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

    夜阑对酌

    强饮离前酒，终伤别后神。

    ————夜阑对酌

    琴心穿上楚暮雪安排的白衣，掩盖去脸上的伤疤，缓缓走进去。

    房间里等待他的人却是刘郁金。

    刘郁金只道来人是楚暮雪，便上前笑道：“楚公子，许久不见，是否还记得在下？”

    琴心想了想，道：“在我知道，你是金人特使刘郁金，请坐。”

    刘郁金笑笑，道：“楚公子，我们上次谈的条件你想的如何？”

    琴心道：“你的条件。”

    刘郁金微怔，道：“上次我们不是？”

    琴心道：“我需要更谨慎的考虑每个细节，仔细斟酌你的条件，你需要拿出更具服力的东西。”

    刘郁金笑笑，道：“我若是拿出这些资料，您一定会跟我们合作。”

    他从包里掏出一些文件递给琴心，琴心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沈家的族谱，一张张画像，还有别的许多资料。

    琴心不禁皱眉。

    刘郁金道：“楚公子无非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让他远离危险，安心度日。这是我们大金调查的资料，神道无念，一个庞大的杀组织，靠挑起战争发横财，他们都自称为‘神’，拥有更强于罗刹的能力，沈莲心无疑就是他们的一员，借尸还魂，她就是一个鬼魅！”

    琴心皱眉翻开沈家的家谱，里面果然没有沈莲心的名字。

    刘郁金打开一张画像，接着道：“这是沈家的画像，画像中并没有沈莲心，她自一开始就是神道无念的一部分，后来逃离。她是六岁被带进四宜山房的，沈家之前有一个女儿，离奇死亡后便由沈莲心代替。白了就是一出瞒天过海，现在的沈莲心代替死去的亡魂，成功瞒过神道无念的追捕。”

    他顿了顿，缓缓道：“还记得您弟弟的老师洛松音么？他便是被罗刹毒杀，而罗刹来源于沈莲心的父亲，来源于神道无念！”

    琴心一惊，冷冷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刘郁金压低声音道：“罗刹破解计划，只有您才能劝解您的弟弟将罗刹核心交出来。”

    琴心的眼神已经冰冷，他突地起身一把揪起刘郁金，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刘郁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莫名其妙的接了一拳。

    琴心拽起刘郁金，冷冷道：“你的都是真的？”

    刘郁金被那一拳打得晕头转向，道：“不是不是”

    琴心冷冷看着他，中剑已经拔出。

    门突地被推开，寒竹茹立即上前拦住琴心，道：“住！”

    楚暮雪走进去，道：“怎么

    还动上了？”

    刘郁金大口喘息着，他怔怔看着楚暮雪和琴心，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楚暮雪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资料，淡淡道：“你似乎忘记了一点，我是个瞎子，瞎子的嗅觉通常都很好，对药水更是敏感。这些资料上想必你已经涂满了药水，再过不久就会自动销毁。”

    刘郁金目中已经出现了恐慌。

    楚暮雪道：“诈术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曾派人查过你的底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金人特使，不过是萧繁缕养出的一个狗腿子而已。俗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你我想至少要留下你身体的一个部位。”

    寒竹茹突地反将刘郁金抓住，把他的按在桌子上，拔出一把短刀猛地插下去，刘郁金吓得立即尖叫起来，面对楚暮雪的强大剑气，他根本无法反抗。

    寒竹茹听着他的惨叫，笑道：“还没下刀呢！”

    刘郁金睁开眼，果然还没有下刀，他正欲求饶几句，楚暮雪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一个活在迷雾之中的人看清真相。”

    琴心冷冷看着刘郁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楚暮雪微微挑眉，拿过寒竹茹的短刀，道：“你得对。”

    他拿刀指着刘郁金，冷冷道：“十年前水泽芝的死是你负责从中挑拨，帮苏家找到水泽芝为苏方木报仇，对么？”

    刘郁金一下子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琴心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暮雪。

    楚暮雪道：“你不必惊讶，十年前，他曾经数次到苏家，负责踩点的人就是他！商陆的幕后主使是金人！”

    刘郁金还想求饶，楚暮雪一刀已经结束，鲜血飞溅，琴心怔怔站在原地，看着桌子上的资料，低声喃喃道：“不我不相信，泽芝松音老师莲心怎么会？”

    寒竹茹不禁道：“你没必要再刺激你自己，药水已经开始生效，所有的资料将会自动销毁。”

    楚暮雪道：“你不相信是对的，若是现在要你与沈莲心反目成仇，我会怀疑你人格有问题，我能理解你。”

    琴心不禁抬头，冷冷道：“你理解？”

    楚暮雪道：“感同身受，所以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给你选择的余地，不管是朝廷命令也好，金人也罢，罗刹计划必须被摧毁，所谓的罗刹核心根本只是隔靴搔痒。”

    琴心道：“你什么意思？”

    楚暮雪道：“杜若你已经看见了，罗刹核心也无法改变他是罗刹的事实。”

    琴心皱眉，默然不语。

    楚暮雪道：“总之我们与神道无念的对决势不可免，至于刘郁金，你不必担心，他只是一个不存在

    的身份，我杀了他不仅要瞒过萧繁缕的眼线，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他顿了顿，道：“我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清楚。”

    寒竹茹看着琴心离去，不禁担忧道：“他的病情似乎愈发严重了。”

    楚暮雪默然许久，缓缓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精神正常就好。”

    琴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凛风刺骨，他不禁裹紧了衣服，四宜山房已经回不去了，他根本无家可归。

    寒雨斜刮，戚戚冷冷。

    街角一家酒馆还亮着昏暗的烛光，酒，只有酒能让他暂时忘掉一切。

    他走进去，角落里还趴在桌子上一个烂醉如泥的人，琴心缓缓走过去，一杯杯喝下去，一个人心情不好时，他的酒量也会变得很差。不多时，琴心已经开始咳嗽，他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对面人淡淡道：“身体不好就要少喝酒。”

    琴心看着对面人，竟然是温陵游。

    温陵游已经醉了，他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道：“强饮离前酒，终伤别后神。”

    琴心默然，温陵游也默然，昏暗的酒馆之中只听得外面呼啸的冷雨，凄凄惨惨。

    默然许久，温陵游突地笑了笑，道：“酒越久越浓，人情却越淡。我真的很怀念从前在松音老师的私塾下读书的时候，不必面对现在的生离死别，不用担负那么多。”

    他看着琴心，道：“原来你的是对的，剑也会有无奈的时候。我亲眼看着杨百部死在我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

    琴心微怔，倒了一杯酒洒在地上，缓缓道：“人生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无奈的时候太多，二十年前不是一样么？我们中握剑却还是无法救出松音老师。”

    温陵游道：“是我的错，是我意气用事，我冲动但是我已经尽力了，尽力去隐藏，尽力去伪装我现在真的有一种前路茫茫的感觉。”

    琴心道：“本就不是你的错，谁都有迷茫的时候。十年前，泽芝死去，在下也迷茫，十年，在下用了十年的时间，本以为找到了归属，可是就在刚才，阿雪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看清了二十年被蒙在鼓里的真相。”

    温陵游道：“什么真相？”

    琴心道：“松音老师死于罗刹，也就是神道无念，而沈莲心正是神道无念的人，从一开始就错了二十年前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好了，松阳老师、温少辛队长、泽芝”

    温陵游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他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琴心道：“所谓的罗刹计划，是沈竹荪联合朝廷研制的剧毒，它根本不能使人获

    得神的力量，沈竹荪联合是假，摧毁朝廷为真，神道无念已经开始慢慢渗透这个时代。”

    温陵游不禁想起杜若，道：“如此来，杜若获得罗刹解药后仍然活在阴暗之下，破解计划只是权宜之计。”

    琴心点点头。

    四宜山房门口，沈莲心还在撑伞眺望街角，期待那一抹身影。

    缠*绵细雨，相思飘散巷口中，如花似梦的相逢，现今已难重逢。

    张天冬道：“琴心或许是因事不能回来了，你先进去，秋雨很冷的。”

    沈莲心依旧痴痴地望着巷口，两颗心相思却不能相守，岂非是天底下最深的无奈？

    侦缉处刑讯室。

    丁被绑在审讯架上，浑身血肉模糊，李元参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你只要回答‘是’我立即给你一个痛快。”

    丁费力睁开眼，道：“不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李元参突地一剑刺进他的大*腿，丁立即一声惨呼。

    李元参道：“是或不是？”

    丁道：“队长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把那个内鬼揪出来”

    李元参一剑捅进他的腹部，冷冷道：“是或不是？”

    丁嘶声道：“不是”

    李元参转身道：“我信你了。”他一剑甩出去，将丁狠狠定在木架上，鲜血从他的颈间喷涌。

    李元参拔剑，冷冷道：“我一定会帮你把那个内鬼揪出来！”

    他转身走出去，另一边的刘阿四已经被放下来，李元参挥挥，阿伟和阿成上前放下刘阿四，带他离开。

    街道上，刘阿四突地挣扎起来，摆脱了阿成和阿伟的桎梏，拼命往前跑，阿伟和阿成相视一眼，立即追上去。

    刘阿四眼见阿伟就要追上来，立即反一剑射出去，直中胸口，阿伟当即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阿成笑笑，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阿伟，道：“别装了，都已经跑了。”

    阿伟还是毫无声息，阿成不禁道：“你子长得还挺像”他突地嘎声，只因他看到鲜血从阿伟身下流出。

    阿伟怒吼道：“李元参，你这个混蛋！”

    侦缉处，李元参站在管龙叶面前，道：“大人，我策划了一出好戏。为了使刘阿四顺利回归组织，我付出了一些代价。”

    罗青黛冷冷道：“你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只见阿成走进来，道：“大人。”

    罗青黛冷冷道：“你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不惜牺牲自己同伴的生命，丁已经死了，你还想顺理成章的除掉阿伟和阿成，李元参，你真是太过分了！请你解释

    一下！”

    李元参冷哼一声，道：“此时我已经同大人提前解释过。为了使激进分子相信激进分子，付出一些代价是当然的，所以我给刘阿四的是一把真剑，只有阿伟死了，激进分子才会相信他。”

    阿成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元参，道：“李队长，阿伟已经死了！”

    罗青黛冷笑道：“你抓不到内鬼，就想把所有的嫌疑人都清除掉，真是歹毒！”

    李元参淡淡道：“阿伟死掉是他运气不好。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这是保持我们内部高度纯洁的唯一办法。”

    罗青黛冷冷道：“陵游也是嫌疑人之一，那你为什么不派陵游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包含了个人情感在这其中？你之所以不派陵游去，是因为你担心他知道事情后，回来会一枪结果了你！”

    李元参不禁气结道：“你！”

    管龙叶放下文件，道：“够了。李队长这样做虽然狠毒了一些，但他心系朝廷，我可以理解。”

    他看着李元参，道：“不过，李队长，这种做法，我希望到此为止。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温陵游和阿成。”

    李元参正身道：“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