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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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教谕涉嫌杀人命案的消息,一下子在李府炸了锅,甚至还引起了吴县举县的轰动。 毕竟是本县文教的执掌者,如果李教谕竟然真的犯下杀人重罪,恐怕作为一县之长、李教谕的直接上司,范县令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所以,在接到举报后,范县令便立刻派人去李府传唤李教谕。如果是错案,务必尽快纠正,如果是真案,则赶紧移交法司,表明自己绝无徇私舞弊的嫌疑。算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意思。 这次,李府可以,真是全府出动了,陪着李教谕前往县衙。连那甚少出户的李家姐李玥,也头戴“帷帽”,以轻纱覆面,与母亲一左一右扶着父亲,踏出了府门。奉命而来的樊典史与赵捕头,带着十数个衙役,若远若近的跟在后面。毕竟李教谕在县中令誉良好,他们也不敢肆意欺辱,能保证他不会逃跑就可以了,以免引起公愤,特别是怕引起县学里那帮子生员们的愤慨,李教谕可是他们的授业恩师啊。 来到衙门前,执杖、立于门前的一名衙役怒喝道:“放肆,这么多人,想硬闯公堂吗?”其他几名衙役闻声也纷纷将中的水火棍打横执起,作出一副随时驱赶众人的姿态。 听到衙役喝骂,看着他们中晃动的水火棍,顾夫人气得都发起抖来了,她何曾受过这等气。 这时,陆扬站出来,喝道:“闭上你们的狗嘴,这是本县教谕李大人,你们难道不认识吗?” “李教谕,哦,那又怎样,凡是嫌犯,到了这衙门,都得老实点,更何况,你们这么多人,谁知道你们要干嘛”,那起先出头的衙役满不在乎道。李教谕,一个文教官员,老子文盲一个,你又不是俺们的分管上司,怕你个鸟。 “谁是嫌犯?我泰山大人乃是朝廷简任的正八品命官,在案情查实前,岂容你一个役编排、污蔑,待会到了公堂,我自会请大老爷做主,倒看你这厮如何辩驳?!”陆扬怒道,他对这帮狐假虎威、拜高踩低、喜欢搞有罪推定的衙役,实在是感到厌恶。 “”众衙役被驳得哑口无言。恶人自有恶人磨,众衙役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突然遇上一个陆扬这样不怕事的“恶人”,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放肆,还不快给李教谕陪个不是”,在后面目睹了这一切的樊典史走到了前头。平日在公门,那李教谕便时常指责自己纵容下,执法不公、执法暴戾等等。所以,樊典史与李教谕可以是向来不和、积怨已久。刚才,他也是有意落在后头,就是要看着李家出丑。既然目的没有达到,也不能任由双方在衙门前僵持着,否则就显得自己驭下无方了。 见到是樊典史,那可是分管全县缉捕、监狱的官吏,是众衙役们的顶头上司,众衙役瞬间便点头哈腰地围了过来,向樊典史笑嘻嘻地道歉起来。 樊典史装模作样道:“向我道什么歉?向李教谕赔个礼吧,他老人家总不至于跟你们几个过不去的”。 “李老爷勿怪”、“您老大人大量”,那几个衙役毫无诚意地应和了两句,便将县衙大门让开。 还是那出头的衙役道:“道歉归道歉,公门自有公门的规矩,李老爷也是公门中人,不要让的们难做。除了家属,其他闲人一概不得入内”。 李教谕点点头,示意大伙都回去等消息,他相信范县令会主持公道的。 那顾夫人,本来就心忧如焚,刚才似乎又被那衙役气得不轻,一下子,还真没力气进去了,可是又不放心,便道:“顾管事,你进去陪着,可不能让老爷平白受了冤枉”。 “好嘞,夫人”,顾管事道。话音未落,便听到两声异口同声的“我也去”。 原来是陆扬与李玥同时出声了。陆扬不禁看了左侧的李玥一眼,李玥脸色顿时微红,但戴着帷帽,倒也看不出来。 “嗯,也好,玥儿,你去陪着你父亲”,完,顾夫人又看着陆扬,点了点头,示意他也一块去吧。 陆扬也略一点头,便与李玥一左一右地扶着李教谕往里走去,倒真宛如一对璧人。 ~~~ 进得衙门,自然不得再戴帷帽,李玥默默将其取下,递给顾管事拿着,自己则继续扶着父亲。 扶着李教谕,走在其另一侧的陆扬,不经意间,瞥见了李玥一眼,这才发现她已摘掉帷帽,没想到那可恶的帷帽下,竟然隐藏着如此美艳而又端庄、秀丽的一张脸庞,螓首蛾眉,双眸似水,绛唇微抿,真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啊,一句感慨,差点脱口而出。 陆扬前世今生,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令人心动的女子,一颗心脏,不自觉的怦怦雀跃起来,乱了往常的节奏,难道这就是传中的“怦然心动”?!陆扬自问道。 再凝神细看,却又看到李玥那紧蹙的黛眉,杏眸中那浓浓的忧郁之情。陆扬赶紧暗骂自己一句,收拾收拾思绪,回神于当下,准备应对即将来临的堂审。决不能让无辜的李老头蒙受那不白之冤,陆扬暗暗誓道。 走到公堂之下,陆扬便见那海水朝日的屏风前、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自然便是这吴县的父母官范县令。 范县令瞅了李教谕等一眼,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情知他受了不少惊吓,对他的怀疑一瞬间便消散了不少,便道:“来人,给李教谕上条椅子。坐下再回话”。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李教谕的。 待陆扬、李玥扶着李教谕坐下后,陆扬却发现对面还站着一个恶形恶状的猥琐壮汉,不是那黄霸天又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陆扬微感错愕,暗暗警惕道。 这时,便听那范县令开口道:“李教谕,是这样一回儿事。今日一早,便有本县乡绅黄员外与他家佃户吴三来到衙门前击鼓报案,是吴三的妻子杨氏不见了,请本县查找。走失人口,乃是大案,本县不敢疏忽,忙令赵捕头带人随着吴三回到他家附近查找,连带到他屋里看了看,没想到,虽没找到人,却找到了一封‘遗书’”。着,范县令向旁边那师爷点点头,师爷便从范县令中接过一封书信模样的纸张,转身走下堂来,呈给李教谕过目。 李教谕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差点又气晕了过去。陆扬与李玥站在李教谕身后,当李教谕看时,他们俩自然也将那“遗书”的内容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那“遗书”乃吴三的妻子所留,信中讲:自己为本县李教谕玷污,无颜见人,也愧对夫君,只好投井自尽,以尽妇节。 “”李教谕是一个读书人,又是一个传道授业的师者,对道德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下子却被扣上了这样一个良家妇女,并致其投井自尽的恶名,情急之下,如何还得出话。 “敢问堂尊,为何吴三不直接将‘遗书’拿出,而要等到赵捕头上门时,才会‘无意’间发现?” 话的是陆扬,他自然深知李教谕不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畜生行径,由此反推,其中必定有人作怪。陆扬是个天生心细的人,一下子便把握到“遗书”的背后,很可能有隐情。 “公堂之上,有你话的份吗?”黄霸天出声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