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倩影无痕
第十章
倩影无痕
莲花会凋零的原因,一是季节的更迭,另一个是当那棵莲花枯萎的时候
————倩影无痕
微风吹过窗前的风铃,发出阵阵叮铃叮铃的悦耳声。
水泽兰看向窗外田地里忙碌的琴心,眸中恨意更甚,她冷冷道:“时已经成熟,最迟在寒冬解决他。”
她缓缓靠近水泽芝,道:“你要做的就是加快剑的腐蚀,别忘记你的本分,还有如何给苏家一个交代。苏木通正欲解决他,为此他已经集结了四个顶级杀,其中还有望月楼的鬼剑才,你应该知道他的厉害,要么死在你的中,要么死在鬼剑才的剑下,阿姐一定要仔细想好。”
她起身整装,道:“那么,阿姐,我先告辞了。”
水泽芝脸色苍白的呆坐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泽兰,关于望月楼,她自然是听过的。
传闻,望月楼实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也是天下顶级刺客的集聚地。望月楼首领神秘无踪,而他的下有四大鬼使,鬼剑才正是排名第一的刺客。
水泽兰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笑道:“怎么,阿姐不送我走么?”
直到送水泽兰出门,她仿佛才渐渐回神,她转身回屋拿了柄伞,递给水泽兰,道:“把伞带给他的父亲吧,这是他曾经送给我的,不如让他把这伞当成自己的儿子,聊以慰藉。”
琴心放下衣袖,缓缓走来,道:“要走么?”
水泽兰垂首默然,冰冷的恨意隐藏在她微敛的美眸中。
水泽芝看着琴心额上的汗水,强笑道:“嗯,江宁离此地甚远,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目送水泽兰离去,水泽芝眸中哀色更深,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几近不能站立,琴心见状立即扶住她,急声道:“你怎么了?”
水泽芝跌落在他怀中,看着他眼中的着急之色,缓缓道:“没什么,或许是盛夏太热了。”
琴心抚上她的额头,感受到她的潮热,轻叹道:“果然,从清晨就一直脸色苍白,怕是热伤风了。”
他的指尖微凉,让水泽芝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静静躺着看着煮药的琴心,他神色安然,他的本是用来握剑平天下的,现今却为她煮药。
吃了药,水泽芝便沉沉睡去,恍惚间似是还有人静静坐在身边守护着,一直到下午,她才缓缓转醒,却见琴心在煮些什么。
淡淡的清香萦绕房间,不一会儿便见琴心回到床边,微凉的指尖轻触她的额头,琴心轻声道:“喝些粥再睡会好一些。”
他轻轻扶起水泽芝,让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吹了吹粥,道:“
曾经我热伤风时,他也为我煮莲子粥。”
水泽芝看着他似是怀念又隐含悲痛的眸子,道:“经常听你提起他呢。”
琴心微怔,道:“是么?”
他顿了顿,缓缓道:“他是我最尊敬的人,是他给了我这把剑,是他告诉我剑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我却救不了他”
水泽芝轻轻道:“原来剑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琴心看着中的粥,曾经那个温润如玉总爱笑的人已经不再,记忆中的莲子粥也早已忘记了是什么味道,只余尸体的腐臭和鲜血的腥气。
雨过天晴,盛开的莲花在昨夜的暴风雨,散落碧水间,花瓣顺着水流缓缓飘零。
一道消瘦的倩影静坐在水边,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云愁雨恨,面若烟润莲花,常带着清丽淡雅,衣袂无风自动,疑似仙人,除却水泽芝还有谁?
指尖划过微凉的水,她捞起逐水飘零的花瓣,轻叹道:“盛夏未过,就已经凋零了么?”
突地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肩上,水泽芝看着水中的花瓣,道:“你知道莲花为什么会凋零么?”
琴心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默然无语。
水泽芝缓缓道:“莲花会凋零的原因,一是季节的更迭,另一个是当那棵莲花枯萎的时候”
琴心微怔,然后便跳入水中,开始在水中摸索着什么。
水泽芝看着他,不解道:“你要做什么?”
琴心默然,依然在水中捞着什么,果然,不一会儿他便走到岸边,举起中的莲藕,他看着水泽芝,柔声道:“莲花谢了,可莲藕还在。”
水泽芝怔怔看着他中的莲藕,他的双因为冰凉的水变得苍白,可他眼中的柔情足以化解一切寒冷。
突地,水泽芝起身不顾秋水的冰凉,便跳入水中,紧紧拥住琴心。
原来,莲花虽谢,但莲藕早已慢慢生成。
琴心微诧可看着紧紧拥住他的水泽芝,中的莲藕缓缓滑落,冰凉的双缓缓抱住她,淡淡白莲香萦绕。
梦中,芦苇飘荡,莲香阵阵,月华凄清如水,照在水中的白莲上,她的双拂过摇曳的芦苇,抚过盛开的白莲,月白长裙随风舞动,他轻声问道等乱世结束后,你是否会和我归隐。
然而,芦苇飘荡,莲花静开,她始终没有回答。
一行清泪缓缓从她的眸中滑落,她似乎了些什么,但等他想要听清时,她却消失不见,只余逐水飘零的白莲花瓣。
他想要伸,却什么也抓不住,中的长剑还缓缓滴着粘稠的鲜血。
琴心恍然从
梦中惊坐而起,冷汗早已浸透他的衣衫,寒风吹过,他不禁看向身旁,旁边的被褥早已冷却,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就连淡淡白莲香也已经消失。
琴心起身匆忙套了件外衣,提剑便要推门而出,而门已先他一步被推开,寒风吹进,吹散他的发带,长发一瞬间散开随风飞舞。
来人微怔,摘下斗笠,正是商陆。
他看着衣衫单薄的琴心,道:“你要做什么?”
琴心看着门外厚厚的积雪,道:“什么事?”
商陆沉声道:“内奸已经查出来了。”
琴心微微一怔,突地他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要倒下,商陆立即扶住她,道:“你怎么样?”
琴心用剑抵在地上,微微平复了剧痛,看着门外飞舞的白雪皱眉道:“今年的寒冬来的很突然。”
商陆道:“寒风透骨,你还是多穿一些吧。”
琴心道:“内奸是谁?”
商陆顿了顿,沉声道:“是水泽芝。”
“叮”的一声,剑从他的中缓缓滑落,他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商陆,冷冷道:“你什么?”
商陆道:“还记得上年寒冬腊月的任务么?曾经有一个叫苏方木的人死在你的剑下。他本是江宁富商苏木通之子,与水泽芝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成亲前却离开江宁到汴梁来,想要功成名就后再迎娶心爱的女子。苏方木死后,她便一人独自来到汴梁,接近你”
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他的喉间,商陆看着面色惨白的琴心,道:“还记得苏方木尸体旁的白莲铜簪么?你可以去看一看水泽芝的贴身衣物。”
琴心木然转身,抽屉里还陈放着她平日里总是秉烛提笔的本子,他苍白冰凉的轻轻翻开本子,一只白莲铜簪缓缓滑落,掉落在地上。
许久不曾流血的伤口却在一瞬间突然崩裂,鲜血顺着他惨白的脸缓缓滑落,滴在纸上。
“腊月十八日,我独自流落汴梁的第二个月,听闻他是被一个称作天剑的剑客杀死的,我已无家可归,在那个雪夜,我遇见了他,传闻中的天剑,夺走我幸福的那个剑客。他脸色苍白,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挥剑杀人了”
“腊月二十八日,我曾问过他,他们挥剑杀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告诉我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可我并不认同他的看法,以杀止杀只会带来更多的悲伤”
“三月十日,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了,他想种些什么,便买来了萝卜,当我看见萝卜因雨涝枯萎时,心中很痛,像是失去了什么”
“三月十二日,我向他坦白了,最终还是没有出我接近他的目的
”
“四月二十日,他现在已渐渐对我放下了戒备,明明有很多会刺杀他,却迟迟没有下,根本做不到,他不杀人的时候实在太温柔了,做不到如果他不是天剑”
“六月十日,莲花已经盛开了,他他会保护我”
“六月十七日,泽兰来找过我了,她要我尽快动,否则苏木通会派更多人来刺杀他可我无法下果然,像我这样的女子无法得到爱么?”
寒风刮过,停在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心微动奈何情已远,人也非,物也非,事事皆非,往日不可追。”
本子从他的中跌落,鲜血缓缓滴落在纸上,滴在一个“情”字上。
他似已麻木,商陆看着他,道:“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串脚印”
还未等商陆的话完,琴心已然冲了出去。
商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冷笑道:“再锋利的剑也经不起柔情的腐蚀。”
他跌跌撞撞的走在山间,寒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脸上的伤口却流血不止,汩汩鲜血缓缓滴落在雪中,白雪染为红雪。
风雪弥漫,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更不知去哪里追寻,追寻什么。
风雪茫茫,心如刀割,没有任何人站在他的身后,挡住汹涌的风;更没有任何人能站在他的面前,挡住刺骨的雪。
莲花凋零的原因,一是季节的更迭,另一个是当那棵莲花枯萎的时候
往日柔情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星辰,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突地,一条铁链迅疾从背后射出,锁链一瞬间刺穿他的锁骨,紧紧撕裂他的血肉,鲜血在一瞬飞溅,染红白雪。
背后的黑衣人冷笑道:“天剑不过如此。”
他正与用力撤出锁链,却被琴心紧紧抓住,还未等他反应,他的剑已到了喉间,随着一声闷哼,黑衣人缓缓倒在雪地上。
他的眼神冰冷却茫然,即便中剑已经迟钝。太过轻敌会带来致命的危险,更何况是天剑呢?
琴心木然扯出锁链,伤口已隐约露骨,鲜血早已浸透他的衣衫,他的脸色惨白几近透明,他竟似已不能感到疼痛,只剩一具空洞的躯壳。
剑锋再次向他逼近,一高瘦的黑衣男子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剑锋已抵在他的背后。
黑衣男子冷冷道:“你的剑法比上一次慢了很多。”
鲜血缓缓滴落,白莲铜簪已渐渐染红,白莲香似乎就萦绕在旁。
黑衣男子微怔,看着从他背后穿出的剑锋,他竟然从正面反刺出,不仅刺伤身后的人,更深深刺伤自
己!
他竟似已经脱力,倒在地上喘息,可双依然向前微微伸出。
黑衣男子看着腹部的汩汩鲜血,又看向已经倒在地上的琴心,道:“女人只会消磨剑的锋锐。”然后便没入风雪中消失不见。
白雪茫茫,他的发丝散落,离鞘的剑被长发的少年费力的拖地而行,在雪地上留下一片猩红,远方那么暗,看不见,没有一丝光明,好想闭上眼,静静的只想享受萦绕在旁淡淡的白莲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