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讨债的上门了

A+A-

    孟岩生气,沈慕诗心里更气,甚至都不知道该生谁的气。进了房间,屋里几个老太太正围着一桌打麻将。

    “诗你看王奶奶家炉子上的水开了没,开了就灌上咱家暖壶。”

    沈慕诗答应着出去看水,又朝院外看看,孟岩早离开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把开了水壶拎进门将暖壶灌满,又给烧水壶里灌上凉水放了回去。

    见几个老太太一边玩牌一边聊天,沈慕诗轻轻脚的上了暗楼,从脚底的箱子里拿出织了一半的围巾。纯白色毛线是从商场买的,二斤毛线十几块,那也是平时沈慕诗不多的零花钱里省出来的。磨着姑教会自己怎么织元宝针,今年特别流行白色的长长的围巾,她还想着趁着暑假每天织一点等到开学了,天气冷了孟岩就可以带上了。

    现在,她正把织了三分之一的围巾的竹签子从围巾上褪下来,然后拽着线头嗖嗖的拆着。才不给你织围巾,死孟岩。成片的半成品变成细长的毛线从中滑落的时候十分解气,拆一半又觉得可惜。再想穿回去又被那扭扭粑粑的线圈困扰,索性一股脑都拆了,一边拆一边将毛线绕成线团。

    最后当眼前都剩下线团的时候沈慕诗又改主意了:算了,还是给他织吧,也许过两天他道歉,那我就理他。

    她又重头拿起签子和线头,在上绕着绕着,缠缠绕绕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这次比第一次织熟练了许多。一边织一边心里盘算着,明天表弟天天提前回来了,那样每天晚上就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织,还有十多天才开学呢,开学也不会很快冷,一定来得及

    孟岩大口大口的吃着西瓜,然后把存在嘴里的西瓜子用力一口气突突突突的吐到纸篓里,虽然平时不这样看上去也比较粗鲁,但是挺出气,好像每一个瓜子里带带着一股火一股子气,吐出去痛快多了。

    看着他愤愤的样子,周逸云一扶着桌子,一捂着肚子:“笑死我了,你个傻子,我就你女朋友会吃醋吧?”

    “吃醋?她那是吃醋,她那是吃枪子儿。”孟岩灌了个水饱儿到还真不觉得饿了,他从盆架上拿了块毛巾擦着嘴。

    “这就是你没水平了,这种情况就不能哄。”周逸云一副老成的样子。

    “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二话不,上去抱住一亲,立刻都解决了。”

    孟岩朝他伸出指做了个鄙视的神情:“就跟你这么干过似的?!”

    “嘿嘿!”周逸云笑着拿起盘子剩下的一角西瓜:“要我,我就这么干,男的不坏女人不爱。爱是什么,是征服!”他举起拳头:“实话我觉得你没征服了她,哎?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是不是根本没理由,跟她在一起就开心?感觉心里踏实,或者走过你们去过的地方就希望看到她的身影?”周逸云着,不由的想到和张淼在一起的感觉。

    比起孟岩这恋爱的甜蜜和青涩,他感觉和张淼一起更像是冤家,不斗嘴难受,两天不见又惦记。

    “理由嘛,我想想:她很特别,让我特别想去了解她。她对你好的时候吧,特别好,冷起来特别冷。跟她在一起倒是开心,心里踏实却也不上。”孟岩仔细的回味着,时而拧着眉头时而嘴角又挂起笑意。

    “你明天聚会她来吗?实话,我都没看清楚过她长啥样,漂亮不?”

    孟岩摇摇头:“一般人吧,不过挺耐看。”他忽然踹了周逸云一脚:“我女朋友,你看那么清楚干什么,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来给我看看。”

    “切,分分钟的事。不过她现在封闭培训,得半个月才回来。”

    “的真事儿似的。”

    “别不服,我女朋友我敢当你面呗儿(亲)一个,你敢吗?”周逸云好不脸红的吹着牛。

    “我可不敢,我哪敢呗儿你女朋友!”

    “我去,死孟岩,占我便宜。”周逸云抓起西瓜皮,用湿乎乎的一面在孟岩脸上一顿乱蹭起来。

    “我这也有”

    “治不了你”

    房间里传出来的笑闹声,房顶上了孟福生也跟着嘿嘿傻笑。

    “听见什么了,看你笑的。”刘阳扇着蒲扇问道。

    “你听听岩和云子,这哥俩儿,笑吧,等他们到咱们这岁数,就没这时候喽。”

    “年轻真好”

    年轻就是好,别管多累,躺下一觉立刻元气满满。

    第二天一大早,孟岩就开始收拾院,有事扫地又是泼水,弄得坐在院子里吃煎饼的周逸云,只好躲到屋里去。等他收拾了院子,周逸云也吃过早饭,帮着他把院子里的几辆自行车都推到胡同,墙边一面支起一个那个借来的烤炉,另一面也就是靠着周逸云家的空地上摆上了折叠桌子。

    刘阳今天休息,一早也是帮忙孟岩张罗,在桌子上摆上零食和洗好的水果。王晓璇来的挺早,还带了点熟食和蔬菜,看同学们都还没来,就坐在屋里和刘阳一边聊天一边穿着串儿。

    十点来钟大家陆陆续续都到了,能约到的也不多,七八个同学正好坐了一桌。孟岩去燃炭,点着报纸又扔了几块柴,但是炭依然着的慢,正着急想起来周逸云,就从屋里把正在看书的周逸云拽出来。“你看看怎么烧这么慢,光冒烟还有没烧着的?”

    “且开,笨死了,去给我拿把扇子。”

    周逸云动起了,不一会炭着了,红红的。他让孟岩把穿好的穿都拿出来:“你们聊去吧,我帮你烤。”

    这点事对于周逸云来轻车熟路,在张伟那两年,哥几个赶上阴天下雨出不了摊,就跑到那个废旧文化馆,找个被雨的亭子支起来烧烤架子吃吃喝喝。

    孟岩跟他倒也不客气,忙里忙外的招待同学们,院里热热闹闹的。

    “云子,差不多了,过来一块吃点儿。”

    看肉串都烤到最后了,周逸云这才灭了炭,在水池那洗洗,回屋换下来湿透的大背心回到院子里。

    在坐的人周逸云都认识,毕竟初中三年同学,唯独看吴薇薇面生:“她也是我们同学?”

    王晓璇解释道:“她就在我们班半年就转学了,不过我跟薇薇一直都有联系呢。你也忙半天了,来大家谢谢你。”着话举起中装着桔子汽水的杯子。

    听她这么一的,大家也就都举起了杯子,正要碰杯子,忽听到院子中一阵嘈杂,接着几个长的高歪胖瘦,歪瓜裂枣的一行五六个人走进院中。带头的人留着一头长发卖着四方步,晃着肩膀进来就直冲着院子里面而来:“哪个是周伯涛家?!”

    院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周逸云站起身:“你们找他什么事?”

    “什么事?还钱!”呼啦一下子后面人跟上来,长头发歪着头插着腰,衬衣敞怀露出里面的带着刀疤的胸口。

    “他不在这住,还什么钱?”周逸云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大声问道。

    “伤人偿命欠债还钱,哥几个要钱来的,周伯涛出来?”长发他喊了两嗓子,声音传的胡同里听的到。见没人回答,长发男朝问身后的跟随:“大饼,是这个院没错吧?”

    “大哥,没错”

    “找找。”

    听到吩咐,身后几个人分头去各家门窗上扒头,院子里前四家对门,一间是孟岩的房间,另外三间分别住着一对夫妻,和一对双职工,这个时间正是上班的时间,还有一间房住的人年纪大了些被子女接走有几天。剩下就孟岩家和周逸云家了。

    周逸云瞧着叫大饼的的人有点脸熟,似乎哪里见过但是一直想不起。他的头很大,大脑袋,大脸盘子。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有时候就是这样,外面混的名当绰号,比如山大虎。还有的喜欢拿特征当绰号,比如,点子,分头。这个大饼应该就是这种绰号。

    大饼看着对面三间房,两个房门,径直朝孟岩家门走去,见他着要要开门,孟岩跳起来挡着门口,张开双臂拦住他:“这是我家,你干什么?”

    “你家?周伯涛在不在你家?”那人话推了孟岩一把。他提起的疑问是高音有个特别长的尾音,声音里带着点郊县的口音。

    周逸云猛然想起那个大雨突袭的下午,他冲过去拦着孟岩身前一下按住他的肩膀:“哥们儿,咱们都在外面混的,做事得讲点道理。周伯涛是我爸,你们有事儿冲我!”

    大饼被周逸云按住抬头斜眼打量着周逸云,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院子中的几个学生了,根本没放眼里,这回看到周逸云。

    他年纪和那些学生差不多但是皮肤略黑一点,短发蓬松十分有层次感,看上去比那几个学生要成熟一些。眉峰挑着,眼中冒着倔强的光,鼻梁高挑嘴角微微上翘,本应是平时带着自然笑意的面容此刻如同在嘲讽大饼。

    大饼注意到他的眉骨那一道疤,忽然他面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嘴角动了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