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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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三辆马车, 踏着月色,不慌不忙地出现在了南边的一个县城里。此时正是六月中旬,楚月兮从皇宫领命回来近一个月之后。

    原以为长盛帝被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会气到原地升天,谁知他只是心平气和地跟楚月兮聊了几句家常,又一道圣旨把她派去了南边, 同去的还有温子酌, 谢婧宸, 连陌和白暮词。几人明面上是去沿途走访民情的,实际上长盛帝在暗中给了楚月兮另一道圣旨, 让她去调查另外一些事情。

    当然了,对外, 长盛帝在解除白暮词与连翊婚约的同时, 暂时收回了楚月兮掌控定西军的权力,算是对她的一个惩罚。不过却并未收回帅印——也不知道是给她留着干什么用。

    几人的马车静悄悄地停在了县城里唯一的客栈门口, 楚月兮掀开帘子看了看,只见客栈的牌匾已经开始掉色了,借着月光隐约能辨认出上面的字。

    “绥, 南,客, 栈。”楚月兮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而后不由笑道:“这名字取得真省事。”这个县城就叫绥南县, 是一个面积不大,人口不多,且十分不繁荣, 几乎快要被朝廷忘掉的地方。

    大概是平时很少有人来,像他们这种大半夜来的就更没有了,客栈里面黑黢黢的,看样子已经熄灯烊了。

    楚月兮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因为坐了一天马车而僵硬的腰,对着还在车里的几人:“我们估计要在绥南县留几天,不如就住这儿吧?”反正除了这家客栈也没别的选择了。

    几人都被长时间的奔波折腾的够呛,一听能休息几日也没什么异议,各自拿好行李从马车上爬了下来,温子酌绕道楚月兮前面,抬手敲了敲客栈的门。

    不多时,一个着哈欠的人开了门,嘴里还念叨着:“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咦,几位客官,住店吗?”

    “不然呢?来看漂亮姑娘吗?”楚月兮把包袱一甩抗到肩上,吊儿郎当的晃悠到门前,从袖中取出了一块银锭子放到二手里,“两间上房。”

    二的视线绕过楚月兮和温子酌往后看了看,有些为难道:“姑娘啊,咱们这房间没那么大,住三个人怕是有些勉强了。”

    楚月兮抬头看了看和县城一样破败的客栈,感觉他的大概是实话,又不好让谁单独一间,索性一挥手,“那这样吧,一人一间,有房吗?”

    二一听这话双眼放光,这可是几年都难得一见的金主啊,连忙敞开大门把几人请了进去,一叠声道:“有,有,有,几位客官楼上请,都是收拾好的屋子。”

    几人对视一眼,跟着二上了二楼,各自挑了一间屋子便关上了门。

    楚月兮放好包袱,又婉拒了二要送夜宵的想法,困得要命,却暂时没算去睡,而是推开窗跃上了并不算高的屋顶,她还没来得及四处看看,一人便紧跟着她上了屋顶。

    “什么人!”楚月兮闻声连头都没回,下意识地一掌朝着来人挥了过去,身后那人却轻松避开了,声音不见半点慌张,甚至还带着些笑意,“是我。”

    楚月兮:“……”刚刚怎么没一掌拍死你呢?!

    “这么晚不睡,你跑这来干什么?”楚月兮敛去一身杀气,瞥了一眼正站在边上的人,叹了口气伸手把人往中间拉了一把,“也不怕掉下去。”

    “楚将军那么好的身手,不会看着我掉下去,还见死不救吧。”温子酌依旧眉眼带笑,把好好一个问句成了陈述句。

    “那可不一定。”楚月兮松开手翻了个白眼,“反正现在也没别人看见,别是见死不救了,就是我把你推下去,也没人知道。”

    “楚将军舍得?”

    “还真是,舍不得。”楚月兮话音一转,凑过去捏了捏温子酌的脸,摇摇头道:“这么好看的美人,要是香消玉殒了岂不可惜?”

    被调戏了的美人也不恼,只是稍稍侧身替楚月兮挡了挡风,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此行还有别的任务,你不方便我也不多问,只不过,倘若有需要的地方,你告诉我便是。”

    “美人你怎么这么好啊?”楚月兮贼兮兮的一笑,倏地凑到他耳边,语速极快的咬耳朵道:“从前天开始,我感觉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不过现在好像不见了。”

    “我也发现了。”温子酌轻轻蹙了一下眉,眼神四处飘了几下,确定那人暂时不在视线范围之内,“来人身份不明,又在暗处,我已经跟他们过了,你也千万要心。”

    他们几个谁都有点儿防身的本事,要面对面地,来人未必是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的对手,怕只怕……他知道不过就在暗中做些手脚,那样才是真的防不胜防。楚月兮把温子酌赶回房间去休息,自己则直接在屋顶上坐下了,一手撑着下巴开始猜来人的目的。

    他若是为了那件事而来,那针对的应该只有楚月兮一个人,如果不是……楚月兮望着远方眯了眯眼睛,大家都会有危险。

    比起从长在京城的谢婧宸和连陌来,楚月兮和白暮词这种在刀尖上舔血讨生活的人相对安全些,而温子酌心思细腻,又是在阴谋堆里摸爬滚了这么些年还好好活着的,想必也是心里有数。

    如此看来,那人跟了两天却迟迟不动手,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另一种是动手的目标不太好对付。如果是后者,目标应该就是温子酌,白暮词或者楚月兮三人中的一个了。

    “啧,皇上那老头儿还真是看不得我清闲两天。”楚月兮叹了口气,自嘲地勾了下嘴角,看着天色渐明,这才翻窗回了自己的房间,闭眼憩了片刻。

    他们是来考察民情的,自然不能顶着皇子,太傅,将军还有大理寺卿的头衔来,索性跟二他们是结伴出来游山玩水的朋友,一路南下,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绥南县。

    几人的扮虽然不张扬,但是衣服用料考究,那一身养出来的气质更是不好遮掩,二略略扫了几眼便也就信了,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们。

    一路过来舟车劳顿,几人便直接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天,当天晚上在大堂用晚饭时,楚月兮发现整个客栈里还是只有他们几个人,“不至于吧,这地方人迹罕至到这个地步了……?”

    二正上着菜,听到楚月兮的碎碎念就跟开了话匣子一样,把碟子一放,:“哎呦这位姑娘,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这县城啊,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有个外地人来,偶尔来那么几个,还大多都是来探亲戚的,也就去自家住着了,谁没事来住这客栈啊。”

    谢婧宸正好把嘴里的那口饭咽下去,忽闪着大眼睛,做出一副天真无知的富家姐的表情,问:“那听你这么,这客栈还如何盈利,怎么还能开的下去呢?”

    二估计是常年见不着什么人,所以现在有问必答,还能多不少,“这位姑娘问得好啊,我们这客栈是赚不了什么银子,每个月都得县老爷倒贴不少。”

    楚月兮把不心夹到的青菜转手夹进了温子酌的碗里,面不改色地接话道:“怎么?”完又想着刚刚那么做不太好,便又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

    温子酌在二惊恐地注视下,眼睛都没眨一下把菜吃完了,末了还点点头,朝着二一笑,:“味道不错,好厨艺,她不大喜欢吃菜,二哥不要介意。”

    “啊,不介意……哎不是,公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二抹了把活生生吓出来的冷汗,赶紧把话题一转,“我们县老爷那可是个大好人,是县上虽然不常来人,但是也不能一个客栈都没有,所以每个月贴银子也要让我们这客栈坚持开下去。”

    “唔,那是不错。”楚月兮伸长了胳膊从远处的盘子里夹了个鸡腿,啃了两口才接着:“不过一个县令每个月能有多少俸禄,都补贴给你们了,他自家日子还过不过?”

    二这一回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有一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咱们县里来了贵客,毛子你也是,怎么不去告诉我一声,若是怠慢了贵客可怎么好?”

    几人闻声抬头,看见被叫做毛子的二双眼放光,一脸兴奋地:“几位客官,是我们县太爷来了。”

    这么巧,曹操曹操就到。

    楚月兮默默吞下去最后一口肉,这才放下筷子,跟其他几人一起朝着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来人估摸着四十岁上下,留着一把胡子,穿着十分朴素,与绥南县的经济情况非常吻合,看起来人也是斯斯文文的,书卷气很浓。

    “梁某有失远迎,还望几位见谅。”

    作者有话要:  注:“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出自唐·白居易《长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