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报恩白蛇精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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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胡闹!还不快住手。”

    “村长……”许家婆婆讪讪收回作势要去揪儿媳妇头发的手。

    赵芬儿神色焦急, 她看到白春花手里果然紧紧抱着个婴儿, 婴儿被牢牢护在她怀里, 只看得到留在襁褓外头的一撮微黄的胎发。孩子的襁褓外侧靠近头部的位置,还带着水渍,能够想象当时的千钧一发,如若再慢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赵芬儿撒娇带埋怨地轻推前头的人:“四爷爷, 你看这叫什么事儿,那可是嫡亲的亲孙女儿啊!”站在赵芬儿前头的,是个蓄着白胡须,穿着臃肿厚实军大衣的老人。杏花村的村长, 赵芬儿的隔亲辈儿——赵建军。

    赵芬儿一路过来风风火火, 动静不。村长被一路攥着飞奔, 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村妇。

    “芬儿,干啥去呢这是?”

    “欸, 孙婶子, 爱国叔家的那位,要溺死自己刚刚出生的亲孙女!”

    “嚯!败良心勒,李丽娟敢干这等缺德事?”周大婶刚割完自己的粮食, 听着这事,跟孙婶子对视一眼,跟上看热闹。

    “哎呀,千真万确!春花先赶过去了, 我得快点,四爷爷你跟上咯。”

    这就导致了,河岸边上,看热闹的村妇密密麻麻,村里娱乐不多,村妇们最爱的,就是八卦各家长短,这不,跟闻了腥味的猫,呼朋唤友的听八卦来了。杏花村是西部内陆地区的村落,贫穷落后,民风淳朴。重男轻女的思想自古便存在,但不至于,生出的女娃,就要弄死,照着村里人的法,这是要坏良心,遭天谴的!所以就算是女孩,苦点累点,贱养着也能拉扯大。许家婆婆李丽娟的行为,是要被唾弃的。

    “爱国家的,你这是要坏了村里的规矩?”村长喘着,顺了顺气,他一把老骨头,被自家侄女拉着跑了一路。

    “就是,爱国家的,你可不能坏了良心啊!”

    “那是一条命啊,要遭天谴的!”

    许家婆婆尴尬的笑,采取死不承认战略,:“村长你啥,我不过是带我孙女儿出来散散步,这不儿子媳妇都没空当,就只有靠我这奶奶多上上心了。谁知道这春花,一过来就把孩子抢了去,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了孙女儿,我委屈啊……”着着,便坐地上嚎哭起来,众人才想起来。许家婆婆年轻的时候,就是撒泼骂街的好手,她丈夫许爱国,也就是白春花的公公,爱拈花惹草,风流债一堆。不是凭着这绝技,那些浪蹄子早就上门了。

    赵芬儿和村长赶到时,确实是只看到两人的厮,后面跟来的人更纯粹凑热闹,啥没也看到,许家婆婆不承认的话,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不准,就算以许家婆婆的性格,八成做得出这缺德事,但……没有证据啊。

    赵芬儿瞧着风向有变,忙朝着苏妙眼色,让她赶紧点什么,她是当事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事情经过了。

    苏妙抱着孩子轻声摇晃哄着,女婴受惊,深蓝色的大眼睛里金豆豆欲落不落,肉呼呼的手揪住苏妙滑落在肩头的一缕秀发,似乎这样紧紧抓住母亲能让她更有安全感。苏妙把孩子脸一侧拢向胸口,把沾了溪水,湿了大半的襁褓展示给众人。

    “婆婆是带甜出来玩,为什么甜的襁褓会被溪水浸湿大半?孩子还,可受不得一点凉,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是啊是啊,婴儿身体脆弱,一点病都可能要命!”

    “依我看,白春花的,九成是真的。”

    ……

    “胡什么!都胡什么!我孙女尿了,我不能带她来溪水边洗洗?”许家婆婆被逼急了。

    苏妙不急不缓:“乡亲们,你们看看,我家甜甜,襁褓湿的位置,是在上半身,靠近头部的位置,而正常而言,孩子尿了,水渍应该会在襁褓下半身,况且,我摸了摸,孩子贴身的衣裤,是干的。”

    一个狗急跳墙,一个有理有据,是非高下立断。

    “这爱国家的可真真心狠啊,亲孙女都不放过。”

    “你看,她还不承认勒,春花一俊俏姑娘,不求回报嫁给他的瘫儿子,要我啊,我得把春花当活菩萨供起来。”

    “是呀,这人咯,不求知恩图报,但不能忘恩负义!”

    “嘿,孙婶子,你这几句话听着,顺耳,又是你那糖厂当车间主任的儿子的名言?”

    孙婶子笑容满面,掩不住的自豪:“欸,没有没有,名言称不上,就是我觉着,我儿子的话,有学问,好用!”

    许家婆婆受不了指指点点,好啊,白春花,你可是你逼老婆子的,我是想着家丑不外扬,是你要把事情闹大,好!那就让大家伙都看看,你生出来的,是什么怪物玩意儿!

    许家婆婆利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狠狠瞪了苏妙一眼,底气十足道:“大家听我!我承认我是想溺死那个孩子,她不是我孙女,她是个怪物!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趁着人们被这消息惊到,许家婆婆快速冲到苏妙面前,掀开襁褓,苏妙没有阻止,只是冷冷地盯着许婆婆,女儿甜甜的事情,早晚会被村里人知晓,不如趁着此时。女婴粉嫩的嘴吐着泡泡,海水般深蓝色的大眼滴溜溜的转动。好奇的量着周围的陌生人。

    “天啦,真的是蓝色的。”

    “晃眼一看没啥不同,仔细看,那眼珠子,真是蓝色的,色泽深不容易察觉,怪不得……”

    “俺还从来没见过,我家山背后那只野猫,眼睛颜色倒是相似,只是颜色没那么深。”

    “周婶子,你接生了那么多孩子,你见过一样的吗”

    “是啊周婶子,快。”

    周婶子是几个村子里有名的接生婆,村里村外,大半的孩子,都是由她的手接生的。

    周婶子苦笑:“我还真没见过……”连接生婆婆都没见过,村民们霎时讨论开了。

    “娘勒,连周婶子都没见过,难道真的是怪物?”

    “当家的,当家的,快来看,许家媳妇,生了个怪物!”

    正巧碰上男人们劳作完归家的大部队。村妇们呼唤着自家男人,吕平鹤就在人群之中,他在镇上的糖厂上班,收获季放假,回家帮忙收粮食。远远地就看见杨柳溪边聚集了好些村妇,围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窃窃私语,他老娘也在其中。

    白春花,他认识,不是杏花村土生土长的人,是个外乡人,长得漂亮娇美,一来就抢走了杏花村第一美人的称号,追求她的壮伙子可以排到村口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白春花最后居然坚持就嫁给了许家瘫痪多年的儿子许守成。碎了一地汉子的心。他和白春花并无交集,只是敬佩于人品。

    现在的白春花,正被人围在溪边,身上有斗的痕迹,头巾散开,顺柔黑亮的乌发披散着,腰肢不盈一握,胸口鼓囊囊的,就连已经成家的汉子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眼。她的婆婆还在不停的脱开干系。

    “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是怕给村里人招致灾祸啊,还被这么冤枉误会,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哟——”许家婆婆捂着脸,声声悲切。村妇们忙上前安慰,之前没涉及到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上升到村里命运问题,可就关系到自身利益了,况且有几个村妇早就看不惯白春花了,没看到刚刚他们男人,眼珠子都快掉这妖精身上了。声讨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要求,要把那怪物给溺死,给村里消灾。

    孙婶子冷哼一声,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她一妇道人家,没见识,可也知道那是一条生命,怎能溺死就溺死了。村长也左右为难,村里,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事儿,那孩子的眼睛,也是闻所未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么能因为一点不同,就扼杀掉一条生命?我外出游经海省时候,曾经看到全身须发皆白,就连瞳仁和睫毛都是白色的人,那人也不是怪物,而是得了白化病;东省曾经出了一个浑身长长毛的人,那人也不是怪物,而是返祖现象;北省也曾经有六指人的存在,他们都不是怪物,只是和我们有些不同罢了。”清越的声音缓缓道来,青年从人群中走出,五官斯文俊秀,带着时代特色的军大衣,硬是被他穿出一股不一样的时尚风衣感。他在村落里很受尊敬,人群自动给他分开一条道

    “儿子,你来了。”孙婶子兴冲冲地上前,她儿子就是优秀,啥都清楚。围观的还未成家的姑娘纷纷娇羞起来,她们刚帮着家里收完粮食,一个个浑身汗味儿,衣着土气,在心上人面前恨不得把自己溪底的淤泥里。话的声音也低低的,哪里有刚刚看热闹时候插嘴的大嗓门。

    “是吕大哥来了…..”

    “群儿!快把你带的脂粉借我涂涂。”

    “吕大哥就是有学问,他的准没错。”

    “就是啊,我舅妈的侄女的姨婆,就是六指呢,就在隔壁村。”

    苏妙忍不住抬头,正好和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