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追悔莫及启玲愧
张须刚出得营帐,跟着他一并来的常青的表弟常平就声嘀咕道:
“张哥,这仙人怎也贪恋凡间胭脂水粉?”
常平虽是常青表弟,可这货向来跳脱,话不经大脑,要不是跟常青有着一层亲戚关系,早就被常青活刮七八次了。
张须也无需因他身份去巴结他,刚要开口驳斥,却见迎面走来一英姿飒爽的俏丽女子。
见了那女子面容,张须暗呼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何其霉也!
连忙把头低下带着常平拐了个弯走向与那女子相反的方向。
边走还便教训常平道:
“你懂个甚?你若顿顿琼浆玉液,山珍海味,见着街边卖大饼的,还会以为那是个啥天下美味呢!到大饼,许久未吃江陵府的大饼了,也不知卖饼那人死没。”
大饼?什么大饼?这些恶贼来兄长帐内做甚?
杨启铃离张须也不算远,故而还是三瓜两枣的听得些只言片语。
算了,反正兄长过早晚要将这些贼子铲除,本女侠且容得他们多活几日!
杨启铃走到帐边,看到抱着把剑站在帐门外如根木头也似的陈露瑶,便上前打招呼道:
“陈姐姐,那些贼人来兄长这做什么?还有啊,兄长现在在做甚呢?”
陈露瑶抱着把剑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见了这活泼可爱的丫头,她那榆木脑袋也感有趣,若是自己也能这般就好了,心里想着,嘴上却道:
“他们带了十几个女人进去就出来了,你兄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陈露瑶的是实话,而且是没带任何修辞的大实话,可这样的言语难免让人容易往别处去想。
就如杨启铃,听得这话绣眉一皱,问道:
“陈姐姐是那十几个女子没有跟着那两个贼人出来?还在帐中?兄长他也在?”
是这样没错啊,陈露瑶点点头,没有话。
杨启铃见陈露瑶点头,心中一凉,伸想要掀开帐帘,可若是看到什么荒淫的场面我该怎么办?又连忙将缩回。
在帐外盯着那帐帘看了有一会,才狠狠一跺脚,大骂一声:
“姓杨的!!你非丈夫也!!”
便脚踏凌波,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杨启邢掀开帐帘,一颗脑袋伸出来看向陈露瑶问道:
“我刚刚好像听到舍妹的声音?”
陈露瑶点头:
“嗯。”
嗯就完了?杨启邢无奈,继续问道:
“你不准备跟我玲儿她为何生气吗?”
陈露瑶看着天空中孤独飘着的寥寥几朵白云思考了好一会,才道:
“我不知道。”
我就不该问你任何问题!杨启邢忍住一巴掌扇死自己的冲动,道:
“你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我武王伐纣的故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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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清理了营地周边的尸体后,那股弥漫整个营地的尸臭味已是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一睁眼就是满地尸体的景象,人们的精神也振作了许多。
且杨启邢不允许随地大便,更将病患分类,让整个营地也变得有几分模样,连重新聚拢来巡逻的青壮脸上也比其它地方多了几分名为希望的东西。
可只要是人,总是会有负面情绪,这不,在营内某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某女侠正对着一颗百年老松发泄着她的滔天怒火。
“天下大疫,百姓苦不堪言,你居然还在沉迷美色,而且还是那些贼子掳掠来的良家闺秀!!你这样做和那些贼寇有什么区别!!妄为本女侠兄长!!无耻淫贼!看打!”
“咻咻”两剑就射在那百年老松身上。
若那老松会话,此时定要破口大骂:
“什么淫贼?恁是在我?哎哟我擦恁娘个腿!恁射我干啥?!!”
可杨启铃完全没听到老松的内心独白,反而冲着老松越打越狠:
“死淫贼!!还神猫呢我呸!!淫猫!魔猫!坏猫!邪猫!”
过得一会,打骂得也累了,杨启铃收回插在老松上的飞剑,转过身正准备背靠老松坐下休息一会。
哪想到一转身,却看到耿成文抱着把刀站在自己面前,看他那样子,也不知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
“你,,你全听到了?”
杨启铃的身体仍然保持着那个将坐不坐的姿势问道。
“零零碎碎听到一些,但猜也能猜出来是甚事,大概就是,常青送了些女子给你兄长,你兄长收下了,你很生气,对吧?”
耿成文话音刚落,两把飞剑已是出现在杨启铃上:
“我不会让你伤到家兄!”
耿成文给杨启铃的印象中就是个喜欢铲奸除恶,行侠仗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绝对正派人士。
自己兄长收下贼寇掳掠的良家女子来享用,耿成文又那么喜欢替天行道,那兄长不正正好给耿成文拿来试刀?
双亲死后,就是兄长和自己相依为命,也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日看到兄长倒在地上似是死了的时候,她悔之不及,恨不得以身代之。
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出来行侠仗义,拯救苍生,兄长也不会死,若不是自己要留在这里,兄长也不会死。是自己害死了兄长,都怪自己!
那一刻什么行侠仗义,什么拯救苍生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只是恨,恨自己的任性,浑然没把兄长的安慰放在心里,恨自己害死了唯一的亲人。
直到被木矛刺入心窝那刻,她才彻底释然,到了地府又可以和兄长在一起打打闹闹了。。
所以,她认为杨启邢在与众女做那事时,也没有如往常般仗剑入内高声呵斥,而是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自己发泄。
耿成文见杨启铃如此认真的摆开架势,好似自己只要敢一句对其兄长不利的话,她就敢与自己战个不死不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侠胆义胆的杨女侠吗?
心中好奇,开口便问:
“若你兄长是个大奸大恶之辈,整日里为非作歹,烧杀掳掠,仇满天下,所有人都要他死,你还会如此护他?”
杨启铃却一丝犹豫也无:
“本女侠在,你休想伤家兄一根毫毛!”
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也算是表明了立场吧,这人死一回,真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耿成文心中也不恼怒,而是笑道:
“我伤杨兄做甚?杨兄若不收这些女子,她们回流贼营的下场可会凄惨无比,被糟蹋至死都是轻的。”
耿成文完,眼中染上一层黯淡色彩,面带回忆道:
“往昔,我曾破过一山贼寨子,寨中有被掳来的女子八人,我救下那些女子后便自行离去,一岁后,我路过此地,偶一打听,方知。。”
到这,耿成文闭口不言,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方知什么?”
杨启铃忍不住问道。
“方知那八个女子,有五人在我走后不久就已自尽,有两人被乡人冤枉偷人,给淹死了,还有一人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被活活逼疯,我去寻她时,她正在与一野狗争抢一块骨头,浑身上下都是被村中孩童用石子砸出的伤痕。”
耿成文收敛脸上悲意,抬起头看向杨启铃的双眼道:
“所以,我不会伤你兄长,只因他做的,可能是对的。”
完,见杨启铃脸上满是悲意,似还在为自己提到的那八个女子难过,便打趣道:
“怎么样?不用大义灭亲想通了吧?只不过你可能要多出十几个嫂嫂来这事可就太有趣了,杨兄真是舍生取义,舍己为人啊哈哈!!”
却不防杨启铃突然踢来一腿,口中还不忘喊道:
“污蔑家兄!是可忍孰不可忍,正义兄,请接招!”
耿成文抬就将杨启铃的修长细腿给打了下去,喝道:
“正义一词,辱我太甚!请出招!”
杨启铃腿被打下,身子顺势超前一拱,纤纤玉往耿成文腰间一探,一把就将挂在耿成文腰间的玉佩夺在上故作豪迈的笑道:
“哈哈哈!好玉好玉!多谢正义兄赐玉!”完,柳腰轻转,躲过耿成文一掌,再运起轻功玉足一点,整个人已是与耿成文彻底拉开距离来。
耿成文玉佩被夺,大喝一声:
“还我玉来!”就向杨启铃追去。
杨启铃虽越跑越远,可她的声音还在耿成文耳边回荡:
“要想取回玉佩,七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决雌雄!!”
这却是杨启邢刚穿越来时见这妮子喜欢听三侠五义,特意给她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战的故事。
这丫头一直把这句威风凛凛的话记在心头,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耿成文哪等得到什么月圆之夜,还要去个甚的紫禁之巅?仍旧坚持朝渐行渐远的杨启铃追去。
可耿家武学练的是稳,刀稳,人稳,势稳,讲究个一刀卧坚城,风雷亦散破。主练的是下盘,哪能跑得过杨启铃?
眼见杨启铃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耿成文牙一咬,若是普通玉佩倒还罢,那可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万万不能丢了,刚要继续加力追上去,却见杨启铃的身影在前方停了下来。
耿成文赶紧跑到她身边,刚要开口让她还回玉佩,杨启铃就伸出玉向自己嘴上捂来。
待得嘴接触那刻,耿成文只感一阵细致光滑的感觉在自己嘴边出现,这位尚未娶妻的侠士没由来的面上一红,心跳一快,连忙伸要将杨启铃的给打开。
还没打开杨启铃的,就将杨启铃又对自己做了个嘘声的势,再指向前方,耿成文顺势看去。
远处前方空地上立有两人,一老一少,都是着道袍的道士,两人身前有一法案,那老道正在法桌前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年轻的道士则抱着一把桃木剑挑眉四望,似在寻找着什么。
不就是道士做法吗?很正常呀,这丫头莫不是有偷窥别人的习惯?咦?有古怪!
耿成文定睛去看,只见两人附近的草丛内野草并未随风而动,而是无规律的乱动,似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内。
对了,营内怎会有道士?想着,耿成文向四周看去,只见周围哪还有什么营帐木栅?自己和杨启铃是跑出营地不知有多远了也未曾察觉。
“师傅,它们来了。”
那道士见了四周乱动的草丛,转过头向老道士到。
那老道士像是根本没听到也似的仍在那念着:
“水行未见,金行不起,土行尚污,木行已陨,四行不至,唯以火行,焚此污秽!!三清祖师在上!不肖弟子陈川奎请以祖师真火,灭此妖孽!”
完,那道士脚踏诡异步伐,口中念念有词,将三张符纸以桃木剑刺入法案上的三大碗液体中,随后将液体往草丛中一抛,拿起火折子,口中喝道:“火起!!”就将火折子丢进草丛中。
“呼啦!”一声响,熊熊烈火冲天而起,不一会,便覆盖大半区域,那老道一巴掌拍在他徒弟的脑袋上:
“傻看个啥?等着被烧呢?赶紧收拾东西跑啊!”就开始收拾法案上的一应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