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十分, 女秘书有事出去了, 薛易心情很不错，坐在沙发上给陆子宸徒手扒了个橙子。

    “唔，好甜, 舅舅和我都是切着吃的, 竟然还能咬着吃。”

    “懒得动刀就扒着吃。”薛易每次心情好的时候, 动作就会懒洋洋的, 加上人长得帅气好看，整个人带着点餍足的味道。

    扒完一个橙子，手指上挂了甜甜的味道。

    陆子宸甜的手舞足蹈，嘴抹了蜜似的撒娇道：“这是我下雪以后吃的最好吃的橙子了, 易哥哥最好啦, 宸宸还想要。”

    薛易挠了挠他下巴, 又扒了个橙子，家伙吃了还不满足, 又要吃那个硬邦邦的猕猴桃，结果一口下去，酸的自己咬着牙直颤。

    猕猴桃上头带着纤细的绒毛，陆子宸抓完它直接拿手去捂嘴巴，一下子吸进去了好多毛毛。

    “阿切！”陆子宸突然一个喷嚏, 震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易哥我鼻子痒痒，啊——切！哎呦喂，真不好意思, 有点儿痒。”

    这幅不知从哪来的奶腔把薛易逗笑了，笑的肩膀颤了一会儿，起身去给陆子宸找纸。

    休息室只有擦手用的湿巾，没法给孩儿擤鼻涕，薛易琢磨着去外头拿点干纸巾，于是叮嘱陆子宸不许往外跑，自己则推门出去，穿过写字楼长长的走廊，在卫生间的隔间抽了点纸。

    正要出来，突然听见有人提到了陆皓亭的名字。

    一个年轻的声音满满的妒火，牙尖嘴利，恶狠狠地磨着牙：“都他陆皓亭本事大，有什么大的，现在学历水的厉害，一个国外的学位能算什么，谁家有钱还拿不着个证了。”

    旁边一个稍微沧桑点的声音回应着：“冯总您也别气，又不是只看学历，人家的提案确实好，受力分析和动画做的也没有问题，我要是薛总，我也选他不是。”

    “嘿，老蒋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之前咱们做软件就做不过他，现在搞机械还弄不过。他们公司主业是什么啊，是做玩具的，凭什么来和咱们抢这个饭碗！”

    “无利不往呗，再了，薛家那边的项目谁不想拿，你又不是不知道。”年长那人拍了拍他肩膀：“好了别气了，咱们走吧。”

    年轻人愤愤道：“不走还能怎么的，今天就不该来！你看看陆皓亭站上头的时候薛总那眼神，噙着笑的都是，保不定有什么鬼了！再看我讲的时候呢，连个头都没抬。要我，他陆皓亭保不准就故技重施，和人家做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砰’一声，隔间的门开了，薛易面无表情地走到镜子前开水管，目不斜视地盯紧了镜子里的两人。

    蒋方楚和冯阳心里均是一惊，偏头一看是个学生，才松了口气，完全没察觉到空气里的火药味儿，复又交谈了起来。

    “冯总，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了，虽然是你下属，但是辈分比你大些，我的话你也多听听。今后话不要乱，祸从口出，明白吗。”

    “我乱了吗，老蒋，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有本事就能做到这份上？他现在这一切，都是陆旭华给的，是他在人家床上睡出来的……”

    冯阳的话到一半，喉管突然一紧，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蒋方楚也是一惊，扭头就看见方才还白白软软的男孩儿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恶狠狠地把冯阳摁在了墙上。

    动作太突然，就连薛易也被自己的反应惊了一下。

    “朋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快把他松开。”

    薛易力气很多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尤其是被惹怒之后，他手腕

    往上一提，冯阳的脚跟逐渐离了地。

    “你、你是什么人。”蒋方楚被这股平地起风的气势吓着了，舌头都磕巴。

    没有任何前兆的动手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冯阳先是挣扎了两下，才想起来破口大骂，双手攥住他的手腕往外拉。

    “你他妈是什么狗东西，老子也敢，我操……”

    手上的力道猛地加紧，冯阳能会道的一张嘴不出来话了。蒋方楚上了点岁数，是绝不敢和架不要命的年轻人动手的，急忙掏出手机准备叫人，狭的空间里只剩下冯阳脚尖儿蹭地板的唧唧声。

    “薛易松手！”

    陆皓亭的声音在洗手间门口响了起来。薛易手腕陡然一软，心跳一停，旋即又飞快地加了速，原本控制的很好的血液一下子冲入四肢百骸。

    明知道他不喜欢架的孩儿，还非要硬出头，这才装了几天乖巧啊，又原形毕露了吧！薛易心里这样想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现场抓包，猛地丢了嚣张的气势，一时间茫然而无所适从，脸发着烫，连视野都遮上了一层雾水。

    看不清，听不清，也不觉得疼。

    “我操你妈的。”冯阳抬起一脚，把薛易踹倒在地上，揪住他衣领，扬起拳头给了他左脸一拳。

    结实的一脚加上飞起来的一拳，都是十成十的力度，可薛易的心跳的实在太快了，以至于胸口不住地起伏，根本感觉不到疼。他侧撑在地上，趁着冯阳挥出第二拳的当间儿摸进了裤兜里。

    手伸进去是伸进去了，却没能掏出来，有人压住了他的手。陆皓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来，张开手臂，把薛易整个抱住了。

    头顶上的冯阳还红着眼挥拳，要看就要落在陆皓亭身上，薛易吓得心脏差点炸了，一个驴滚把陆皓亭反压在地上。

    他动作极快，甚至于动作完成之后，嘴里那句“你快松开我！”都还没喊完。

    还好冯阳这第二拳没有落下来，蒋方楚猛地冲过来，借着惯力把他推开了。

    那边吼了起来：“你疯了吗，冯阳！”

    薛易半压着陆皓亭，双臂张开，宛如一只护崽儿的老母鸡把他家先生抱着。心里还暗暗想着：冯阳你他妈的应该好好感谢这个叔叔，这一拳但凡敢落在先生身上，你就别妄想直着走出卫生间了。

    “你松开我，我他妈死那个……”

    “冯阳！”蒋方楚红着眼睛摁住了躁动的冯阳：“你他妈多大力气，他还是个孩儿，你要是把他坏了，准备坐一辈子牢吗……”

    “我……”

    “不想把你脸都丢尽的话就给我站着别动！”

    陆皓亭从地上爬起来，焦急地想扶薛易起来，慌道：“易，你怎么样，伤到哪了？”

    蒋方楚见冯阳情绪稳定了，也跑过来想要帮忙扶起薛易。

    “滚开。”陆皓亭推了他一把。

    他从文雅惯了，恐怕这辈子的脏话加起来也没几句，可此时此刻，他抱着还在不自觉的轻轻颤抖的孩儿，心里就又急又燥，完全平复不下来。

    “陆总，我只是想……”

    “滚！”

    冯阳刚二十七，比不得他们老年人的心性，蒋方楚挨两句骂没什么，况且又是他们有错在先。他见陆皓亭不让自己靠近，又怕他待久了还要出什么幺蛾子，跟陆皓亭道了几句歉，拉着冯阳赶紧跑了。

    俩人一走，洗手间安静了许多，水龙头没关，水声还哗哗地响。

    “我没事儿先生。”

    薛易咬着牙站了起来。陆皓亭想扶他，可是手一伸出去，孩儿就

    往回缩。那感觉就像身上疼的厉害，连碰都不能碰似的。

    陆皓亭觉得头有点晕，掏出手机低头拨号。

    “先生做什么？”薛易皱皱眉。

    “给秘书个电话让她看着宸宸，我这就开车送你去医院。”

    “不要。”薛易一个激灵，竟然大着胆子抢了陆皓亭的手机，他先是挂断了电话，复又锁了屏，把一双手背到身后。

    陆皓亭伸手想要抢，一边抢一边急道：“还给我，快点，易你听话，肚子不能随便踹的，我们去医院看看。”

    “没事，没那么娇气的。”

    薛易其实想，他这一脚比起他老爸来还真不算什么，可看着陆皓亭真着急了的样子，就什么玩笑也开不出来，能言善辩的一张嘴也只会反复的强调自己没事。

    “好，那你洗把脸，咱们回休息室躺会儿。”陆皓亭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薛易不去医院。

    孩儿这才把手机还给了他，走到水池旁弯腰洗脸。腰直起来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恶心，脚下踉跄间赶忙用双手撑住洗手台，身体前倾，干呕了一下。

    陆皓亭见状，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

    “薛易，你听话，跟我走。”

    陆皓亭完，捞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薛易双手离开池子，没了重心，只好被动地把重量都压在了陆皓亭身上。

    “对不起先生，我不该架的。”

    “你没错，他们确实该。”陆皓亭皱皱眉，抱着薛易的手更紧了一些。

    两个人下了电梯，一直走进了停车场，薛易靠着他的肩膀，沉沉地喘着气。

    “先生，我身上脏，让我自己走吧。”薛易音线发着抖，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陆皓亭优雅温柔，长相柔和没有攻击性，这些无疑都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也曾无比期望能和他有些肢体碰撞甚至更深的接触，可真到了这一刻，薛易又替陆皓亭觉得不值。

    他现在是真的担心自己，而自己呢？却恬不知耻地肖想着对方。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的事，自己这种痴心妄想，还会不会这样担心他？会不会也觉得恶心透顶，用更狠的一脚把他踹开……

    “你刚刚什么？”

    “先生，您松开我吧，我好难受。”

    薛易快要哭出来了，雾气爬满了视线，不上名字的泪水在眼眶里转。陆皓亭回头，正撞上他雾气涟涟地抬眸。

    就像陆皓亭和他那次在树下‘初见’一样，这幅委委屈屈的表情让他的心猛地一紧。在他心里，薛易今年高二，和陆子宸一样都是孩子，叛逆了就得去架，难受了就要来撒撒娇。

    但是他和薛易认识这一个月来，还真没怎么见过这孩子撒娇，猛地见了一次，心立马软成了一团棉花，当即二话不弯下腰去，抄起他的膝弯，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薛易身体骤然一轻，引的一声惊呼：“不要，我自己走。”

    “你不是难受吗。”陆皓亭急步走向自己的车位。

    这不更难受吗！薛易的手臂无措地架在人家脖子上方，身子动也不敢动，心里慌成一只皮皮虾。

    “先生，对不起，我不该……”

    “易别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来又扔下你不管的。我光想着宸宸不懂事，差点忘了你也是个孩子。”

    “先生。”

    薛易哽了一下。

    孤独的成长环境，磨出来了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哪怕一点点的温柔都会让他溃不成军，如果以后受了伤都会有人问他痛不痛……

    “很痛吗，易。”

    薛易身子一僵，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呜呜地哭出了声。

    “别害怕，别害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陆皓亭是真的会照顾人的，他怕一会儿开起车来后座会晃，于是把薛易放在了副驾驶上，将座椅往下调了调，最后帮他系上安全带。

    准备就绪后坐回驾驶位，启动车子，趁着点火的当间伸手掀开薛易的前帘，手落在他额头上压了一下。烫倒是不烫，但是出了一层虚汗，头发也被濡湿了，除了被破的嘴角有点出血，其它地方都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陆皓亭用手背帮他擦掉了眼泪。

    薛易缩在椅子里，无力地将头偏向另一边。

    “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陆皓亭完，着方向盘，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薛易那胃口挨了一脚，后背撞墙，实在不算轻。车子晃动起来后，肋骨下头来来回回地疼了几圈，疼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这要是秦朗在旁边，他早就开始骂街了，但旁边坐着的是陆皓亭，他只能咬牙忍着，一路上一声都不肯吭。

    车开的很平稳，稳的薛易昏昏欲睡，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了起来，头也抵在车玻璃上一下一下地撞着。

    “醒醒，我们到了。”

    陆皓亭下来抱他，薛易却下意识地躲，他没办法，就弯下腰，哄孩子似得轻拍他压在胃上的手背，温柔道：“易乖，把手张开好不好。”

    薛易闻言睁开眼，泪汪汪的眼睛，也不知道看清没看清人，就主动把手臂伸了出去。

    紧接着，他又揽住了人家的脖子，手脚长了吸盘，像只章鱼一样把陆皓亭紧紧地缠住了……

    ————

    日暮西沉，傍晚时分。

    虹城第一医院的设计是十分贴心的，尤其是住院部，窗外就是绿化带，种着四季常青的树木。走廊宽敞温馨，给病人一个良好的养病环境。

    九楼往上是私人病房，毯子吸音效果很强，几个白大褂走过，几乎没有声音，查房的护士们笑嘻嘻地咬起了耳朵。

    “903是个高中生，好乖好帅的，我刚刚进去起了个针，心跳到现在还没缓下去。”

    “高中生啊，富二代吧。”

    “肯定啊。听急救那边，是他哥哥抱他来的，哥哥也帅死了，啊啊啊啊啊。”

    “未满十八岁吧，奶乖奶乖的，这要是我弟弟，非得给他宠上天去。”

    “行了行了，点声，找挨骂呢。”

    两个护士闭上了嘴，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吱呀一声，903的房间门从里头开了，走出来一个少年。

    他是有些瘦，但不单薄，肩膀能把卫衣撑起来，有种年轻人的酷劲儿，他光着脚，迈着长腿走过来，屈指敲了敲工作台。

    这两步走的也酷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是带着点起床气，他敲完桌子，手臂就懒懒地搭在上头，完全不似躺在那儿病恹恹的乖巧。俩护士这才从梦里醒过来，询问他什么事。

    “请问一下，我朋友去哪了？”

    “您的朋友？”护士皱了皱眉，“您哪个朋友？”

    “就是和我差不多高，皮肤白，脸型瘦。帅，对特别帅，比我帅，头发中长吧，黑色，眼睛特别漂亮，话的时候会看着你笑，还有可能领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特可爱

    ，就这么高，到我腰这儿……”

    护士：“……”

    “是您的哥哥对吗？”

    “我哥？”薛易想了想，陆皓亭年纪轻轻的，没比自己大几岁，被认成哥哥也是有可能的，于是点点头：“对，我哥，他去哪了？”

    护士擦了擦头上的汗，回复道：“他一个多时前出去了一趟，还问了我们你的情况。”

    “留什么话了吗？”

    “没……”

    “易？”护士没完，电梯那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陆皓亭左手牵着孩儿，右手拎着一个食盒，见薛易没穿鞋，撒开陆子宸，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陆子宸跑过来，乖乖地帮舅舅拎食盒，好让舅舅能双手扶他的易哥哥。

    “快回去。”陆皓亭皱眉，“才刚好一点，乱跑什么，地上多凉。”

    “有毯子呢，没事的。”薛易勾起唇角，伸手掸了掸他外衣上的雪：“外头还下雪呢啊，您冷不冷，咱们进去吧。”

    护士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狂拽酷炫的孩儿立马乖巧软甜，扬着脸，软软地朝他哥笑，虎牙露在外头，天真的模样让人没法儿不宠着。

    而他哥哥的‘儿子’就乖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个人，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特么是什么神仙画面……

    “嗯，还下着，快回去吧，有毯子也冻脚。”

    两人完，哥哥就把‘虚弱’的弟弟扶好了，一起回了903，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临关门前，奶里奶气地朝两个护士鞠了个躬，表达感谢。

    这一瞬间，护士们流下了老母亲般感动的泪水。

    “易哥哥，你怎么了易哥哥。”

    陆子宸关好门，跑过来就要抱薛易，被舅舅拉开了。陆皓亭让薛易坐在床上，弯腰询问他还难不难受了。

    薛易手搭在肋骨下头摸了摸，摇头道：“没什么感觉了。”

    “那感觉饿吗？”

    “还好吧，护士姐姐好像给我输葡萄糖了，不饿。”

    陆皓亭闻言笑了，扭头从陆子宸手里又拿回食盒，心翼翼地开来。

    “易哥哥，你猜里头是什么？”

    陆子宸一边，香气一边就溢了出来，是种汤水氤氲开来的浓浓的味道，薛易原本是不饿的，冷不防地被这诱人的香气包围，惹的肚子一阵叫，陆皓亭从里头拿出来一个瓷勺，递给薛易。

    “一天没吃饭了，怎么会不饿，多少吃点吧，嗯？”

    “好。”

    薛易刚还信誓旦旦地不饿，现在也没好意思自己真饿了，就坡下驴，拿起勺子来，还特意摆出一副我就吃一口绝不多吃的样子。

    “是馄饨，我以为会是饺子。”

    元宝模样的馄饨在上面飘着，还在冒热气的汤上浮着点绿油油的葱花，陆皓亭会做的东西不多，这已经算是最能拿出手的了。

    薛易矜持地用勺子舀了一口汤，香味立马弥漫了整个口腔，意外地有些好吃。

    “怎么，易很想吃饺子吗？”

    “有点想。”

    “舅舅你肚子疼，不能吃饺子，不好——不好融化！”

    “消化。”陆皓亭和薛易异口同声，旋即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你们就欺负我吧。”陆子宸哼唧唧地过来，爬上了床，坐在薛易的另一侧，“怎么样好吃吗，舅舅做的。”

    “先生做的？”薛易惊讶地睁

    大了眼睛，到嗓子眼儿的一口馄饨差点没舍得往下咽。可怜了他那胃，痉挛了一下午，连口吃的都不舍得往下送。

    “是，我真不会弄这些，可是你胃不好，外面买又不太放心，凑活吃点吧。”

    “不凑活，先生做的好吃。”

    薛易低头，一个一个地，心翼翼地吃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只舀了三个，胃里面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吃不下了？”

    “嗯。”薛易脸色有点差，软绵绵地应了一声。

    “好了，给我吧，你躺下来歇会儿，我去叫大夫把后面的药拿来。”

    “还有药呢？”薛易有点惊讶。这天都黑了，明天还要上学，这要输到什么时候去。

    “大夫要留在这里观察一晚上。”陆皓亭站起来，扶着他躺下，笑着摸摸他的头；“别担心，明天早上要是能出院的话，我把你送到学校。”

    “不、不用麻烦先生，我自己车就可以了。”

    “你乖乖躺好。”陆皓亭给他把床往上摇了一点，刚刚好让脖子处在一个舒适的位置，转身去叫大夫。

    “好好看着哥哥啊陆子宸。”

    “好嘞！”崽子也跳到床上来，拉开薛易的被窝往里钻，“易哥哥，给我挪个地方呀！”

    “你进来干吗，困了？”

    “还没有。不过舅舅今天晚上在这儿陪你，我想要和易哥哥睡一起，所以先占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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