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英国公张维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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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房进去后,陆扬在大门口安心等待了起来,顺便观察起了这国公府外面的前街。 只见街道上,零零散散也有一些个茶坊、摊位,其中有几个做本生意的老板,若有似无地间或往这公府的正门瞟来几眼,十有八九是东厂或锦衣卫的眼线。 再看看公府这边,正门口,两排头戴墨钢红缨圆边盔、身穿山文甲的武士,腰胯佩刀,摁刀柄,腰板挺直,威严赫赫,宣示着公府的庄严不可侵犯。 一个三百年的世袭家族,一个执掌厂卫的权阉,就这样,在公府的门口,以这样一种奇异的方式对峙着。那些个眼神闪烁,贼眉鼠眼的探子,毫无疑问,喻示着不管现下魏忠贤的权势如何滔滔,他仍然只是一个权力的暴发户而已,与这些有着数百年根基的勋贵家族,终究有着天壤之别。 过了一会儿,门房终于去而复返,“陆大人,我家国公有请”,这下子,门房的语气,客气多了。 就在门房以为陆扬会借题发挥、奚落他时,陆扬只是淡淡道:“那有劳了”。 “嗯,大人跟我来吧”,门房折服于陆扬的气度,引着他往里走去。 英国公府里,花萼亭台、绿池春水、老树旧荷、茂林幽篁,一派庄严、悠远的意象。在重楼的顶上,还隐隐有丝竹琴音传来,那曲调轻灵飘逸、仙弦轻舞、洋洋盈耳。 陆扬有感而发,哼出了前世背过的一首诗句——“重楼一许闻古调,回廊三折出怪石。日辉雨润逢老树,月影茶香侵旧荷”。 “好诗,好句,陆大人不愧是名满姑苏的大才子”,一个衣冠肃穆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排着掌,笑道。 “这位是?”陆扬微微笑道。 “陆大人,这位是本府世子”,门房轻声引介道。 “鄙人张之极”,那人抱拳道,“陆大人有礼了”,原来是英国公张维贤的嫡长子——张之极。 “见过张伯爷”,陆扬赶紧作揖道。张之极作为英国公世子,目前没有袭爵,自然还不是公爵,但朝廷已经封他为伯爵,所以陆扬称其为伯爷。 “不必多礼,家父已经在等你了”,完,张之极朝门房道,“老莫,你忙去吧,陆大人,便交给我了”。 “是,世子”,门房老莫依言退去。 “陆大人请吧”,张之极笑道。 “有劳伯爷了”,陆扬恭敬道。 本朝祖制,非军功或皇帝姻亲不封爵(但爵位可世袭),张之极尚未袭爵,他这个伯爵的爵位,是真的上过沙场,并立有军功,而获得的,陆扬对沙场建功的军人,有种天然的亲近感、钦佩感,这可能是前辈子便有了的那种爱国主义精神的一种感召。 当然啦,除了军人武将或皇帝姻亲,其实也有部分文人获封爵位,例如开国时那位赛半仙刘伯温,便被封为诚意伯,又如明朝中叶的那位千古圣贤——王阳明,他被封为新建伯,后来又被加封为新建侯。 不过,应该指出的是,哪怕是刘伯温、王阳明这些文人,也是因为沙场建功,才得以封爵。所以,爵位,大多还是被武将们给垄断了。眼前这个张之极,步履沉稳、臂弯强健,想来不是刘伯温那种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军师,而是真刀真枪在前线作战的武将。 ~~~ “陆大人请,家父便在此堂中等候”,在一个厅堂前,张之极提醒道。然后,他便领着陆扬,一同进入堂中。 来到厅内,便见到了端坐堂上的一名相貌堂堂的老者,大约六十岁左右,长须微白,眼神炯炯。陆扬俯身作揖道:“在下苏州陆扬,拜见英国公”。 拜完后,陆扬其实还是有点不习惯英国公这个封号,总觉得这个封号似乎意味着张维贤的封地应该远在那个全称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简称k的国家。 英国公张维贤作为本朝勋贵之首,又是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地位显赫。所以,他故意摆了点架子,想晾一晾陆扬,于是他端起一杯皇帝御赐的贡茶——狮峰山龙井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张维贤用眼角微微瞟了陆扬一眼,发现这家伙竟然没有任何表情,古井不波、无怒无愠,让他对陆扬这毛头子的定力,有了点钦佩之意。 当然,张维贤不知道的是,陆扬其实是不心神游到大不列颠、英格兰、日不落帝国等没边的问题上去了。 见陆扬不为所动,张维贤将茶盏放下,清清喉咙,开口道:“你便是陆扬?” “正是在下”,陆扬再次作揖。 “行了,别揖来揖去的了,老夫最厌恶文人那套虚头巴脑的礼节了,有什么话就,有什么屁就放”,张维贤道,“今儿个,来老夫这,图的是什么,直吧”。 “国公果然是个豪爽之人”,陆扬立直身板道,“那子便道明来意”。 “嗯”,张维贤从鼻孔里哼出来一个字。 “据我所知,圣上已经喜得龙麟”,陆扬道。 “此乃好事啊,天佑皇明”,张维贤虚虚地向紫禁城的方向拱拱。 “可是,那婴孩并非真龙之子,而是魏忠贤玩的鱼目混珠的把戏”,陆扬淡淡道。 听到这个消息,张维贤眼睛眯了眯,世子张之极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魏忠贤不惜玩火自焚,其目的只有一个,他要动了”,陆扬道。 张维贤看了看中的青玉串,暗道:嫣儿前两天传来话,要我相信陆扬这子的话,必要时,助他一臂之力,保全皇帝,嫣儿绝顶聪明,既然她相信这子,自有她相信的道理。 张维贤沉吟不语时,不断盘着中那只青玉串。陆扬则静静等着。突然,张维贤朗声道:“吧,你想要老夫怎么做?” “子想请国公爷,立刻加强五军都督府的戒备,加紧控制京营御林军,特别是京师九门,都要加派您这一方的人马,在鼎定乾坤前,不要让任何不明敌友的军队入京。当然,这很难”,陆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