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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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薄弱且敏感的人大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秃头是他们主要的表现形式。

    在张天赐失神愕然的这段时间,裴玉秀走到了他的身边,把名卡和磁浮枪装进了腰包。

    这个男人的眼神茫然混浊,看着裴玉秀时,下意识的眨了眨眼,过了半分钟,才从刚才不切实际的现象中回过神来,他张大了嘴,想话,但欲言又止三四次后,终究什么都没出来。

    在最大档位蓄能下,磁浮枪子弹的初速度达到了4千米每秒,理论上来,只要枪管够长,磁浮力的作用下,子弹可以一直加速。

    明明可以把两个人在一瞬间打个对穿的

    张天赐瘫在地上,用抱着头,这么近的距离,不超过三米的距离,四千米每秒的速度下,于千分之一秒的反应时间。

    他抬起头来,双眼布满血丝,看到裴玉秀那张恢复斗鸡眼,神情漠然的脸,喃喃道:

    “他的纽扣比子弹快!”

    他突兀的站起来,像掀地皮一样,把自己的假发提起,露出蹭亮的光头,发了疯般叫道:

    “你的纽扣怎么可能比我的子弹还快?!”

    他呲牙咧嘴,露出两边的犬牙,神情狰狞:

    “你是不是老天派来搞我的?特意调查了我的过去?”

    捏紧拳头,猛的朝裴玉秀砸来:

    “你是不是也和其它人一样,贪慕我的美色?觊觎我的橙级附甲?”

    开灵过后的敏锐感知能够让裴玉秀清楚的知道身边一米的风吹草动,他很自然的撑掌,握住那颗青筋暴露的拳头,顺势一拉,在张天赐失去重心前倾的时候,侧身伸腿,在张天赐的脚跟拌了一下。

    张天赐像铅球般,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回答你的问题前纠正两点,那纽扣不是我的,纽扣也没子弹快,有备无患罢了。”

    裴玉秀声音平静:

    “而我不是老天派来搞你的,也不贪慕你的美色,这些应该反着,我才是受害者。”

    “至于你的橙级附甲――”裴玉秀露出白牙,笑得阳光灿烂:“我想方设法的弄钱就是为了搞一套附甲,没想到”

    他低下头,看着翻过身来,背靠桌腿蜷缩着的张天赐,笑出一湾清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又或者塞翁失马焉,焉知非福?财不外露听过吗?现在情况反过来了――”

    裴玉秀蹲下,和张天赐一样高,不笑了:

    “张经理,你好像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张天赐浑身一颤,这话他才对眼前人过的。

    快到茶座上的热水还氤氲着白气。

    哪里来的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张天赐害怕极了,身上冷汗蒸发叫他迅速失去热量。

    看透人心的人可怕,一语道破你过去的人更可怕。

    张天赐颤抖着嘴唇,出了一个字:

    “我”

    裴玉秀俯身贴着他,挡住天花板的光源,把脸藏在逆光里,语气轻柔:

    “慢慢,不着急的,你的附甲绑定身份了吗?”

    两人连着案桌形成的空间狭窄,张天赐感到了一丝安全感,阴暗状态下人的头脑更容易怠于思考,被他人左右。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回道:

    “还没有,我的身体素质不够,承担不住橙级附甲带来的载荷,系统全面制动,不接受绑定”

    裴玉秀站起身,和张天赐拉开距离,腼腆的笑了笑:

    “那就好,我就怕你强制绑定,把系统搞坏了,而且还得带你过去解除绑定,挺麻烦的。”

    他挠挠头,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你是个弱鸡,至于在哪,就不用你了。”

    看着回过神来,脸色灰败,嘴唇浸染血丝的张天赐,轻声道:

    “安宁区泗水街丁香区b栋02。”

    声音虽,但在张天赐耳中却如同电闪雷鸣,他双目无神,喃喃道:

    “魔鬼”

    然后闭上眼睛,死了。

    “心脏停止跳动,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内囊破裂,张天赐没了呼吸。”

    多元者声音平静,没有感情变化:

    “张天赐有旧疾,他的大肠被换成了内囊,通过内囊吸收消化甚至是排泄――每天会从嘴里吐出胶囊,里面装的就是排泄物,这也是他不知道马桶是用来上厕所的原因。”

    “他的肝门被缝了起来,我看到他的日志上有一句话,你要不要听?”

    裴玉秀想了会:“不听,他人悲喜与我无关,人与人之间的欢喜从来不能相通,我只觉吵闹。”

    多元者沉默。

    裴玉秀走到梁玉的身边,这个女人茫然的瞳孔才聚焦到眼前,伸出指,颤声道:

    “他张天张经理他是昏了吗?”

    裴玉秀耸了耸肩:“死了,被吓死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你可得帮我作证,我是清白的,至于清河海的温暖通知,你应该收到了吧?”

    等到裴玉秀走出办公室,过了一分钟,玉才打开虚拟终端,细细翻了一遍――

    没有清河海的通知。

    作为明面上,已经在系统里登记的夫妻,玉没有收到清河海的通知。

    她看着像簸箕一样,双腿开立的张天赐,喃喃道:

    “棋子便是弃子”

    正当她愣愣出神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裴玉秀探出一个脑袋,害羞狭促般的笑笑:

    “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打个车。”

    玉眨眨眼,呆了三秒,木然点点头。

    裴玉秀接过票子,吹了声口哨:

    “谢了,有缘再还。”

    然后轻轻关上门,大步离开。

    “你真的不想听张天赐日志上的那句话?”

    裴玉秀躺在出租车后面,闭着眼睛,有些累了:

    “有什么好听的,倒是你能在我脑子里放歌吗?我想休息一会。”

    多元者想了会:“可以,你想听什么?”

    “就回忆总想哭吧”

    过了一会,裴玉秀的脑子里响起了歌姜阳撕心裂肺的献唱。

    但他皱起了眉头:

    “多元者你也跟着唱干嘛?”

    音乐停止,多元者思考片刻,决定实话实:

    “没有歌姜阳,就是我唱的。”

    “那算了。”裴玉秀暗自嘀咕一声:“您老人家给我献唱,无福消受。”

    多元者沉默,想起了张天赐日志上的那句话――

    没有人可以再捅我,也没有人可以再指挥我,上帝也不行。

    裴玉秀想听歌,“上帝”便给他唱了。

    多元者想了会,得出个结论:好学生不是上帝,只有坏学生才自诩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