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动荡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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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动荡之舟

    草舟顺着水流一路向下,或许它还会搁浅,还会经历风雨,它又能否顺利到达它想要停靠的地方呢?

    ————动荡之舟

    城中,街道上。

    商陆背着药篓,持“包治百病”旗子,头戴斗笠走在人群中。

    琴心看着久未谋面的商陆,压低了头上的斗笠,道:“现在形势如何?”

    商陆压低斗笠,道:“一月初金兵便兵分两路,意欲东路攻占燕山一带,西路攻占山西一带。朝中投降之风弥漫,主张继续割地赔款,加上李大人被罢一事,现在矛盾更加激化,蔡京见形势不对,正准备携全家南下,现在百姓们都骂他为‘六贼之首’,罪应诛九族。据探子消息,军民将一起举行示威,逼迫皇上罢免蔡京及其党羽,将李大人重新调回起用抗金。”

    琴心道:“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商陆道:“明天晚上亥时之前。到时城中必定混乱,我们可趁营救温大人。”

    琴心道:“其他人呢?”

    商陆默然,许久才缓缓道:“不知道,自从那次温大人入狱之后,便没有见过他们。不过明日他们定会出现,一起营救温大人。”

    商陆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道:“那我先走了,倒时城中客栈老地方集合。还有,要心城中的巡逻队和天心流,他们杀的人并不比天剑少。”

    微熹下澈,水色映岱,苍翠淼淼,树影梭梭。柴扉半掩,孤虫独鸣。

    水泽芝放下笔,轻轻合上本子,她拿出袖中的白莲铜簪,簪子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她心将簪子收在袖中,转头去看琴心,琴心依然在擦拭剑锋,剑锋苍白而冰冷。

    他擦了一会儿便收起剑,他依然紧紧握剑,斜靠在窗边。

    水泽芝道:“你睡觉也不会放开剑么?”

    琴心睁开眼,看着水泽芝。

    水泽芝道:“你打算继续杀人么?”

    琴心道:“为了正义而挥剑。”

    水泽芝微微皱眉,道:“以鲜血换取你所谓的正义么?”

    琴心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水泽芝道:“你不过是天道流的用来杀人的工具,这样唯命是听的日子也是你想追求的么?”

    琴心默然不语。

    水泽芝不可置信的看着琴心,道:“抱歉,恕我不能认同你的生活方式。”

    琴心淡淡道:“你已经管的太多,我的生活方式与你无关。”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夕阳将落,天色将黑。

    水泽芝紧紧攥住中的白莲铜簪,几番用力却又几番松开,最终,她的还是无力的垂

    下,白莲铜簪缓缓滑落进袖口中。

    虚掩的门被打开,水泽芝道:“你今晚有时间么?”

    琴心道:“什么事?”

    水泽芝低头道:“可不可以陪我到城中走走?一个人总是太孤独,所以我想”

    琴心思忖片刻,道:“好,我在门外等你。”

    水泽芝坐在镜前,将发丝绾好。

    “叮”的一声,白莲铜簪掉落出来,她怔怔的凝视着簪子,久久没有捡起。

    门外琴心道:“我想在子时前赶回,你准备好了么?”

    水泽芝恍然回神,立即将掉落的铜簪收起,扬声道:“准备好了,这就出来。”

    城中,戒备森严,看似平静却又波涛汹涌。

    酒馆里,水泽芝为琴心倒上一杯清淡的果子酒。

    琴心喝了一杯,道:“好清香的酒。”

    水泽芝为他倒上一杯,道:“伤口好些了么?”

    琴心道:“已经忘记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不再渗血了而已。”

    水泽芝看了看窗外过往的行人,轻声道:“你们在准备营救计划么?”

    琴心微怔,放下酒杯,道:“嗯。”

    水泽芝敛眉,道:“所以你又要杀人么?”

    琴心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水泽芝道:“你在杀人的时候从没有过迟疑么?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些从前被你杀掉的人,他们在临死前会看到什么呢?”

    琴心淡淡道:“迟疑会让我心软。”

    水泽芝道:“在你眼中,杀人只在于对方是否有生存价值么?”

    琴心道:“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这是值得的。”

    水泽芝不禁提高了声音,道:“可我并不认为以杀止杀可以带来幸福!”

    周围一些客人闻声不禁望向窗边,水泽芝放低了声音,垂首道:“算了,我想去客栈看一看。”

    天心流中,杜若持剑站在上方左边,他身旁的天心流队首杜衡扫视一圈队士,道:“据探子消息,叛逆分子正隐藏在之前的天道流聚居所客栈,所有队士立即出动,捉拿叛逆分子,凡天道流众人,格杀勿论!”

    杜衡顿了顿,沉声道:“此外,城中人口聚集众多,切不可伤及无辜百姓!”

    队士们纷纷颔首,齐声道:“是!”

    出了门,辛茵芋道:“杜大人未免太兴师动众。”

    杜若笑道:“蔓草不除,必滋生成患。”

    客栈大门上,已被封上了封条。

    背着包袱的老板娘见琴心和水泽芝到来,道:“现在城中混乱,那你们怎么回来了?”

    琴心

    看了看萧条的客栈,道:“没有人回来过么?”

    老板娘叹道:“没有,所有人都音信全无。”

    老板娘紧了紧包袱,道:“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多生事变。”

    琴心颔首,便转身离去。

    水泽芝刚欲离开,却被老板娘叫住,老板娘看着水泽芝,缓缓道:“莲花只有在阳光下才是最美的。”

    水泽芝微怔,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去,老板娘看了眼客栈也快速离去。

    巷子里,几个天心流队士突地看向巷口,大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回答的只有剑,无情的剑划过之处,血光四溅,他们还未来得急拔出剑就已毙命。

    琴心转身看着呆在原地的水泽芝,道:“快点离开这里。”

    水泽芝微怔在原地,琴心干脆拉起她的强行带她离开巷口。

    水泽芝想要挣脱,却无奈琴心紧紧握住她的,根本挣脱不开。

    水泽芝道:“放开我!我不走,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样杀人的。”

    前面,一波天心流队士又围攻上来。

    琴心松开水泽芝,用力向身后推开她,冷冷道:“赶紧离开。”

    水泽芝眼神坚决,摇头道:“不,我想亲眼去看,看看你口中所谓的正义,剑下所谓的幸福。”

    琴心冷冷看着已经拔剑而上的天心流队士,冷冷道:“退开,不要碍事!”

    天心流队士已挥剑冲上来,琴心拔剑,避开右边砍下的剑,转身刺向左边队士的肋间,极薄锋利的剑身迅速刺进然后拔出,接着反挥剑从背后斜斜向上刺穿队士的胸膛,迎面而来的队士还未落剑,便已被剑锋贯穿喉咙一个接一个,他宛如修罗般冷血,鲜血飞溅,一个个人接连倒下。

    水泽芝似已经惊呆了。

    鲜血溅在琴心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他转身冷冷道:“还不快走?”

    不久,大批的天心流队士便赶到巷口。

    辛茵芋蹲下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队士,他们的喉咙处鲜血还在汩汩而流,他们有的还没有完全拔出剑,还紧紧握在剑柄上。

    辛茵芋起身道:“一剑毙命,剑法快、准、狠。”

    杜若笑道:“看来是他出现了,这样的剑法只有他能使得出来。”

    辛茵芋道:“不过看来他似乎已经走了。”

    杜若笑道:“走了倒也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天心流剑法该如何让应对天道流剑法。”

    辛茵芋看着一直微笑的杜若,道:“每天笑不会很累么?”

    杜若笑道:“笑可以隐藏我的杀气。”

    辛茵芋道:“滴酒不沾也是

    如此么?”

    杜若笑道:“酒会让我产生杀人的欲*望。”

    辛茵芋深深地看了杜若一眼,转身收队离开,道:“就这样让他逃掉么?”

    杜若笑道:“放心,鱼饵已经放出,现在只等鱼上钩。”

    城外,李纲摘下宽大的帽檐,派开身边的随从,道:“天道流的事情我都听了,少辛他”

    琴心震惊的看着李纲,嘎声道:“不可能。”

    李纲叹道:“就在昨天现今我已被朝廷罢官,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

    琴心怔怔道:“那您没有再上疏陈言么?”

    李纲道:“奸佞当道,圣听蒙蔽,谏议屡屡被驳回。”

    他看了看琴心依然清澈的眼神,又看看静静站在一旁的水泽芝,摇头叹道:“逝者已矣。我将离开汴梁城一段时间,附近镇上有我曾经置办的住所,你们不如继续假扮夫妻卖药,有什么事我会让商陆通知你。”

    直到李纲离开,琴心还茫然站在原地。

    前路茫茫,一只草叶编制的舟搁浅在乱石水滩中,而不远处的河流依然向前奔腾,流行未知的远方。

    琴心望着草舟久久出神,许久,他才轻轻拨开草舟,草舟顺着水流一路向下,或许它还会搁浅,还会经历风雨,它又能否顺利到达它想要停靠的地方呢?

    一切还不得而知。

    水泽芝看着水边怔怔失神的琴心,正欲上前安慰,却见琴心起身,道:“回去吧。”他的语气毫无波澜,水泽芝只能看着他孤独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果子酒即便清淡,但喝多了还是会醉,琴心第一次想尝试醉酒的滋味。

    水泽芝没有阻止,她知道琴心需要醉一场,醉过以后就会好的多。所以她静静坐在一旁,为琴心倒了一杯又一杯,直到他醉酒睡下。

    水泽芝轻轻为他盖上被子,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纤指不禁轻轻抚上他的侧脸,那里,还有一条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伤疤。

    她抬轻轻在自己脸上同样的位置划过,然后便放下,走到桌前提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夜色已深,静谧无声。

    等琴心再醒来时,天色已泛起鱼肚白,风吹芦苇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或许春天就快要到来了。

    琴心费力撑起沉重的身子,宿醉的头痛欲裂的确很难受。他身上覆盖的被子还有淡淡的莲花香气,他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睡在床上,而不是木地板上。

    水泽芝坐在镜前梳理头发,她的发丝宛如缎子般柔软,在晨色中闪着淡淡荧光。

    水泽芝转身,看着脸色苍白的琴心,

    道:“你昨夜醉了,还发了低烧,地上又凉,所以便把你扶到在床上休息。”

    琴心歉然道:“麻烦你了。”

    水泽芝道:“我煮了一些清淡的粥,不如先喝一些。”

    琴心道:“谢谢。”他接过粥,味道很清淡。

    他喝了一些,便放下碗,道:“稍后收拾一下吧,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要搬到李大人安排的住所。”

    水泽芝轻点头,便着收拾去了,而她所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一本本子,和一些简单的衣物。

    林间的路上,温暖的日光从枝桠间透过,留下了斑驳疏影。

    琴心走在前,而水泽芝则缓缓跟在后面。

    花店老板娘不过才二十岁,她里还捧着一些含苞待放的梅花,见到水泽芝,不禁笑道:“这不是客栈的水姑娘么?好久不见了。”

    水泽芝淡淡笑道:“好久不见了。”

    花店老板娘看着不远处等待的琴心,道:“他是”

    水泽芝看了看琴心,道:“外子。”然后便简单道别离开。

    花店老板娘看着他们渐渐走远,不禁喃喃笑道:“还真是平淡的夫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