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生锈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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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单骑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一张十分坚硬的大竹椅上。他睁开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女子,一个长得轮廓清秀的的女子,等他彻底张开视野时,他就看见了她白色的素锦宫衣,依稀见得她胸膛挺立,若隐若现,她外面披着一件白色轻纱,朦胧的肩膀上,赫然有一朵紫红色的玫瑰花刺青。

    她现在正得意的眼神看着陈单骑。

    陈单骑很快又发现她的身旁还有三个男人,一个右拿着一柄长剑,却用刀般的眼神看着陈单骑,仿佛恨不得将陈单骑一口吞掉。

    一个全身束服,面相狡猾,身材也并不高大,正用一双笑眯眯的眼神看着陈单骑,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被他捏死的蚂蚁一般。

    另一个却没有看陈单骑,他低着头,头戴一顶斗笠,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依稀可感觉到他满脸的杀气。

    陈单骑坐在椅上上,看了四周围,不禁哑然失笑,这里赫然就是那间关外野店。

    白衣女子道:“你醒了?”

    陈单骑当然醒了,但他却道:“我犹似还在梦中一般。”

    白衣女子笑得更加得意,道:“看来那‘醉生梦死柔乡散’,的却令公子大欢了一般。”

    陈单骑脸色苍白,看起来显得很憔悴,疲倦,他道:“还为请教夫人大名?”

    白衣女子嘤咛一笑,道:“贱妾本无名,自取号夜玫瑰!”

    陈单骑忽然笑道:“这名字很好,就像你的人一样好!”

    夜玫瑰听不出陈单骑这句话究竟是在夸赞,还是在讽刺,所以她只有嫣然一笑,一笑而过。

    陈单骑又道:“如果在下猜的不错的话,三个月前,群豪收到的信,想必是各位发的吧?”

    夜玫瑰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陈单骑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呢?”

    夜玫瑰却吃吃一笑,柔声道:“公子又何必”

    斗笠人没等夜玫瑰完,他已厉声道:“哼!瓮中之鳖,有何权利在此发话?”

    陈单骑淡淡的道:“阁下虽用斗笠遮住了面目,但在下还是敢猜测阁下的身份的。”

    斗笠人身子一颤,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可感觉到他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他嗄声道:“你认得我?”

    陈单骑道:“你祖父是江湖上一代匠师,为人刚正不阿,江湖上人人赞扬,谁也想不到,若干年后,他的孙子,竟会是个武林祸害,可怜,可悲,可叹!”

    斗笠人身子不住地颤抖,他紧紧的握着拳头,背上的青筋一条条凸起。

    白衣女

    子忽然又是嘤咛一笑,道:“看来你年纪,知道的还不是很少啊!”

    陈单骑淡淡一笑,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用恐慌,我知道的很少,但是也别高兴,我知道只怕是你们不想让人知道的。”

    白衣女子忽然不笑了,她失声道:“你知道了什么?”她脸上又立即变得如蛇蝎般恶毒,特别是她那双犀利的眼神,仿佛是一条饥饿的母狼。

    陈单骑看着那个束服的中年人,淡淡的笑道:“阁下不但易容术精湛,就连装死的功夫,也是堪称天下第一啊!”

    中年人忽然也沉下了脸,狡猾的眼珠子不断地游转着,道:“你怎么知道?”

    陈单骑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作答。他本就不用回答的,因为这句话实实在在就是一句废话,我怎么知道?我自然可以有很多方法知道,当然不排除猜测。

    陈单骑又看向那个右紧紧握着剑柄的人,他的眼神仍然刀般锋利,他脸上的肉更是僵硬得很,就像是一块僵硬的石头磨成的。他仿佛怕陈单骑话,此刻脸上的肉忽然动了一下,道:“我一向不喜欢多话的人!”

    这句话无疑在:“你不必跟我话,我会一剑杀了你!”

    陈单骑笑了笑,道:“我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持剑的人逼视着陈单骑,一字一字道:“你现在的话太多了!”

    陈单骑脸上做出了无奈之色,叹了口气,道:“这只因在下活不长了!”

    白衣女子又是嘤咛一笑,道:“原来公子还知道自己是个俘虏呐!”

    陈单骑苦笑,然后又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危害那些人?”

    白衣女子道:“你本是个局外之人,你本可以不用死的!”

    陈单骑道:“我喜欢多管闲事。”

    白衣女子道:“多管闲事的人,一般都不会活得太久的!”

    斗笠人带着深沉的语气道:“废话不要多,杀了他!”他话刚完,身子已经微微一动,霎时间七八件暗器从他身上的不同地方同时向一个方向射去,就射向陈单骑的身子。

    七八件暗器不但速度如狂风,威力也十分刚猛,陈单骑眼看着这七八件暗器发来,脸上表情仍是那么憔悴,那么无力,仿佛已经接受着死神的到来。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瞳孔在放大,眼看着这七八件暗器即将将他们的劲敌除去,他们眼睛有了火焰般炽热的光芒,心情也显得十分激动,兴奋。

    “刺刺”声起,七八件暗器显然已经刺到了东西,他们本应该欢呼,可是此时每个人的表情却忽然僵硬了起来

    ,仿佛看到了比一只蚂蚁踩死大象还不可能的事情——七八件暗器竟然盯在了一张竹椅上,正是陈单骑坐的那张椅子上。

    陈单骑呢?

    陈单骑就站在椅子后面,憔悴的脸忽然有了生气,就仿佛被春雨浇醒的枯草。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不愿相信这可怕的事实,可是他们却偏偏在接受着事实发生。

    最吃惊的当然是夜玫瑰,她嗄声道:“你没中毒?”

    陈单骑淡淡的笑道:“莲花虽香,却终究比不上玫瑰花香,只可惜在下未能仔细闻个够!”

    夜玫瑰目中又泛出了那种恶毒的眼神,她道:“你竟然能识破我的计谋?”

    陈单骑却道:“这只因在下以前试过这种下毒的方法。”

    夜玫瑰怔住。

    陈单骑道:“这种两毒间接结合起来的方法,在最近几年内起码已有三十个人在用了。”

    夜玫瑰苍白的脸上忽然泛出红晕,她羞愧,愤怒,但很快却又笑道:“只可惜你又忘了一件事情。”

    陈单骑在听着。

    夜玫瑰道:“现在我们有四个人,而你却只有一个人。”

    陈单骑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有拼死一搏了。”他话刚完,已拔出了背上的剑,红光闪处,众人看到的,却是一把早已生锈得失锋的剑。

    中年人忽然哈哈大笑,道:“这样的剑,顶多去剁一两只鸡罢了!”

    夜玫瑰目中也露出了讥诮之意,她也看不出这样的剑,如何能杀人。

    陈单骑却道:“剑本无锋,锋从心来!”话刚完,他身子已经纵起,一剑刺向了那个斗笠人。

    他很快的逼近了斗笠人的身子,红光如波涛般起伏,逼得斗笠人连出的会都没有。他的剑此时也变得十分迅猛,如长虹贯日,却叫人根本无处出。

    中年人道:“看来他的却是个聪明人!”

    夜玫瑰自然知道中年人在什么,无论陈单骑的剑刺向他们三个任何一个人,对他来都是致命的错误,因为斗笠人随时都会在他背后发出致命的暗器,可是他却刺向了斗笠人。夜玫瑰忽然发觉这人已越来越可怕,越是的可怕的人,越是不能让他活着,所以她目中很快又有了一团火焰,炽热的火焰,燃烧着愤怒激动的心,她大叫一声:“十三剑,易容术,上!”

    十三剑本是石像般的站在原地的,甚至连陈单骑忽然能站起来他都无动于衷,他里仍然拿着那把长剑,那把长剑仿佛成了他身上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此刻夜玫瑰大叫一声,他目中忽然也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炽热的火

    焰,燃起了他冰山般冷漠的心。

    他一剑刺向了陈单骑,刚劲利落,绝无花招。

    中年人就叫易容术,易容术右掌搬动,也一掌向陈单骑背后袭来,掌心忽然变得紫红,掌风迅猛。

    陈单骑却似未发觉背后的袭击,仍然挥舞着那把生锈的剑,逼得斗笠人连气都喘不过来,红光刚刚如阳光般千丝万缕,忽然间却变成了一条线,一条红线,红线却闪得更快,更迅疾。

    十三剑剑至,易容术掌到,陈单骑仿佛还是没有发觉这背后的袭击。

    十三剑的眼睛忽然有了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那是兴奋,激动,因为他很快又将闻到那血腥味,只要他的剑沾上一点血腥,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如火般热烈,就像是一个射靶中了冠军的人一样。

    易容术心里更是乐得忘了爹娘,他从未想到自己这样轻易得,他甚至忽然发觉自己根本就不用袭击照样可以干掉陈单骑的。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也许就是因为这么一点错误,却使得他的人生开始走向下坡路。

    就在剑至掌到之时,陈单骑忽然收剑旋转身子,他的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不但快,而且走的方向也极正确,只见他一旋身子,背已经贴着十三剑的剑锋一闪而过,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陈单骑已经立正了身子,凝目一看,此时只见十三剑反转腕,轻轻一挑,竟削去了易容术的右。

    陈单骑也不免吃了一惊,再看易容术那双掉在地上血淋淋的臂时,他忽然明白了,易容术的臂上,赫然有八件不同的暗器钉着。

    斗笠人的脸在扭曲,他每次只要一出,就至少会有一个人倒下,在他没有把握的时候,他也绝不会出,可是他遇上了这个神秘的少年,身上的暗器却忽然变得一文不值一般,三次出,不但没有击倒对方,而且此次出,反而伤了自己的同伴,这对于一个暗器行家来,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羞耻。

    易容术脸也在因痛苦而扭曲,他扶着剩下的半截臂,凄然道:“你”

    十三剑看着他,目光坚定,道:“你本该感谢我才是。”

    易容术气道:“你”他眼睛游转间又看到了他地上的那半截臂,赫然已经变成了紫红色,他顿时哑然无语,他还能什么,如果不剁掉那臂,只怕自己现在连话的会都没有了。

    陈单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夜玫瑰在看着陈单骑,脸色忽然变得十分惨淡,就仿佛在看着一个似人非人的可怕人物一般。

    陈单骑的却很可怕。

    神秘的

    可怕,可怕得神秘。

    夜玫瑰忽然多了一朵玫瑰,紫红色的玫瑰花,发出诱人的香味,仿佛将空中弥漫着的杀气,血腥味盖住了。

    她看着陈单骑,没有动。

    陈单骑把目光转向了她,也没有动。他的仍然握着剑,生锈的剑。

    夜玫瑰忽然道:“朱,你扶着易容术走,十三剑!”

    十三剑走到了夜玫瑰身旁,目光闪电般射向陈单骑。

    斗笠人扶着易容术,竟走向了客店的内堂。

    陈单骑看着他们就这样没入了内堂的黑暗中,却一动不动。他没有把握打这一仗,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上风,倘若追上去,势必会被三人围攻,倘若和他们两个拼起来,不定斗笠人会半途返回,给他个措不及,所以他不动。

    夜玫瑰也绝没有把握打赢这一仗,所以她没有动的意思,她只想把损失降低到最少。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她始终认为这个神秘的少年深不可测,深藏不露的。

    空气似乎已经凝结,就连她中的玫瑰花,也仿佛失去了花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