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观剑不声

    谎言只有被揭穿的那一刻才是谎言。

    ————观剑不声

    远山寒寺钟声深远，像是为亡人鸣钟。

    上官苁蓉坐在马车上，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就在刚才她亲眼看见杨百部死在她面前，而她却无能为力。

    黄药子缓缓道：“我知道，杨百部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

    上官苁蓉不禁怒道：“这件事情难道不该怪你么？若不是你一直要见他，他怎么会出现在酒馆？”

    黄药子道：“对不起，我也无法预计今天的事，但是战争本就是残酷的。”

    上官苁蓉冷冷道：“我不用你来教！”

    钟声再次响起，众生踏上红尘，痛苦、分离、觉悟，本就无可避免。

    钟声扰乱思绪，也困扰了管龙叶。

    房间里，管龙叶面无表情，神色漠然，但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紧紧皱眉设想着种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杨百部被门口的两个侍卫带出来时，偷偷将短匕交给他。

    第二种可能：杨百部被侍卫从两个侍卫中交接带到座位上时，偷偷即将短匕交给他。

    第三种可能：杨百部到达座位时，温陵游起身与他擦肩而过时将短匕偷偷交给他

    他坐在椅子上，不禁扶额皱眉，最后一种情况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他甚至不敢去想。

    他起身道：“青黛，去刑讯室！”

    刑讯室中，温陵游臂膀上的鲜血还在渗出，已经染红他的袖子，他神色悲痛，被铐紧紧锁在刑讯椅上，一壮汉拿着鞭子冷冷看着他。

    门外，夏胆木一见管龙叶到来，立即正身道：“大人。”

    管龙叶看着刑讯室中的温陵游，道：“李队长呢？”

    夏胆木道：“李元参正在审讯那个激进分子。”

    管龙叶道：“其他三个外勤呢？”

    夏胆木道：“都用过刑了，一个个都呼天抢地的喊冤枉。”

    管龙叶沉声道：“陵游呢？”

    夏胆木道：“我给他找了个新人。”

    管龙叶皱眉看着他，夏胆木立即解释道：“不是，大人，这处里的人都知道温陵游的身，没人敢审他，所以我才”

    壮汉拿着鞭子在温陵游面前晃来晃去，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要的么？”

    温陵游神色漠然，一言不发。

    壮汉冷哼一声，道：“气性不！不管什么人，我都有办法让他开口！”

    温陵游依旧默然，壮汉冷哼一声，扬鞭就要打下去，鞭子刚泡过盐水，上面还带满了倒刺，一鞭下去非得血肉模糊，皮

    开肉绽！

    温陵游皱眉一脚将壮汉狠踹出去，双挣脱铐，一把抢过壮汉中的鞭子，反将壮汉擒拿住，用鞭子紧紧勒住壮汉，所有的动作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干净利落。

    只听得一人道：“好身！”

    温陵游转身只见管龙叶走进来，温陵游转身坐下，管龙叶站在他对面，倚在桌子上默然无语。

    门外，夏胆木不禁道：“他们怎么都不话？”

    罗青黛担忧的看着温陵游。

    许久，管龙叶才缓缓道：“我想，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一开始就是？”

    温陵游皱眉道：“是什么？”

    管龙叶沉声道：“我在帮你，给你会。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不是么？”

    温陵游皱眉道：“我不是！我根本不懂你在什么！”

    管龙叶冷冷道：“撒谎。你所有的把戏我都已经看穿，你自以为伪装很成功，实际漏洞百出，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陵游不禁起身怒喝道：“我没有撒谎！”

    管龙叶突地皱眉喝道：“要不要我拿出确凿的证据当面揭穿你！”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管龙叶已经开始失控。

    管龙叶冷冷道：“谎言只有被揭穿的那一刻才是谎言。或许你一直生活在迷雾之中，是以无法分清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短匕是什么时候交到他中的？”

    温陵游道：“我知道是我的错，当时检查的时候我应该”

    管龙叶打断他，冷冷道：“住口！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死不改口！”

    他转身喝道：“夏胆木！”

    夏胆木立即推门走进来，道：“到！大人”罗青黛也缓缓走进去。

    管龙叶道：“用刑！”

    夏胆木微怔，罗青黛皱眉看着管龙叶，他很少有这样失控的一面，但是盛怒之下，谁人敢言？

    管龙叶转身道：“我教过你在任何极端情况下熬刑的技巧，所以审讯对你来算不得什么。但是我清楚地告诉你，若是三天之内我得不到一份像样的答案，我会把你们几个涉案嫌疑人，秘密处决！”

    温陵游冷喝道：“你滥杀无辜！”

    管龙叶怒道：“对！我就是滥杀无辜！你们之中一定有激进分子，他们将会因为你而死，你好好想清楚！”

    温陵游皱眉，默然许久才缓缓道：“我只有一个请求。”

    管龙叶驻足。

    温陵游道：“我在这世上只有琴心一个兄弟了，他的身体并不好，我希望老师可以把我的死讯换个方式告诉他

    ”

    管龙叶冷冷道：“这个时候，你还想上演兄弟情深？”

    温陵游道：“拜托了，老师。”

    管龙叶离开，经过夏胆木身边时，低声道：“不要碰他的膝盖。”

    夏胆木微怔，温陵游的膝盖的确有旧伤。

    罗青黛看着管龙叶离去，道：“不要碰他的臂，还有脸。”

    夏胆木一怔，看着温陵游，似乎副长和他的关系也不错。

    哪里都碰不得，只能实施水刑，温陵游一次次侍卫被按进水中。

    夏胆木背过身去，皱眉道：“我你不如把一切都出来，我也很难做啊！你，大人不让碰你的膝盖，罗青黛不让碰你的臂和脸，你又同副长关系不错，你，我该怎么办嘛！”

    他突地转身推开那名侍卫，温陵游还被按在水中，他立即拖出温陵游，急道：“喂！陵游，你别吓我！你死了我怎么办？”

    温陵游睁开眼，一口水吐在他脸上，夏胆木擦去脸上的水，笑道：“你真是！”

    医生很快赶到，他立即为温陵游缝合了肩膀上的伤口。

    另一边的刑讯室中，那名激进分子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李元参冷冷道：“你的身份。”

    男人费力睁开眼，道：“能不能给我点酒喝，我很疼”

    李元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他拿到口供，立即赶往管龙叶办公处，道：“大人，激进分子已经招供。他叫刘阿四，是杜远志最近才发展的队员，但只是负责临安激进分子的外围活动，并不知道核心秘密。”

    管龙叶皱眉道：“也就是利用价值不大。你准备如何处理他？”

    李元参道：“我打算放了他，但至于如何制定一套妥当的计划，我还没有想好。”

    管龙叶道：“你认为他们几个人谁的嫌疑最大？”

    李元参道：“现在不好。”

    管龙叶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元参道：“您是整个事件的经历者，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若是我，我会把他们全都杀了，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

    管龙叶道：“真心话？”

    李元参道：“真心话。”

    管龙叶道：“陵游来这里两个月了，你对他的看法如何？”

    李元参道：“我很欣赏他，办事能力强，干练温实。我承认，他死了会很可惜，但这是保证我们朝廷纯洁度的唯一办法。”

    管龙叶道：“你很欣赏他，却达不到他的稳实，你一直在努力追赶上他的脚步，但他却从未驻足，甚至

    是回头看你一眼。你想毁掉他，这样也是一种超越。”

    李元参道：“不，我心在朝廷，任何个人感情都不能影响我。”

    管龙叶默然许久才缓缓道：“很好！我们所想一致。”

    李元参放下口供便转身离去，罗青黛走进去，道：“大人，直觉告诉我陵游并不是激进分子。”

    管龙叶道：“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他也不例外。陵游今天给我们上了一课，冷静、睿智、倔强，临危不乱的同时还不忘打一张悲情牌。”

    罗青黛道：“大人，陵游的悲情发自内心，他从来不带悲情牌。反之，您对自己太严苛，您的情绪失控，对陵游的态度明显过激，您应该冷静下来。”

    管龙叶道：“严苛？我们一次次落入激进分子的全套，一次次计划被破坏，他们几个之中绝对有内奸，这个大前提绝对错不了！我承认我对陵游的态度过激了一些，但他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罗青黛道：“我理解，但他绝不是内鬼。”

    管龙叶道：“什么意思？”

    罗青黛道：“您已开始就错了，您的情绪导致您判断失误。就审讯一事看来，根本毫无结果，不会有结果的。不管承不承认都只有死路一条，承认是死，不承认也是死，但不承认至少还有一线生。我查过杨百部的短匕，是专用军刀，这种短匕可以在黑市上买到，查人不如查刀。”

    管龙叶道：“好主意，你果然聪明。”

    罗青黛道：“您是当局者迷，我从不刻意讨好我的上司，我只负责提醒我的上司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所以您才把我留在身边。”

    管龙叶笑笑，道：“前几日朝廷高层还想要把你调到上面去。”

    罗青黛笑道：“大人，我行情上涨，您可要对下属好一些！”

    管龙叶笑笑，道：“我想知道你对陵游到底是种什么感情？”

    罗青黛道：“我不回答您任何私人问题。”

    管龙叶道：“没有人能在我面前隐藏自己的情感。”

    罗青黛笑笑，道：“总之我一定会证明陵游是清白的，只要给我十二个时辰。”

    刑讯室里，医生为温陵游缝好伤口后，一侍卫走进去道：“快一些，那边的激进分子受不了疼痛。”

    医生敷衍几句，草草为温陵游包扎好伤口出去。

    罗青黛走进去，道：“夏胆木，陪我出去办一些事。”

    她转身看着温陵游,道：“陵游，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温陵游点点头，道：“谢谢。”

    消息立即传出，一男子将消息送出去，上官苁蓉接到消息立即传达给杜若。

    四宜山房。

    杜若接待了杜远志，道：“杜远志，由于你的个人问题，导致我们损失很大，但我们总算拿到了资金，算是成功。从现在开始撤销你的一切职务，四队与我们一队、三队合并为新一队，我是你的直接上线。”

    杜远志道：“我明白，但我想请求见二队负责人。”

    杜若道：“二队属单独组，我无权回复你。”

    杜远志皱眉，一队士走进房间在杜若耳边低声了几句，杜若微微皱眉示意他下去。

    他安顿好杜远志，立即起身走出去找琴心。

    房间里传来一声声低咳，听到脚步声，琴心立即压抑住咳嗽，微微平复了喘息，道：“进来。”

    杜若走进去，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道：“你没事么？”

    琴心道：“还好，什么事？”

    杜若道：“陵游有危险了。”

    琴心皱眉道：“怎么回事？”

    杜若道：“一时不清，总之先在急需一把短匕，利用黑市帮陵游摆脱嫌疑。”

    杜若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拿出三张画像，道：“只需到黑市上找人指证他们三人其中之一便可。”

    琴心皱眉道：“不可能的，侦缉处的人不是天真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