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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的阳光是温暖的,把走廊两边的花草也照得明亮些许。

    “你没事吧?”男子关切地问询, 让人如沐春风。

    双手缩在胸前, 三春抬头看着他, 礼貌道谢,“谢谢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不客气。”男子轻笑一声,把三春放下,很关心似的伸手贴上她的额头, “姑娘的身体有些虚弱,是初到魔界吗。”

    这男子身着黑衣,看着儒雅随和,一双狐狸眼微笑着落在三春身上, 红色的瞳孔也透着温和的温度, 三春看着他便觉得亲切。正巧炎葬也不往前走, 黑着脸站在一边看着她,三春才不在意这魔头想什么, 十分乐意与“路过的仆人”搭话。

    “我没什么事, 只要好好吃饭就有力气了,倒是你,在这里跟我聊天没关系吗?不会耽误工作吧?”

    男子笑道:“耽误不了, 能与你这么美丽的姑娘上话,在下荣幸之至。”

    “我是第一次来魔界王宫,跟……他一起来的。”三春着心翼翼指了指炎葬的方向。那魔头依旧黑着脸,看着十分生气, 却难得的没有爆发起来。

    男子看了一眼炎葬,并无过多反应,依旧专注在三春身上,眉眼如丝,伸手擎起她的手慢慢接近唇边,眼看他的唇就要吻到自己的手背,三春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挡住他的脸,推的远远的。

    这青年看着挺喜人,怎么是个傻子呢?一上来就要啃她的手。

    “大可不必。”三春笑两声退后,拉动手上的碎魂发出玲玲的碎响。

    “够了?”炎葬压抑怒气,沉着声音问话,奶声奶气。

    四下没有其他人,三春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话,忙点头“够了,走吧走吧。”再跟这儿呆一会,估计又要被这傻男人啃手了,没想到这魔界逮着一个人就想吃她,跟饿死鬼似的,分明有好酒好菜,吃什么草呢。

    两人转身离开,朝着魔王的书房过去。

    碎魂不像普通的锁链,撞击时只有些许细微的声响,炎葬不抓它,它就自己挽在他的手腕上,尽职尽责。三春跟在炎葬后头,没有交流,却感觉魔头好像在生什么大气。

    近侍进去通报一声,炎葬拉着三春进门,走过屏风,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两侧高大的书架,案上整齐摆着的奏折,安静的书房没有窗户透光,只点着几盏灯,看着精巧别致,也是木机制作的,可以随意控制开关。

    看见坐在案后的魔王的尊容,三春愣了好一会,在心底感叹——好精神一大爷。两撮上卷的胡子留得也很别致,还有一头不长不短的卷毛,像黑色的绵羊一样。

    “让华阳去放你出监狱,你不回府去,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还带着一个姑娘?”

    赤蠡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定睛一看觉得此人陌生,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登时就记起了这是那日害病的长生草,又道:“她不是需要养病吗,你带她来做什么?”

    “父王,儿臣想要收了这个妖做近侍。”

    “近侍?你不是有两个近侍了?那两只乌鸦还不够你祸害的?”

    “儿臣就是想要这个妖精,现在离年节还早得很,父王就把这个妖精赏赐给儿臣玩一阵子吧。”解释不出缘由,炎葬开始撒泼耍赖,他就是要让三春呆在他身边,折磨她欺负她,最好是能找机会吃了她,以报各种“被虐被辱”之仇。

    不过是一个备选的食物而已,魔王看看可爱的儿子又看看长生草,刚要应声,便听到门外又走来一人,轻笑着。

    “三弟总是这样任性可不好。”

    即便被来人点名,炎葬也没有回头,倒是三春觉得这声音熟悉,转头去看,竟是刚刚那个在走廊上遇到的仆人,口口声声叫炎葬作三弟,眼睛却盯在她的身上。

    三春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记忆中,这个时代的魔界只有三位同父异母的继承人,二公主和她没用的兄弟:一个大哥蚀风,一个三弟炎葬,再加上在她眼中闪闪发光的二公主华阳,这下子齐活了。

    她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好像莫名其妙又卷入了一场争斗中。

    果不其然,蚀风开口便谈及了她,“这位姑娘乖巧又聪明,儿臣也想带她回府中做几天近侍,不如让三弟也同去我府上住几天?”

    “哼,我才不去!”炎葬嫌弃地转过头去。

    两兄弟的言谈举止落在三春眼中,心想这么比起来,好像跟在蚀风边上比较靠谱一点,毕竟他是大王子,威名和权势肯定比炎葬要多得多,虽然人傻了点,但好在温柔还和气,比那个倔驴似的魔头可好多了。

    可惜这事儿由不得三春自己选择,赤蠡大手一挥,还是把三春指给了炎葬,美名其曰,给儿子找个陪玩,也少让他整天出去闯祸。

    暂时得到了长生草,炎葬在大哥面前顿时神气了起来,招呼也不,就拉着三春往外走,绝不给大哥再次搭话的机会。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才能活命。三春乖乖跟炎葬回府,记住走过的路,为以后逃跑做准备。

    回到府上,一路有仆人帮忙开门,坐在厅上,炎葬动动手指头就有人呈上花茶和电心来送到他嘴边喂给他吃。炎葬连手都不用伸出来,吃饱喝足开始训诫三春。

    “你以后就是本王子的人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而且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府半步。”

    三春跪在厅上,也不搭话,只觉得这魔头叽叽喳喳让人厌烦。还不让她出府?想得美,迟早她会爬墙逃跑,再也不回来了。

    听完炎葬的话,也已经到了中午了。炎葬回屋睡午觉,三春便自己摸着路去找饭吃。

    一个孩能自己住这么大的宅子,还有这么多的仆人照顾,三春羡慕不来,走了好一圈才摸到厨房里。

    已经过了吃中饭的时间,厨房里也没有人在,三春悄悄走进去,突然听到了“咔哒咔哒”的声音,好像在灶台底下,难道是老鼠?三春静悄悄的走过去,猫着腰看灶台下,竟有两只乌鸦在啄一只生南瓜。

    “偷吃?”三春刚发出声音就见两只乌鸦一起转头齐刷刷的看着她。

    三双眼睛相互对视,一时间竟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同为天涯沦落人,到了这个点儿还吃不上饭的,必定是被三王子折腾的不轻的苦命人。

    两只乌鸦看清来人三春竟然有些惊喜,“早听有人送了一只长生草进宫去,没想到真的是你呀!”

    “是你们两个?”在达奚山上,跟在炎葬身边的那两只乌鸦。

    乌鸦一号:“除了我们俩还能有谁,,前些日子三王子闯了些祸,我们兄弟俩也被关进柴房里反省几天,这不是刚放出来吗,饿得不行了来偷个南瓜吃。”

    乌鸦二号关心道:“长生草也没吃午饭吧,听闻这几天你被关在监狱,想必日子不好过。”

    “被关在监狱里也还好。”三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两只乌鸦可比魔头平易近人多了,“你们可以叫我三春,我这些日子会呆在这里给炎葬做近侍,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照顾。”

    “哪里哪里,互相照顾,我叫一乌。”

    “我叫二鸦。”

    一乌哈哈笑起来,一身黑色羽毛也跟着颤动,“正巧是一二三,咱们三个还真是有缘。”

    点火上锅,三春用起大灶台来也得心应手,也不用什么珍贵的食材,只用了方才他们二鸟没有吃完的南瓜,抓一把米饭,熬了一锅南瓜粥。

    热腾腾的饭菜出锅,两只乌鸦闻到灶台上香喷喷的饭菜,扇动翅膀飞上去。炒豆角、麻婆豆腐、孜然肉片,三春停勺出锅,为两人倒上两杯热水,两只乌鸦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一边吃着饭,三人在一起交流。

    一乌吧唧吧唧吃饭,又抬着鸟头谆谆教导,“到照顾三王子,就是一点,你得顺着他,除了魔王陛下和大王子,其他人的话,咱们王子连听都不会听一句。”

    到关于炎葬的话题,三春趁此机会向两鸟讨教,“我现在就比较慌乱,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炎葬他带我回府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喜欢你吧?”

    沉默的二鸦一出口,余下两人都疑惑地“嗯?”了一声,三春连道三遍“不可能”。

    二鸦又,“若不是因为喜欢你,王子怎么会去找魔王陛下求你呢?辛辛苦苦带回家的人,难道是为了折磨你?那王子殿下可就太浅薄。”

    睡梦中的炎葬“啊啾”一声,揉揉鼻子接着睡,丝毫没有察觉三个近侍凑在一起他的坏话。

    这么起来也有可能,毕竟三王子只是个孩子,喜怒无常,又是自幼丧母缺少母爱。他平日里总要砍人家的头,其实一次都没有砍过,气一阵子就过去了。达奚山那次也是,离了的时候还要抓住长生草吃了她,结果人现在就在魔界,他不是也没下口。孩子的心思,果然很单纯。

    思来想去,一乌将此事看了个透彻,于是也道:“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三春友,你要发了啊。”

    “发?”

    一乌热情介绍:“咱们王子喜欢谁就会给谁送东西,之前王子养过一只白兔子,给它造了一只纯金的笼子,每天都吃从郊外送进来的新鲜青草,带着一串魔都最贵的项链。堪称摩托最值钱的宠物。”

    二鸦补充道:“后来兔子死了,还是我们两个亲手挖坑给埋的,陪葬了很多玉雕胡萝卜,一乌还偷了几个。”

    “你这话的,后来卖胡萝卜的钱不是咱俩平分的嘛!”

    “哦,那我不了。”

    在两只乌鸦的撺掇下,三春仔细回想两人相处的细节,他那天晚上明明已经挣脱了绳子,不但没有伤害她还偷偷钻到她怀里睡觉,今天在走廊上遇到蚀风的时候,炎葬的表情也很难看,难不成是在生气她跟蚀风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可爱了。

    虽然是个不听话的熊孩子但还是有些可取的地方。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想来,自己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他。

    三人吃干净了饭菜,三春收拾了碗筷,还放下几颗金瓜子作食材钱。

    与两只乌鸦在厨房外暂时分别,三春闲来无事,一路散步,遇见的府里的人对她也恭恭敬敬,想来是觉得她命不长久,让她在炎葬府里过得体面些。

    兜兜转转进入了后院,也不知道自己余下的日子要住在哪里,干脆去炎葬的卧房瞅瞅孩子在干啥,如果能偷个什么出入用的令牌,那就更好了。

    守门的仆人见是陛下御赐给王子的近侍来了,纷纷让路,开门让三春进去。

    屋子并不很大,三春探头探脑,只见一张大床上平铺着一张锦被,被子下鼓起一团来,只有被子头上露出一点黑色的头发。

    在屋子里心翻找了一会儿,没有收获,找令牌的心愿落了空,三春蹑手蹑脚朝王子走过去,坐在他床边。

    这魔头不吵不闹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毕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醒着的时候爱闹腾。三春伸手把被子往下别了一截儿,露出炎葬的脑袋,粉嘟嘟的脸,长长的睫毛,单这么看,与一般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王子在睡梦中“嘤”了一声,三春露出惊喜的表情,心都被萌化了。见他翻过身来,三春出手轻拍他的后背,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在这一瞬间,三春心中冒出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用爱感化他。

    是感化也过于理想了,最好就是炎葬再来对付她,那些让人生气的话来惹她,她就偏偏要对他好,就是不跟他生气,让他的期望落空,没心思再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等到她在炎葬眼中没了新鲜感,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等王子一个不注意,她就溜出城去。等到炎葬再想起来,她早就已经回到妖界了。

    好计谋!

    吃饱了肚子难免有些困倦,刚好她坐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顺势歪倒,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是鹅绒的被子吗,好舒坦,怪不得炎葬睡得那么安稳。

    午间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床上躺着一个娃娃,边上一个女子侧躺在他身边,后背刚好替他挡住了刺眼的光。

    睡梦中隐约能听到耳边传来鸟叫虫鸣,这样看来,魔界似乎也与其他五界没什么不同啊。

    太阳西斜,炎葬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眼前就是一张大脸,吓了他一跳。

    看清是长生草后,炎葬更加的不爽快,他的房间什么时候允许这个长生草进来了,得寸进尺,还睡在他的床上,还睡得那么香,就是给她一刀她也没有防备。

    怒气突然消解下去,四下无人,炎葬恶作剧心起。抓起长生草的手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是千年长生草的香气,街头糕饼一样的味道,炎葬迫不及待把她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白净的手臂,张开嘴巴就咬上去。

    两只虎牙咬了半天,也没见有血流下来,炎葬松口再看,竟然连咬痕都没有,孩子心中生出挫败感来。

    三春睡得正香,就感觉手臂上被蚊子咬了一口,痒痒的,伸手去抓,不心一手呼在了王子脸上,响亮的一声,抓痒一样在他脸上挠了挠。

    脸上火辣辣的,炎葬愣了好一会,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妖精,他竟然被了?

    “你!你竟敢!”

    炎葬大叫一声,吓得三春唰一下把眼睛睁开了,看着又气又委屈的王子坐在床上指着她的鼻子,红着脸怂怂鼻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危险的信号。上任第一天就把王子给惹哭了。

    切片摆盘,长生草刺身!

    悲惨的命运在她脑海重演,为了活命,三春眼疾手快,在他还没哭出声的时候,伸手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往怀里拽,一个拥抱堵住了他的嘴。

    炎葬懵了,连哭都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  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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