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迷雾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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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迷雾牵

    挥剑的时代终于要湮没于时代洪流之中。

    ————迷雾牵

    宿雨初收,晓风拂过水面,在红艳的初阳照耀下,才露尖角的荷叶绿净如拭,亭亭玉立,随风一一颤动起来。

    张蓟坐在石阶上,恨恨的盯着琴心,道:“你为什么不洗衣服?这不是你一直做的么?”

    琴心坐在屋檐下,笑看着张蓟几乎要撕裂水中的衣服,举晃了晃,道:“受伤了,不能沾水的”话音未落,琴心突地起身挽起袖子,就要把伸进水里。

    张蓟一怔,随即笑道:“不过是个剑伤,想当年抗金可受过比这厉害得多的伤,当时哪有时间包扎!”

    只见琴心正要将探入水中,一双纤却横空出现,及时将琴心拉起。

    张蓟正欲骂是谁,抬头只见沈莲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琴心在背后温柔的笑看着他。

    沈莲心冷冷道:“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张蓟一见沈莲心阴沉的面色,立即道:“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他挠了挠头,支吾道:“这个嗯这是”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我是在训练琴心吃苦的能力!”

    沈莲心上前一步,面色更加阴沉。

    张蓟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把求救的眼神望向琴心,只见琴心笑看着他,把他笑得毛骨悚然,张蓟干脆道:“嗯,我知道了,这是男人之间的一场较量!”

    沈莲心的眼神已经阴沉得几近杀人,张蓟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声道:“真是!怎么每次都偏袒那子?”

    张蓟爬起来,道:“好了,我知道了,丑不,沈大姐也想来洗衣服,对吧?”

    他夸张的大笑道:“啊,真是太蕙心兰质了!”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道:“琴心!”

    淡淡饭香飘在屋子里,张天冬放下碗,道:“大叔,怒大伤肝,和气生财”

    张蓟瞄准了张天冬面前的盘子,突地一筷子夹过去,道:“有漏洞!”

    张天冬立即扑上去,道:“大叔!你又抢我的鱼!我也抢!”他伸过去,却被张蓟轻易挡下。

    张蓟道:“不行,书呆子,你的出速度太慢,不可能突破我的防御,不过”

    张天冬道:“不过什么?”

    张蓟看着坐在对面安静吃饭的琴心,低声道:“看见没?琴心的受伤了,你去抢他的试试看。”

    张天冬偷偷瞄了眼琴心,悄悄将伸过去,慢慢接近,而琴心似是

    没有察觉,安静的吃饭。

    张蓟突地一脚踹过去,张天冬一个趔趄直直扑向琴心,但又硬生生止在半空,因为一双筷子正抵在他的颈间喉咙处。

    琴心淡淡道:“咸萝卜配莲子粥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如果你想抢,可以试试看。”他看了看张蓟,张蓟立即低头喝粥。

    张天冬看着停在他颈间的筷子,颤声道:“好,好我知道了!”然后终于支撑不住趴倒在地上。

    走廊上,突地一剑自背后刺出,琴心立即转身以剑鞘挡住,见来人是张蓟,便放下剑,道:“什么事?”

    张蓟索性扔开剑,道:“罢罢罢,打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琴心看着他一脸决然,不禁笑道:“在下何时过要杀你?”

    张蓟逼上前,恨恨道:“那你三番两次的捉弄我,是身体那部分需要活动一下么?”

    琴心突地笑了笑,笑得张蓟不禁后退了一步,只听琴心道:“因为那样,不会觉得很好玩么?”

    张蓟暗道:你怎么不去死?

    他低笑了两声,从怀里拿出一块半月白玉,缠在上晃了晃,笑道:“那我可以玩一下这玉佩么?最近赌钱总是输,看这玉估计能抵不少钱。”

    他看着中的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簪花楷,他喃喃道:“雪?”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琴心,笑道:“原来如此,看不出来啊,你子估计是偷了哪家姐的贴身之物吧?”

    随即他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穷的只剩一把破剑,谁会看上你?难道是你看上了人家姑娘?”

    琴心失笑道:“这不过是一个至亲的贴身玉佩罢了。”

    张蓟道:“你有妹妹?楚雪么?”

    他一把揽过琴心,笑道:“大叔我现在还未娶妻,你看”

    琴心不禁退开一步,嫌弃的看着张蓟,道:“想不到大叔你有龙阳之好?”

    还未等张蓟反应,张天冬突地冒出来,摇头叹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世风日下,伊于胡底,新亭对泣,大叔你这龙阳之好,生实在无能为力!”

    沈莲心道:“大叔,那你离琴心远一些。”

    张蓟看着站在对面的几人,道:“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完,沈莲心便扯过琴心和张天冬,道:“离他远一些,断袖大叔!”

    直至沈莲心离开,琴心看着张蓟,突地笑道:“大叔,救人比喝酒更重要。”然后便转身离去。

    张蓟恍然大悟,怒道:“真是个记仇的子!就因为我昨晚没有管那丑女么?”

    一道娇的身影跑过,张蓟一把扯住她的辫子,道:“鬼,你去哪儿?”

    沈夕雾扯回辫子,道:“我去捉蚂蚁。”

    张蓟道:“你不是去城外树林捉蚂蚁么?”

    沈夕雾道:“大叔你都不知道,本来树林有很多蚂蚁的,但最近两天都找不到了,所以我打算去别的地方。”

    张蓟沉吟道:“是不是城外三里的树林,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槐树?”

    沈夕雾点点头,道:“大叔,你要帮我捉蚂蚁么?”

    张蓟摸摸她的头,笑道:“没问题,今晚我和琴心一起给你捉蚂蚁!”

    天心流,房间里。

    杜若看着地上陈放的四具尸体,道:“据沈泽漆是唯一一个服用罗刹后保持理智的人。”

    辛茵芋道:“但罗刹死后都会形神俱灭,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

    杜若道:“看来罗刹一直在不断试药,最新的罗刹药性较之前更加稳定,罗刹也将控制自己。”

    辛茵芋道:“但麻子的尸体并没有消失。”

    杜若道:“他所中的罗刹并不多,他是死于其他剧毒,或是被人杀害。”

    辛茵芋道:“麻子已经被葬下了,城西三里外的树林。”

    杜若道:“看来有必要去看一下了。”

    他顿了顿,道:“黄药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辛茵芋道:“已经赶回望月楼了,他也无法解开罗刹,据传望月楼楼主不仅剑术高绝,医术也是精绝。”

    杜若道:“日后是一定要去的。”

    一温厚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道:“若,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杜若无奈道:“杜老大,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若。”

    男人大笑道:“看我又忘了。”他正是天心流首领杜衡。

    杜若道:“黄元胡招了么?”

    杜衡叹道:“不行,软硬不吃。要不若你去试试?”

    杜若已经懒得纠正,道:“今晚我打算和茵芋再探探,不定能找出别的线索。”

    杜衡道:“张大人下令必须严查罗刹,坚决不能让罗刹再次应用于军队。”

    杜若道:“杜老大,你觉得罗刹出自哪方势力?”

    杜衡道:“或许是金人想从内部瓦解我大宋防御,亦或是宵之辈妄图从两国交战中坐收渔利。”

    杜若道:“或许有人想摧毁这腐朽的时代。秦桧道貌岸然,与金人暗同款曲,他向来擅长利用各派系间的矛盾借力打力,以毒攻毒,早已广积民愤。张大人虽一片赤心,却也无能为力。”

    杜衡默然无语,许久才缓缓道:“

    挥剑的时代终于要湮没于时代洪流之中。”

    夜深人静,烟林寒雾,孤树影乱。

    随着一声声铁锹声,坟墓逐渐被挖开,一股腐臭的气息传出。

    张蓟扔下铁锹,掩鼻看着琴心,道:“你怎么确定麻子不是死于罗刹?起初不是你是罗刹么?”

    琴心道:“新的罗刹死后将形神俱灭。”

    张蓟看着麻子早已腐烂的尸体,道:“你是麻子并非死于罗刹,而是死于别的剧毒,亦或是暗杀?”

    琴心道:“夕雾最近这一片的蚂蚁都不见了,可见是剧毒已经挥发渗出。”

    张蓟道:“莫非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琴心折了一根树枝,翻开土,麻子的尸体头足相就,尸体还时不时微微抽搐痉挛,面目狰狞,极尽扭曲可怖!

    张蓟看着麻子的状态,不禁皱眉道:“这是?”

    琴心道:“头足相就如牵状,世间最毒莫过于此。”

    他用力用树枝戳了戳麻子的颈间,“咔”的一声树枝被折断。

    琴心皱眉道:“果真是牵。”

    张蓟道:“牵?可那不是历来宫内皇帝处理罪人的名贵毒药,怎么会用在麻子一个乞丐身上?”

    琴心突地起身,看着不远处,道:“有人来了。”

    果然,黑暗中似是隐约来了两道人影。

    杜若凝视着坟墓,突地蹲下身,拈了一点土,笑道:“看来已经有人比我们前一步来过了。”

    辛茵芋皱眉,突地拔剑转身,却见琴心站在背后。

    琴心道:“牵。”

    杜若转身道:“牵?”

    琴心道:“看来他被卷入了一场惊天阴谋之中。”

    辛茵芋突地蹲下身,强行掰开麻子的,凝眉道:“这是?”

    只见他的指甲里似是残存着一丝血迹,杜若抠了一点,仔细闻了闻,道:“貌似是一些人的皮肉。”

    张蓟沉吟道:“设想一下会不会是有人想要谋杀麻子时,与麻子发生了争执打斗,麻子慌乱之中抓伤了他?”

    杜若道:“且待回去再细审一下黄元胡。”

    昏暗的烛光哔哔剥剥,一阵阵鞭子抽打声回荡在阴暗湿冷的牢房之中。

    黄元胡闭目坐在湿冷的地上,外面的一声声惨叫似是不能影响他丝毫。

    杜若冷冷看着黄元胡,道:“麻子到底被什么人所杀?你们在计划什么?幕后人是谁?”

    黄元胡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淡淡道:“再做一个时辰你们就该放我出去了。”然后便转过头去,不愿再多一句话。

    杜若眯了眯眼,看着

    他耳后一道细长的伤痕,道:“你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黄元胡终于睁开眼,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道:“前些日子别人送了只西域猫,不太好驯服,所以被抓伤。”

    杜若转身,吩咐道:“一个时辰后放他出去!”

    牢外,张蓟来来回回踱步,见杜若出来,立即赶上前,道:“怎么样?问出来了什么?”

    杜若默然许久,缓缓道:“一个时辰后他就会被无罪释放。”

    张蓟不禁大声道:“为什么?他可是害死麻子的罪魁祸首!”

    杜若道:“你有证据么?”

    张蓟嘎声,杜若淡淡道:“没有证据就不能再扣押他。”

    他看了看琴心,道:“明日再去醉香楼,他的耳后有一道伤痕,据他是被猫挠伤所致。”

    琴心转身离去,张蓟道:“你去哪儿?”

    琴心道:“已经过了子时,该回去休息了,不然心姑娘会着急的。”

    张蓟一听沈莲心的名字,立即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