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以血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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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拳的以慢打快,并非自己出一拳就可以抵挡三拳,而是通过交瞬间的引劲让对方的下一拳失去稳定的身形和根基,让对方根本快不起来。

    王戍文刚一交就发现,自己出拳变得极为难受,很难连贯快速地进攻。每一拳打出去,就像是打进一个漩涡,不仅自己的力道消失不见,而且收也变得困难。

    他从喜欢舞枪弄棒,再加上家世不俗,有名师教导,见识也不一般。这行家一出,也就知道分量了。此时王戍文已知自己绝非对,可又不好就此认输,只能聚精会神,强撑着以免输的太难看。

    这边,景泰却仿佛老僧入定,双目自然闭合,双拂动,将袭来的一切都化作乌有。

    这一趟,景泰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为的是以死来揭露王伦的野心,让世人看到他真实的一面。心意到此,一招一式也畅快至极,十几个回合后,王戍文不敌,中了一掌后,便任由景泰黏住,掌、肩、肘连击不断,最后王戍文口吐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不过王戍文到底年轻体强,即便挨了这么多下,也颤悠悠地站了起来。此时,周围的军队见其吃了亏,纷纷围了上来,举起刀枪和弓弩,对准景泰。王戍文挥制止众人,道:“景家上百年来,不显山不漏水,想不到竟卧虎藏龙,我输的心服口服。听,景家成名于枪法,当年鬼纹枪无人不知,可否让我开开眼?”

    “你们这些叛逆,没那个福分见到我景家绝学了。”景泰睁开双眼道。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鬼纹枪枪法除了景家人和赵在渊,再无人见过。若是暴露了鬼纹枪枪法,赵在渊这些年隐藏在哪也就明了了。这样一来,不仅不利于赵在渊自证身份,也会逼得王家对景家赶尽杀绝。此时,景海平正带着景家后生外逃,最需要的时间。

    “若是没有这么多事,我一定好好敬重您。可惜,命运安排如此,您见谅吧。来人,将景泰拿下。”王戍文道。

    景泰微微一笑,摆开架势,台下乌泱泱的羽林军冲了上去

    半个时辰过后,人潮退去,景泰半跪在地上,双持抢来的长枪撑着身体,气息却已经没有了。一旁的薛谦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向景泰严肃地行了一礼。

    王戍文摇摇头,道:“景泰扰乱法场,意图劫走钦犯,夺去他的一切爵位和封赏。”

    闵思迁此时凑了上来试探道:“将军,那景泰的尸首和家眷该如何处理?”

    “景泰的尸首厚葬,但不要立碑。至于景家家眷,驱逐出京,不要为难他们。”

    “是,将军。”

    正在此时,几名刑部差役装束的人快步赶来,道:“禀报大人,护国公府中所有人都不见了。”

    “什么?一个人都没有?”闵思迁惊讶道。这边变故发生后,他就派人去了护国公府查探。

    “是的,大人。”

    这时,王戍文开口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天上突然飘起了雪,混合着菜市口地上的血迹,一夜过后,地上上了冻,就像是地上铺满了鸡血石。

    闵思迁坐在衙门堂口,心情十分灰暗,昨日没能将薛谦处决,便只能将其从新押回大牢,择日再行刑。本来一切顺利的事情,中间出了这么大变故让他心里非常不踏实。好在,算了算日子,下一个行刑的日子也就在三天后。

    大冷的天,也不见个太阳,屋里尽管生着火炉,他也还是觉得冷。推开门,正准备叫人来把火生大些,正巧碰到刑部尚书和天牢牢头急匆匆地走来。

    他心声不好的预感,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刑部尚书年纪大了,个话慢吞吞地:“闵大人,下官有罪,请您责罚。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来吧。”着,他侧着身子把牢头推上来。

    那牢头低着头,瞟了一眼,见闵思迁寒霜般的脸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都是属下失职。竟让薛谦在在牢里上吊自尽了”

    “什么?上吊自尽?”闵思迁一脚把牢头踹到一边,大步向外走去。身后两人连忙跟上。

    上次来大牢的时候,闵思迁享受着审问鞭打薛谦的快感,这一次却是怀着冷冰冰的心情来的。因为王伦的需要,薛谦只能是当众行刑,以正视听,这样在牢中自尽的死法,根本无法服众,很容易被认为是政治谋杀。

    进到薛谦的牢房,下了石梯,只见在一丈高的窗台下,薛谦穿一身单薄的囚衣,挂在一根细长的红色布条上。闵思迁细细查看,发现窗台下有一块石头略微凸起,布条就是挂在上这面。没等他发问,那牢头已经哭诉:“大人,属下实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布条。之前这些日子,一直都好好的,谁也没想到昨天夜里出了变故。”

    闵思迁没搭理他,他来到薛谦旁边,细细一看,那布条,不是羽林军的腰带么!!!

    原来如此,必定是昨日景泰在刑台上独斗羽林军,大杀四方的时候,薛谦趁人不注意,从死掉的士兵身上弄来的。他问道:“昨天夜里,是谁当值?”

    旁边墙角的两个大牢的差役跪着:“回大人,是的当值。”

    “你们是怎么看管薛谦的?”

    “求大人饶命,的知道错了,的该死!”

    “把他们两个拉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是,闵大人。”

    那两人被拖走后,闵思迁又对牢头:“至于你,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能不能保住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些日子,明岳每日早早地去衙门,一直到恨晚才离开,有时去闲饮居坐一坐,有时候直接回家,至于应酬之类的则是一概谢绝了。薛谦和景泰的事,他一直挂在心上,但是闵思迁把他晾在一边,完全不让他插,他也毫无办法。不过,好歹他在刑部这么多年,一些耳目和私交还是有的。薛谦在大牢受刑的事,他也痛心疾首。

    在行刑那天,闵思迁命他去监斩。明岳推身体有恙,卧病在床,没有去。

    薛谦自杀之后,菜市口发生的事才逐渐传到明岳的耳朵。一夜之间,京城中两位德高望重、忠义智勇的前辈都不在了。今后在京城中,再没有人能作为他的依靠和主心骨,明岳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叶扁舟漂在大海上。

    京城中发生的这些不出两日,王伦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自然极为生气,对于中间哪里出的纰漏,他不关心,只是下令将王戍文和闵思迁申斥一番,并连降三级,但暂领职位,将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