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葛淑华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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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秀堂里,葛淑华坐在镜子面前,一脸的扭曲,额前的一缕头发这时恰巧掉了下来,葛淑华阴森的开口“会不会梳头”

    妙贞吓了一跳,下一哆嗦,扯下两根葛淑华的头发,白色的发根很是醒目,可见连根拔起了

    这下妙贞吓得更是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迅速跪了下来,膝盖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疼,她却只能低下头紧紧攥着心,身体抖成筛子却不敢吭出声。

    “滚”葛淑华几乎用尽浑身力气,毫不迟疑的对着妙贞怒吼出声。

    妙贞吓得不敢求饶,弓着身子拔腿就跑,只是刚出了门口,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

    周庆家的在走廊处远远一瞧,顿时扭过身子,转身去了厨房,这个时候谁去伺候夫人谁倒霉

    妙玉紧紧捏着帕,站在窗户下,走也不是,进也不是,一颗心提着,仔细看人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葛淑华坐在铜镜面前,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郭佳玉,郭佳玉,真是好一个郭佳玉”

    虽然知道两人见面时迟早的事,但她从来没有想到会这么早见面。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子独自在西北享受了自个夫君十七年的宠爱,她就忍不住的恨

    是的,恨,她嫁给宴立阁,新婚才两个月,宴立阁就去了西北,这一去整整十七年,十七年的时间啊,宴立阁回来陪她的天数加起来八个月都不到

    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嫉妒

    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七年葛淑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谁还记得当初笑脸如花的少女

    她在最美的年纪嫁给宴立阁,却独守闺房整整十七年

    眼泪喷涌而出,葛淑华不知道自己更应该恨谁

    她嫁进宴家,上敬老,下养,独自撑起整个侯府,谁又记得她的好

    妙玉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走进来,谁成想看到这一幕,赶紧拿出帕,轻轻为葛淑华擦掉眼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葛淑华却哭的更狠了,一把推开妙玉,怒斥道“出去,滚出去”

    妙玉顾不得摔倒擦伤的,道了一声是,低垂着眼眸,赶紧退了出去。

    葛淑华有些狼狈的坐在那,这么多年,她在人面前从不示弱

    独自生下大儿子宴毅顺,她没有哭过。

    大儿子被太夫人抱去,她躺在床上想的心疼,也没哭过。

    生下儿子伤了身体,躺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七天,她没有哭过。

    生下女儿,她伤了子宫,再也做不了母亲,她依旧没有哭过。

    而这一次,她哭了,她不知道哭什么哭自己的委屈还是哭没有人理解自己

    她想应该都不是,她哭的是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里二十年,自己的丈夫心里却始终没有她

    郭佳玉要回来,这么大的事,丈夫却对她只字未提

    葛淑华捂住胸口,一阵钝痛从身体里传出来,值得吗她开始这样问自己

    十六岁嫁进来的时候,她问自己值得吗答案是肯定的

    时隔二十年再问自己值得吗葛淑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是的,这一刻她后悔了,后悔嫁给这个男人,哪怕他给予了自己正妻该有的尊重,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心不在自己身上

    是啊,三年的陪伴哪里抵得上十七年的长情

    毓秀堂的事瞒不住荣庆堂的太夫人。

    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廖欣宜,此时轻轻一叹“大伯母也委实有些可怜,但这二夫人,来事情也不能怪她,到底造化弄人”

    太夫人看了廖欣宜一眼,意有所指的道“你大伯母就是心眼,这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就是没有郭佳玉也会有李佳玉、张佳玉”

    廖欣宜心里一紧,表哥以后也会纳妾吗

    太夫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廖欣宜的心思,伸点了点廖欣宜的脑袋“你这孩子就爱胡思乱想,放心,等你生下你表哥的嫡长子,就算你表哥纳了妾,也终究越不过你去”

    太夫人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廖欣宜,反而令廖欣宜心里更担心了

    也是这一刻,廖欣宜突然明白了几分大伯母葛淑华的心情。

    有哪个女人愿意为自己的夫君纳妾谁不想话本上的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谁能忍受自己夫君搂着自己,心里却惦记着别的女人

    廖欣宜紧紧捏紧里的帕子,神色竟然有些恍惚。

    太夫人怜惜的摸了摸廖欣宜的头,开口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总要等到你生下嫡长子的时候,我在容许你表哥纳妾”

    终究是自己的外孙侄女,太夫人舍不得为难,可是这个世界,男子真要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富裕的家庭,只怕会让周围的人笑话宴毅鸣,他是个怕媳妇的软蛋,也会传出廖欣宜是母老虎的流言蜚语。

    宴毅鸣还,以后还要在朝为官,背上这样的名声,在外行走谁还看得起

    而廖欣宜更不用了,一个女子在这个世道本就艰难,没了名声,连娘家人都不愿意与她往来,更严重的,断绝关系都有可能

    太夫人是过来人,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她巴不得孙子和孙侄女感情一直甜甜蜜蜜的,可是处于这种环境下,可能吗又何必自欺欺人

    既然如此,还不如想开点,想开点,自己就不会太受伤,也就不会去嫉妒,活的也就更自在些

    可是太夫人忘了,廖欣宜刚嫁进来半年,年纪本来就,又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哥,情意怎么可能不深

    就是因为两人感情深厚,廖欣宜才更加不愿接受宴毅鸣身边有别的女人

    一滴泪缓缓划过脸颊,低落在廖欣宜的嘴巴里,涩涩的有点咸有点苦。

    “你这孩子你还怀着孕呢,可不能想七想八的,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太夫人拿起帕擦掉廖欣宜脸上的泪痕,开口赶紧劝道。

    廖欣宜这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胡乱的点点头,泪眼模糊、有些哽咽的道“奶奶,我想回去歇一会”

    太夫人无法,叫过身边的容妈妈“仔细送三少奶奶回去,莫要让她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是,太夫人”容妈妈亲自搀扶着廖欣宜,抬脚往汀兰院走去。

    太夫人看着廖欣宜离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迟早都要经历这一切,经历过后就会平静下来,这个世道,女子不都这样过,谁也逃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