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冬雪苦寒夜已深(郝功名深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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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了,外头的灯火星星点点,只有这一片地方黑漆漆的一片,星月被乌云遮盖着,这里半点亮光都见不着。

    林家的院黑压压了,却是有个瘦的身影在这边徘徊着,步子迈的很,来来回回的走着。

    是郝蛋儿在这里走着,这发生了血案的地方早就被官府收拾的干净了,这院因为出了人命,所以也没人从官府的里买下来。郝蛋儿这段日子时常会来这边瞧瞧,这里原先住着的人家待他是极好的,可惜此时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林伯、妮子。”

    短短的两个名字,似乎用尽了这个孩子的所有力气,在这风雪交加的夜里,孤寂的身影总是显得十分瘦长。

    这时候远处还能听见打更的吆喝的声音,只是杂糅在风雪里头,也一并变得悉悉索索了。

    一道黑影就在这个时候闪过,从这个不经事的孩子面前倏然现身。

    “你可曾想要报仇?”

    阴郁生冷的声音将郝蛋儿的注意力拉了过来,这才觉察到了冷。

    “什么仇?”

    “血仇!”

    “怎么报?”

    “杀人!”

    郝蛋儿当然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是被冤枉的,也听到些风声是她死前受了不知多少的拷打。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杀了林家的仇靠杀人可以报了,那他奶奶的仇又怎么报?

    “杀谁!”

    这话不知怎的,竟然是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冷厉,还要瘆人。

    “你先随我来。”

    这时随着乌云破开了个孔,正好将月亮的光投射了下来,让这个孤苦的孩子看清了黑影的脸。

    整张脸都没什么让人能记住的地方,只有那一条长的诡异的眉毛。眉间连在一起是黑而密集的,两条眉尾都是白色,垂了下来。

    郝蛋儿没有什么,也没什么动作,就是这么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眼前的人只不过是块死物一般,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黑衣人在前边走着,走的不快。像是在照顾这个穿不暖吃不饱的孩子一样,径直朝着郝蛋儿的蜗居走去。后头的孩子也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话。周遭只有呼呼的冷风在吹,只有雪花一片片的往下零落着。

    这截路不远,很快就走到了。郝蛋儿在门口抢先了几步,赶在黑衣人前头进了门。对着已近熄灭了好一段时间的火盆用力的吹着气,想要让火再燃烧起来。只是火已经熄灭了太久,没有火源去引燃,怎么都不会再着起来的。

    这个时间了,寻常人家都已经睡下了,即便是去借个火也没处可以借到了。

    黑衣人什么也没,从一边的布褡裢里头取了几块木炭放在了火盆里头,一挥将郝蛋儿驱开了段距离,火也燃烧了起来。郝蛋儿知道这人会武功,但是对这个人的水品什么的一无所知,所以无中生火的本事他没有觉得奇怪。

    “你需要我帮你去杀什么人?”

    郝蛋儿是个明白人,谁会无缘无故的帮一个孩子去报仇呢?肯定是有所需求的,只是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是你去杀,而是你引走那个人,而我帮你杀了他!”

    黑衣人进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无不明了他对这个孩子是十分了解的,只是郝蛋儿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吗?

    “为什么是我?”

    虽然是在问,但是一点疑问的语气都没有,反而像是在要求对方给他一个原由一样。

    “不为什么,只是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引走一个人罢了。然后这府衙里边就不会有活人了。你的仇不也就报了吗?”

    不得不这黑衣人很会煽动别人,郝蛋儿当然不知道是哪个官差拷打死了林家的妮子,但是无疑是官差干的。官差死干净了,他的仇也就报了。

    只可惜,事情不会尽如黑衣人所想。

    “官差总是遭人骂,无论心好还是糟。奈何人间满宵,夜里休憩都打扰。”

    随着声音一个官差打扮的半老男人破门而入,瞬息之间就和黑衣人交上了。一时间屋之内气劲奔涌纵横,将屋里不多的摆设弄得七零八落。

    官差出十分克制,动时都是些擒拿的段,两条臂舒展开来将黑衣人压在下风。黑衣人骤然遭受突袭,落入下风之中,既然不愿意束就擒,只能奋起反击。四处纵横的气劲也大多是来自于他。

    两者交还算是激烈的,郝蛋儿被真气压得往后直退。没几步就退到了瘸腿椅子的跟前,椅子上的牌位此时又多了一个,前面还有个瓦片里盛放着些香火灰烬。

    “哈!”黑衣人终于突破了官差的压制,直取郝蛋儿的脑袋,明显是要抓个人质在,好施压于那个官差。

    “呼兰鱼!住吧!”官差叫破了黑衣人的名字,让这位底下停了一瞬。就这一瞬官差就赶了过来,将这位呼兰鱼挡在了郝蛋儿的面前。

    “你是谁?”

    这个时候郝蛋儿才看清了官差的面貌,正是之前给他留下木炭热粥的那位。

    “我叫李乐意,本身不是你的错误,可此时的你绝对算不上替天行道了。”

    李乐意的话信息不少,郝蛋儿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了,只好什么也不。好在呼兰鱼会清楚的。

    “你知道什么!当今的这位城守当年可是将我一家杀的干干净净,我寻仇怎么就算不上替天行道?”呼兰鱼已经陷入癫狂了,话宛如咆哮一般,好在这间屋子实在是偏远,也不担心有人被惊扰了。

    “所以,你就杀了林家两口人,只为了给城守填点麻烦吗!”

    “哼!这城守真是有本事,居然拿个女孩顶罪,让他逃过了惩处!”

    呼兰鱼已经放弃了让郝蛋儿为他吸引注意的打算,所以出了林家血案的真相。你当郝蛋儿会眼眶欲裂的上去拼命?不会的,这个孩子经过了这些事情,已经冷静到了几乎冷漠的地步。此时的他在一边冷眼看着,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打算。

    “此时我已经上报了,不必让你来动,但你杀了林家两条人命,此时饶你不得!”

    李乐意在话的时候已经蓄力了许久,此时一招穿心腿飞刺而出,声势一时无俩!

    “你当我看你蓄力吗!”

    呼兰鱼一边着话,一边一拳从上而下直直击打在了李乐意的膝盖上,将这条腿生生打折了!

    “卡擦!”两道骨裂声一先一后,间隔不到两息之间。两人一个断腿倒地,一个胸肋骨折,呕血跌坐。

    要论伤势,却是呼兰鱼的伤势稍微轻便一些,至少此时他还有余力动弹一下,而那位李乐意官差,此时面露惊愕,看着呼兰鱼的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魔功!?”这句话是李乐意颤抖着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断腿从伤处溃烂开来,血肉成了烂糜一点点的朝呼兰鱼那边挪动着。

    “两杀生死渡听过没有?这地方可是还有一个人呢!”

    这功夫李乐意自然听过,因该在江湖上这功夫哪个不晓得?前阵子魔教的教主处刑的时候可是用意念将这功法哄传天下了,此时还没过去三年,为此魔功所出的案子已经让朝廷忙的焦头烂额了。

    两杀生死渡杀两条性命,一取其肉,二取其骨,以死渡生的魔功自然不必多。只是如此的话,郝蛋儿就是下一个死者了。

    李乐意并掌为刀,将伤腿从胯骨处生生斩断了。

    “苟延残喘!”呼兰鱼一语道破了李乐意的打算,而此时的他伤势正在快速的恢复着。

    片刻时间,李乐意的伤口血也止住了,呼兰鱼此时也回复了行动能力,只是胸口一个凹陷看的让人十分难受。

    “子,你听见了,林家的两条人命是我杀的,你打算怎么办?”呼兰鱼一边话,一边跨过了地上的李乐意,顺在他身上又打了一掌,让他瞬间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郝蛋儿抬眼看了呼兰鱼一下。

    “杀了你,再去杀贪官!”

    呼兰鱼大笑起来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完全没管地上躺着的李乐意,站到了郝蛋儿的面前,低头逼问着!

    “你拿什么杀我?又拿什么杀贪官?你马上就得死,你杀得了谁!”呼兰鱼的语气越发的癫狂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魔功的原由,此时他的口水不停的分泌着,随着扭曲的笑脸滴落在地上。

    李乐意不知怎么站起来的,缺了一条腿的他此时站的笔直,就在呼兰鱼的背后紧紧的贴着。

    一柄铁尺落在了郝蛋儿的面前,呼兰鱼愣住了一下,转身转了一半,就看见两条臂膀环住了他的脖子,一条独腿也缠在了他的腰上,此时的李乐意宛如一条大蛇盘住了呼兰鱼。

    呼兰鱼终于看清了身后的李乐意,两张脸直对着,四只眼睛也看着彼此。呼兰鱼的脑袋转了一个对折,但却没死!

    “你”

    这就是呼兰鱼的最后一个字。

    郝蛋儿持着铁尺硬破开了李乐意之前造成的伤口,铁尺刺透了呼兰鱼的心脏。

    “我了,先杀了你!再去杀贪官!”

    “林家的仇,报了一半!只剩下一点点了。”郝蛋儿就这样对自己的。

    “冬寒无算长漫漫,黑空掩月寂煞人。对敌放言戮仇寇,无惧比破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