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昆明来人
师宗这个地方本来叫匿弄甸,它现在的称呼其实来自于一个人名。
早在宋太祖开宝四年石城(今曲靖市)乌蛮首领师宗参与大理国三十七部会盟,接受了大理国的封赏,师宗成了匿弄甸这块土地的统治者。
由此,师宗的称谓即由人名变成部族名,部族名再演变为州名,现在匿弄甸便是师宗州府治所在。
是府治,其实还比不过江南繁华之地的一个县治,师宗“城”其实就是数百户民众聚居的大村落,别城墙,连府衙都没有,只有一个土司府。
由于山高皇帝远,这儿很久以前就没了官府,而且因为民族众多,谁也不服谁,部族之间经常发生械斗,最后经过各部首领商议,决定由人数最多的壮、彝、苗、瑶、回五族土司轮流担任大土司一职,管理整个师宗事务。
现在的师宗大土司特隆是壮族土司,听闻西宁王率大军到了城外,这圆滚滚的老家伙连忙带人去城外迎接。
看着城中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屋,李定国也没有心思再进城内,他开门见山地对特隆道:“我大军在外征伐,回程中粮草食尽,有劳土司相助一二!”
“王爷,师宗贫乏,如何能够供得起数万大军粮草?”老家伙愁眉苦脸地道。
“特隆土司,师宗辖地数百里,竟然供不起大军数日粮草?”李定国盯着特隆问了一句。
久在云南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各族部落,民众皆是土司奴隶,所有土地都在土司名下,要让他们拿粮食出来供应大军,无异于钝刀割肉,要是一味好言相求,恐怕要征粮草不是那么容易。
李定国贵为王爷之尊,又久做大军统帅,身上自有一股杀伐气势,这下瞪眼一问,特隆便觉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但要他拿出这么多粮食,却实实是心有不甘。
要知道数万人所需粮草,可不是三两千斤的事情!
稍微定了一下气,特隆土司呐呐地道:“王爷师宗贫瘠一年也不能出产多少粮食实在是”
李定国憎恶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恼怒不已,这些狗东西,役使治下夷民如同牛马,不费半分力气却要占每年收成的大半,如今拿些出来大军食用,竟然还敢如此推托,真当本王好欺哄不成?
他再不耐烦和这老家伙啰嗦,将向前一,高声叫道:“周金汤!”
身后总兵周金汤跨前两步拱应道:“标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大土司售我五千石粮草,还不速速带人进城搬取?”
“标下领命!”周金汤转身跑到后面,点了一万多人,争先恐后地进了城内。
大军今日刚好断粮,将士们饿了半日,一听有粮,哪管是怎么回事,都巴不得赶快搬来生火下锅。
特隆一听李定国要取五千石粮食,心痛得如同被当胸捅了一刀,然而数万大军当前,他却不敢强行阻挡,只得抢前两步跪倒在地惨叫道:“王爷!”
“家中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粮食啊,再上下还有数百口人求王爷开恩!”
李定国却根本不理会他,转身往后就走,一边还吩咐李柦:“请大土司到营中稍歇!”
本来出滇之时,他便在军中约法五条:不杀人、不奸淫、不抢财货、不宰耕牛、不放火。然而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普通老百姓哪里有财货耕牛来给人抢?有这些东西的不是地主老财、土司恶霸便是贪官污吏,而这些人却是他一贯深恶痛绝的。
况且看现在这局势,要再出滇抗清收复故土已经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便抢一抢这些压榨百姓的土司又如何?
众亲兵一拥而上,将特隆和他的百十名土司兵尽都“请”到中军,李定国也不管他们,自己一个人坐在火堆旁黯然无语。
离昆明已经不远,李定国归心似箭,不光是孙可望擅自登基称帝的问题,那儿还有他的妻儿,孙可望素来心狠辣,也不知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家下。
他不准备在师宗歇息,所以大军没有扎营,都在四下里拾柴烧了火等候买粮的人归来。
不到一个时辰,搬粮的士卒已经满载而归,周金汤前来复命:“王爷,已经搬了五千石,不过这老狗仓中还有不少,要不要给他们搬空了?”
“算了,给他们留点口粮。”要是都搬空了,这大土司没了粮食,又对治下夷民强征暴敛,吃苦挨饿的还不是普通穷苦百姓。
“令军士们赶快煮饭,吃了之后继续赶路。”
锅里的水都已经烧开了好一会,只需淘米下锅就行,不一会儿一股米香就弥漫开来。
李定国正看着火苗出神,突然李柦过来低声禀道:“王爷,昆明南康王派了人来,有要事禀报。”
一晃出滇已经两三年,也不知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李定国心里自然颇为担忧,这时一听李柦禀报,连忙振作起精神吩咐道:“赶快带来见我。”
不一会亲兵带了两个人进来,李定国一看,却是刘文秀家仆刘安、刘处二人,早些年便是识得的,便让他们先用过了饭食,这才把他们叫过来问道:“家中妻儿老可还安好?”
刘安躬身道:“回王爷,王妃和世子都安好,只是被孙可望派了人困于府中,不许外出,也不许人上门去探望。”
“孙贼欺我至此!”李定国勃然大怒,一口闷气却无处发泄。
“不光王爷家中,连我家王爷府上、沐公爷府上尽皆如此!”
“孙贼安敢如此胆大妄为!”
“王爷,孙可望连皇上都敢逼疯,他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如今没有对我家王爷动,也只是怕军中将士不服而已!”
“什么?皇上被他逼疯了?”李定国圆睁双目,一把抓住刘安的衣领怒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来!”
他从新会败退之后,已经获悉了孙可望传示天下的登基诏书,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却并不知晓,此时听刘安这么一,不由得又怒又急,连眼睛都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