李五狗年纪虽,但也知道杀千刀的是一句很恶毒的话。

    以前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的他呜咽着:“村长爷爷,我没撒谎,我三叔是真吐血昏倒了,我亲眼看到的,他现在就躺在屋里的地板上。”

    “根本就没这回事!我打死你这个胡八道的孽障!”李婆子见孙子还嘴巴没把门的乱话,气得三尸神暴跳地又挥舞着笤帚朝李五狗冲来。

    被神情凝重的李村长拦住了。

    “三保娘,”他目光锐利的注视着面前老妇,“你这样藏藏掖掖的,该不会是三保他染上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吧?”

    “没有的事!您别瞎。”李婆子直觉反驳。

    “既然没这回事,你家三保为什么吐血?”李村长让老大夫赶紧进屋去给李三保检查,李婆子的含糊其辞让他很担心李三保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会祸害一整个湾的人。

    “不行!你们不能给我家三保检查!你们不能!”李婆子反身就要去抱老大夫的腿,被其他村民七八脚的按住了。

    他们也有点被吓到了。

    因为李婆子的激烈态度。

    老大夫心里也怕得紧。

    但医者仁心,他现在不进去,还能指望谁?

    抱着英勇就义的念头,老大夫硬着头皮进了李三保的房间。

    一阵几乎让所有人为之窒息的漫长等待后,老大夫浑浑噩噩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村长满脸紧张的问:“老二,三保他怎么了?”

    老大夫欲言又止的看着李村长,没吭声。

    “老二!你倒是啊!”李村长急得脸都涨红了。

    其他人也纷纷催促。

    “不能,二叔!你不能!你要了,我家三保哪还有脸见人啊!”李婆子面色惨白的拼命阻拦。

    老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三保娘啊,我明白这事不论落到谁家都没办法接受,可可这个真的不能拖啊!你知道吗,三保的伤势因为你们的拖延已经严重感染,你们再不把他送去县城,他性命难保啊!”

    “二叔,我胆子,你,你别吓唬我我我我孩他爹,救命啊!!!”李婆子惨叫着奔出家门,直往地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