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夜战无锡城外之四
这时一个使着九节鞭,一个使着短棍的人着地滚进,来到玉面狐的下盘。玉面狐飞脚去踢那使短棍的武士的腕。那武师早有预备,一看玉面狐反击,立刻收后退。玉面狐一脚已经踢中那使九节鞭的武士的左肩。她才一爪往那武士的喉间抓取,只觉左臂剧痛,身子不由得往外移出。玉面狐过于轻敌,她的左肩被死士的臂扫中。玉面狐待要出,左臂酸麻抬不起来。玉又叫声:“师父,砍他的脖子。”玉面狐武艺高强,一听玉这么喊,立刻醒悟,这些死士的脖子是他们的破绽所在。玉面狐身子斜斜跃起,一掌劈在那死士的脖子上。那死士的头颅应落地。
这时又有两具死士攻向玉面狐,玉面狐心想当年这湘西死士横扫湖广,果然名不虚传。十几位地方好跟在死士后面,伺待发。玉面狐收起对这些江湖人士和死士的觑之心,她脚下迈步,往左走了两步,一掌又往一具死士的脖颈上劈落。死士后面的一个人出刀格挡,玉面狐反去抓那人的腕夺刀,那人鬼头刀早已收回去了。玉面狐闪身避过死士的一戳,正待进击。忽听得魏忠贤撕心裂肺的叫一声:“玉面狐,你敢对本公出?活的不耐烦了吗?”
玉面狐本来无意介入沈宗周和魏忠贤的恩怨,但此时一只脚已经踏在沈宗周这边的船上了。魏忠贤的出言恫吓却令玉面狐大大的不悦,魏忠贤素来狂妄惯了,几句要挟之话倒激发了玉面狐“我就活得不耐烦了,看你这妖物能对我怎样?”的想法。玉面狐脚下转了几转,她轻功已经出神入化,黑影晃处,玉面狐向魏忠贤连下几记杀招。
沈宗周和魏忠贤单打独斗,难于应付,这时得到强援。他顾不得和玉面狐的血海深仇,出双掌向魏忠贤右肩拍出。玉面狐已经是和魏忠贤交过,知道自己不是魏忠贤的对,眼见沈宗周双掌势大力沉、却不带一点风声,知道沈宗周的武功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所谓不可失,这时的玉面狐和沈宗周都想着先击败魏忠贤,余下的事再从长计议的想法。玉面狐双一抖,她腕上的两个铁爪状的武器甩出来,扣在玉面狐的背上。那铁爪形如人的掌骨架,四根精钢铸的“指”指尖往内弯曲,锋锐尖利,长出玉面狐的指约半尺来长,成叉装分开。玉面狐清啸一声,跃身双爪往魏忠贤的左边脸颊上抓过去。
魏忠贤往外闪身,避过沈宗周的双掌。一横扫,来格挡玉面狐的双爪。他听风变形,并未理会玉面狐上带着“铁爪”,尖锐的铁爪爪尖划过魏忠贤的左脸颊。魏忠贤觉得左脸热辣辣的疼痛,回头看时玉面狐双爪互抓,又抓向自己的面门。魏忠贤看玉面狐招式凌厉,脚下移步,往玉面狐身子左侧游走,一来抓玉面狐的右腕,一来拿背,这时径直来夺玉面狐上的铁爪,顺势将沈宗周避开到玉面狐身后,使自己免于夹击。
魏忠贤血流满面,去抓玉面狐背的心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想来又是被铁爪扫中了。魏忠贤举着袖子擦一下脸上的鲜血,只觉劲风灌耳,忙低头一避。他头上的蝉翼冠被沈宗周一掌打落,魏忠贤满头长发披散下来。
玉面狐才要抢攻,却和魏忠贤那涂满鲜血、披着长发、眼光狂乱的狰狞面容打个照面。玉面狐心头一慑,下出招稍缓了一下。魏忠贤披头散发的也向玉面狐抓了两把,玉面狐闪身避开,双爪攻向魏忠贤的肋下。沈宗周的双掌一先一后往魏忠贤的头顶劈落。
魏忠贤在两大高的夹攻下不住的后退,死士们围攻几位护法。远处的黑暗里亮起许多火把。只听一人喊道:“厂公,他们的援来了。”
死士们一时拿不下几位护法,沈宗周看着和玉面狐连,就要拿下魏忠贤了。玉面狐怕魏忠贤以后向自己报复,也要击毙魏忠贤,狠招猛招急攻魏忠贤。这时魏忠贤的有些下已经开始逃跑了,魏忠贤招架着玉面狐和沈宗周的猛攻,放眼看场上形势,下们争相逃窜,两位护法已经腾出来。魏忠贤知道再斗下去,只要一位护法加入战团,自己撑不过五招十招。他不敢恋战,依旧是游走着,将沈宗周隔在玉面狐身后,向玉面狐抢攻几招。魏忠贤身子疾速倒跃出四五丈,一甩将身后披风甩向玉面狐和沈宗周。玉面狐和沈宗周看披风猎猎作响的疾速飘向自己。玉面狐挥着铁爪向披风一爪抓去,披风一遇到玉面狐的铁爪,迎刃破竹般裂成两半,从玉面狐的身子两侧飞出去。沈宗周跃身出掌,一掌拍向魏忠贤。魏忠贤身子往后一跃,又是退出四五丈。沈宗周决意留住魏忠贤,一掌拍空,一掌又起。魏忠贤往后踏出两步,转身抛下沈宗周,黑影如一只蝙蝠般飞出。
沈宗周看魏忠贤轻功之卓绝,超出自己甚远,叹声“惭愧”,不在追击。
魏忠贤脚在地上点了几点,转瞬间隐没在远处的夜色里。
沈宗周看魏忠贤的下瞬间作鸟兽散,只有那些死士在那道士急切的律令催促下,笨拙的蹦跳着,沈亦儒和沈峰也不知去向。沈宗周看着远处的夜色出神,一位护法被死士打伤了,顾允文几人忙去看那个护法。
玉面狐看看场上形势,就要离开,沈宗周叫声“玉面狐”。玉面狐驻足转身,沈宗周朗声道:“今晚若非你出相助,我和这几个下恐怕凶多吉少。”玉面狐罕见的淡淡一笑,道:“沈老爷子言重了,举之劳而已。再我是救我徒弟的相好才出的,也不是为了就你沈老爷子。”沈宗周道:“无论如何,我们赤霞城欠你这个人情。但是我兄长的血海深仇,不能就此一笔勾销。今晚你为救我们而来,我不为难你。他日相见,老夫必定请教女侠的高招。”玉面狐又是一笑道:“沈老爷子果然不愧商场上混过的,情仇恩怨如此分明。无论什么仇怨,倘若沈老爷子看老身不顺眼,和下真要怎样奈何老身,老身难道还有半个不字的余地吗?沈老爷子报仇抱怨,悉随尊便,老身随时奉陪。”沈宗周点头道:“话却不是这等,京师其实余条人命,安能这样随意含糊过去。待我给兄长报了仇,届时自当给女侠奉上项上人头,以报女侠今晚相救之恩。”沈宗周和玉面狐血海深仇,话的清清楚楚,一点也不含糊。
玉面狐爽朗的仰天哈哈一笑,道:“正当如此,老身暂且告辞了。”
沈宗周抱拳道:“女侠请。”玉面狐款步往黑暗里走去,瞬间人已经在几丈开外。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拉着顾允文的去追玉面狐。玉叫两声师父,玉面狐停下脚步等着,却不回身。玉到玉面狐面前,道:“师父,我有事要问你。”玉面狐看着别处道:“你。”玉怯生生的问道:“师父,我有名字吗?”玉面狐锁着眉头,朝着远处出了一会神问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玉低头道:“他们都有名字,就我连名字都没有。”玉面叹一声道:“你姓林,你爹给你取的名字叫林玉音,声音的音。”玉眼中放光的问道:“那我爹呢?他叫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玉面狐回头看看沈玉芝和沈宗周,道:“你爹叫林如海,他比你相好的瘦一些,高一些。也比他白净清秀。”玉听了甚是高兴,只顾摇顾允文的胳膊。玉面狐道:“你俩好自为之吧,我走了。”玉道:“师父你多保重。”玉面狐“嗯”了一声,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玉自己喃喃的了两声:“林玉音、林玉音。林如海,沈宗周,沈玉芝。”她在拿自己和沈玉芝比较,玉对顾允文笑道:“我这名字好听吗?我爹怎么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顾允文道:“你爹是个读书人,这是诗经里的一句诗句,叫勿金玉尔音。”玉问道:“那这是什么意思?”顾允文道:“这是不要把你的话看做像金子美玉一般宝贵,也就是常的惜言如金之意。”
玉嘴里念着自己的名字,和顾允文回到沈玉芝几人的身边。玉忙叫过杜婵,把自己的名字告知于杜婵。她想立刻告知沈玉芝几人,却不好自己的。杜婵听了,果然跑过去遍告沈玉芝几人。大家戏叫玉“玉音”,玉甚是得意。沈玉芝问沈宗周道:“爹,我们现在回去吗?”沈宗周摇头道:“此次打草惊蛇,魏忠贤不知道会躲在哪里去。我们得快去查找魏忠贤的下落。”沈宗周一遇到什么事情,他平素闲暇时的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立刻变成谨慎精干,现出他的临事而惧、好某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