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唱得三叠又阳关(三)
莫不是大当家真的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立即让人将自己的得力下都唤来,让他们将弟兄聚集在自己周围以备不测,同时又亲自写了一封信让腿脚利索的扫堂腿吴刚悄悄送去李营。
信的大概内容就是求杨启邢能陈兵营外救自己一救,有杨启邢这个外敌在,常青就算脑子再蠢也不可能放着外敌不管和自己内斗了。
而自己再背着杨启邢向常青请命带人出战杨启邢,只要杀得血流成河,尸山血海,让常青看到自己真的在和杨启邢打,什么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虽已被人监视,按理不该再和杨启邢有书信来往,可此时已是火烧眉毛,不像昨日找人带口信给杨启邢时那般从容,顾不得这许多。
而且严毕下也没什么好,应不会发现送信那人,就算被发现,吴刚也能凭借武艺逃脱。
只要能将那李营中的子骗来,我再带着麾下兄弟与之血战甚至将之擒下或杀了,一切问题便能解决了,我到时还可以我这是为骗那子来此所设的计。
张须还是太高看严毕下的人了,严毕下,若杀人械斗,倒还拿,可这根杀人械斗完全是两码子事。
扫堂腿吴刚压根没被人发现就一路飞奔到了杨启邢跟前。
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汉子,杨启邢将张须写给自己的信轻轻折好,又交还给他道:
“此信你可收好,若被旁人看去,你家二当家便要人头落地了。”
吴刚一脸谨慎的接过信心翼翼放进自己怀里,急道:
“仙人,我家二当家求您。。。”
杨启邢没等他完话,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徐林海和王当二人一挥。
王当立即上前一把将吴刚按翻在地,再使劲按住吴刚的双,而徐林海则拿了一块厚布堵住吴刚口鼻。
吴刚好歹也是个练家子,这两人虽有一把力气,却被吴刚在地上左右挣扎,怎么也捂不死他。
见状,杨启邢冲帐外喊道:
“来人帮忙!”
此时在帐外轮值的近卫曲什长听得喊声,带着什中冲进了帐内,见这架势,立刻便上前帮忙按住吴刚。
杨启邢看着满眼血丝的吴刚,淡淡道:
“张须作恶多端,天怒人怨,比常青也好不到哪去,那日攻入李营时也有他的一份,凭什么他会认为我只想杀常青?不想杀他?”
见吴刚的挣扎越来越弱,杨启邢继续道:
“今日,我只不过是剪去常青羽翼,断其助力,有朝一日,我定要让常青与常营所有男子,为李营,为这天下被你们杀死的无数冤魂,偿命!”
偿命二字刚落,吴刚便瞪着眼睛不再挣扎。
徐林海伸探其脉搏,对杨启邢道:
“部长官,此人已死。”
杨启邢点头道:
“将他的尸身交给老罗,让老罗将之交给黄先生,之后,再回练兵场,明日虽就是品銮会,可这练兵事,一日也耽误不得。”
众人领命而去。
杨启邢回到位上安然坐下,翻看着营中粮草储备账目,自言自语道:
“依你看,我可像坏人?”
帐内一角落处传来陈露瑶那清脆悦耳之声:
“不像。”
杨启邢松了口气道:
“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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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灾起后,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病症,不放心上,后来我又偷偷去了那大户人家一回。
那次,那娘子竟是要与我私奔,还了一大堆的话。
不过我当时也是听不清了,只感觉整个脸烫得厉害,心头更是跳个不停,似要从心窝子里跳出来似的。
那可能是我做梦也不会梦到的事吧,当时真没出息,怎么就逃了呢。
我逃回家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想第二天再去找她,结果老娘病倒了,后来,老爹,嫂嫂,老哥,整个村的人都病倒了。
只剩自己逃出了村,跟着流民来到她家,却发现她家早已荒芜,院中野草遍地生,想来也是逃难去了吧。
这一逃难,可能一辈子就再也不会相见了,当时一想到再看不到她,心里还一阵阵痛颇不是滋味。
之后,我们的粮食越来越少,京师又不见尽头,一路上荒凉得紧,想抢个人家都没有,我也就没心思去想那娘子了。
再后来,很多人已是饿得不行,啃树皮,啃土的都有,直到那日我们实在饿得受不了杀了一走不动路的老妇来充饥。
从那日起,我们便也没什么不能干的了。
一路上所见,生意最为红火的便是路边的屠夫,屠夫卖的肉也便宜,只比太平盛世时高上二三十文,但就怕他拿那遭瘟死了的人肉来糊弄我们,那可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所以一般我们都是吃走不动道的人,除非大家都走得动,这才凑钱从屠夫那买肉。
来也新奇,路上我们竟然碰上了一家正在营业的客栈,那客栈别的不卖,专卖煮熟的人肉,还有不知从哪掳来的两脚羊,生意颇好,就是不知为何没人打劫这家客栈。
反正我们是不敢,入了客栈后,我们苦了一路,想着也吃顿好的,就点了些他们家的招牌菜。
别,味道还真是不错,至少比我们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看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娘子的,这上怎还有串链?这链,,这链是她的。
直至现在,唐匡才依旧记得。
那日自己疯了般冲入那家客栈的后厨,与她再次相见时的情景。
她浑身赤裸躺在地上,右和左脚已经没了,她哀求着自己杀死她的声音,是那般动听,凄惨,悲哀。
“兄弟,在想什么?”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唐匡才回头一看,正是白日间和三当家聊天的那位黄先生。
也不多想,当即冲黄先生行了个礼,道:
“唐匡才见过黄先生。”
黄先生见得这贼居然还懂得礼数,不由好奇问道:
“以前读过书?”
他可不敢加上圣贤二字,主要是怕这贼污了这二字。
唐匡才道:
“以前卖唱时,总要识字才能认得曲儿,先生见笑了。”
黄先生一脸惊奇道:
“喔?兄弟还有此艺?不知会唱得何曲?”
唐匡才愣了愣,道:
“以前会唱的有许多,现如今,只记得阳关三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