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土蛤蟆

A+A-

    瞧着被摧枯拉朽般轻易击杀的流寇大部队想走,巡检兵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想去追赶,文光尘不用张望都能感受到那股股炽热的眼光盯在文光尘身上。

    文光尘一脚踢了一下身边的邵耀光,他是黄泥谷人,背文光尘忽悠加上家就在附近,上了战场冲锋在前胳膊上还受了点伤,自持有点资历和文光尘对话。文光尘却没想着建功立业,亲自指挥的第一战漏洞百出事后想起来背后都是一身汗,如今赢都赢了,第一战开门红见好就收吧:“别以为你们有多了不起,这一次咱们占得先又是偷袭,对面流寇仓促间不肯啃硬骨头才撤的,咱们要真上去送命干什么?”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冷兵器作战就是靠着一口气,文光尘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一出口,巡检兵们一个个都东倒西歪了。

    战斗是结束了,可善后工作也不少,文光尘揉揉头,不管是四散逃走的流寇还是战后斩首的奖赏记录、尸首的掩埋防疫工作都得文光尘来做,这还是没有人战死,否则光一个战死抚恤就够文光尘头大的——巡检司收支自支,绝大多数都靠的是之前税课所没押解上去税课,一个月练兵所剩不多了。按理来文光尘这个副巡检不用这么操心,记录工作自有胡文下两个佐吏,可谁叫当初没带出来,文光尘又没带纸笔,这记录自然有些繁忙。

    好在这个时候张议站了出来,胡文有些纳闷:“你一个流民出身还识字?”象州又不是秩序彻底崩溃,识字的起码能在郡县混口饭吃,真要一个人跑到外地的还真没见过几个,毕竟在本地有同窗人脉,在外地一切都能从头开始。

    张义不慌不忙的行了一个书生见礼,又用一块炭在一边树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文光尘挑不出什么过错,谁没有点秘密,既然他能书会写就跟着一起干活了。

    首先河里的尸首得捞上来,这要腐败了可上报不了什么战功,所有尸首都捞上来,文光尘就让每个伍自己认领尸首,六十人杀了二十多人,平均到一个流寇身上至少得挨三人的刀,文光尘也没管其中有没有什么抢功冒功,这种得罪人的事还是得让胡文这种外地人来查,谁叫他人事财政一把抓的一把。

    等底下一番纠葛闹完了,文光尘再嘱咐邵耀光去不远的黄泥谷叫来人和石灰,处理好尸首掩埋和首级防腐工作就被邵家请进黄泥谷。

    黄泥谷名字粗俗但是地方不,主家邵元义年纪却是在整个桐柏山都排不上大的三十岁。邵元义和文光尘主宾坐好就是一阵寒暄,都是桐柏山乡里乡亲,可两人始终是有些陌生感,邵家是邵元义这代人才来的外来户,那怕他祖父是郡里的功曹,桐柏山对他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气。看看邵元义安家的地方就知道了,黄泥谷字如其名,遍地黄土不利于水稻种植,那怕如文家的七岭村等地因为流民匪寇的侵扰放弃了最外围的田地,可以后还是有会种上的,田地这种自然不可能成片卖给这个外人。

    不过文光尘好歹也是帮邵元义抵挡住了流寇侵扰,无形之中邵元义就欠下了文光尘一个人情,邵元义也是爽快,听文光尘是修士当场就送了一本水龙诀的术法给文光尘,文光尘却婉言拒绝了,他现在当官了被庶务阻碍,本就不高的资质一时半会更是不好提升,与其指望再来一本很难修炼的法术还不如金银来的稳妥。

    邵元义本以为文光尘只是为了赚取资粮当地官,见文光尘婉言谢绝了也不恼怒,从一边的缸里却是一把揪出了两只蛤蟆:“文大人认识这是什么吗?”

    文光尘仔细瞅了瞅却是摇了摇头,邵元义有些得意的道:“既然大人志不在修炼我就只能送些礼物了。”还不等文光尘话,邵元义指着蛤蟆道:“我这土蛤蟆,吃进去黄泥吐出来的却是铁料和一种轻薄不锈的金属,大人拿回去几只自己也有笔细水长流。”仿佛是应正邵元义的话,那蛤蟆当场吐出一块圆圆的金属,文光尘一看——这不就是铝吗!

    文光尘面色古怪的看着张议提着几只土蛤蟆的脚跟着队伍往前走,这个世界太诡异了,你是古代吧胡文这种郡里出来的都开始搞人肉大数据分析流寇动向了,你要这只是突破固有思维局限,可郡里来的邵元义直接用生物提取铝啊!

    这世界太疯狂了,文光尘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头,正面硬刚流寇都没有这风土人情来的复杂,这光一个郡里出来的都已经能提取铝了,那到州里甚至京城是不是得连钢筋混凝土都得搞出来了!文光尘穿越以来是头一次感觉见识少,以往待在地方还不觉得,现在和郡里下来的两个人比起来真比不了。

    摔了摔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摔掉,文光尘就开始了下一步打算,被打散没有跑回南岸的流寇还需要清剿,以往打着练兵未成大伙还不怎么在意,如今文光尘一战成名事情就多了,不过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先看看正巡检胡文是怎么办再。一想到胡文又是得奖功罚过,又是得协调钱粮,又得应付之后桐柏山各地的流寇,文光尘不由得露出微笑。

    张义老早就在黄泥谷找了张纸笔把记下的首级战功情况,正准备给文光尘看看却见到文光尘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又会心一笑有些迷茫:“这个文光尘到底年纪轻,就算是在战场上喜怒不形于色,可私底下还是有些憋不住。”

    黄泥谷上邵元义早就没有之前送礼时一脸客套的样子,脸色沉重的站在村里一处望楼上望着举着火把回巡检司的一行人,一双纤纤细不知何时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老爷何必和一个代九品官如此客气,还白白送了咱们辛苦寻来的异种灵兽。”

    邵元义头也不回的抓住那双:“起来我是郡功曹之孙,可被分到这个地方成家立业,乡人愚昧只以为我是不受待见庶子稍有来往,文光尘虽然官职低微,可这时候却是桐柏山上最受本地人关注,我投桃报李,在桐柏山上知道的人也是最多,日后有些事情也好办多了,只是苦了你去接待那些农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