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将天空映照在身后的女孩，是赤红的反面，是精通战斗与杀戮的曲鸣茗取所认知的反面。

    继承幻形一族基因的她，建造了童族至今破坏力最大同时最稳定的反生物武器——空港。关于空港的分析资料全部由弥鲜穹天遗留的记忆显示了出来，以核能、生物电能以及魔法因子三重能源作为驱动的空港至今仍悬浮在万米高空之上，由光的折射形成的天然防护场将其存在掩盖，恐怕除了幻宁之外，没有生灵知道它目前的所在地。

    曲鸣茗取注视天空，那双赤红的双眸映射的事物除了极光和浮云外空无一物。

    “你还记得幻宁的模样吗？”曲鸣茗取询问的对象无疑是位于头顶上的喻羽泉。

    “幻宁？哦，那个蓝色头发的女孩啊，那一头深蓝色的确很引人注意，想不忘都难。”坐在屋檐上的喻羽泉思虑了一番才回答。

    “幻宁是谁？你们的熟人？”从巷子深处一边走过来一边嚼着面包的希兹问。

    “算是熟人，但硬要也不是那样。”

    喻羽泉从高三层的屋檐跳下来，震碎了地面的石砖。

    “毁坏公物的是你，可不要来找我报销啊。”希兹完还赶忙把剩下的面包往嘴里塞。

    “财迷的性格一点没变。”看见希兹还是老样子，喻羽泉略显无奈，“话回来，情报收集的怎样了？”

    “一点油水都没捞到。”希兹用拇指和食指挤出缝隙，“冒险者公会那些家伙对战争局势闭口不谈，我只知道我们这边伤亡惨重，好像童族那边装备特别精良，冒险者和骑士的联合队伍根本对他们束无策。”

    “净是些没用的情报啊，就好像有人故意封锁信息似的。”

    “万一这个方向的考虑没错呢。想想看，全国的报纸停印，情报贩子也只顾保全自身去逃命，明艾西基里尔内部对信息的封锁已经达到了很高的程度。”曲鸣茗取出中肯意见。

    “关键是，他们封锁情报的理由是什么。”

    就在他们沉默思考的片刻，身披骑士铠甲的瑟尔克曼德走了过来。三人貌似对他的到来感到不知所措，喻羽泉观察到瑟尔克曼德的铠甲有些许破损的迹象。

    “被发现了？”喻羽泉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石子，准备变化成剑。

    “放心，没有人跟上来。”虽然语气比较轻松，但是瑟尔克曼德的表情一直都很凝重。

    “威廉恩特多朗到底是人类还是唤星之灵？”

    无法忍受众人闭口不谈的状态，曲鸣茗取代替喻羽泉和希兹先行开问。

    话语卡在喉咙里，还未理解现状时，人类之圣选择不回答来解决当前的事态。

    用最简单的方法杀死他是不是也不坏？

    这种想法不算愚蠢，瑟尔克曼德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他表现出来的憔悴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到底怎么了？”作为医者，希兹下意识地担心对方的状况。

    “威廉恩特多朗，不是唤星之灵。”像是在跟现实做抗争似的，瑟尔克曼德硬挤出这句话，“他不是唤星之灵，但我们有必须杀他的理由。”

    “什么意思啊光一些拐弯抹角的话。”曲鸣茗取听得头大。

    “他还认为自己是以前的威廉恩特多朗，但事实上，他已经变了，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人类之圣的声音一直在巷子里回荡，尽管那声音细到雨声都能盖住。像是在回应阴沉的心情般降下的雨滴毫无保留地打在瑟尔克曼德身上，他的缄默并非有力的回应，但作为一种可能的回答足以明很多事。

    “反正我们的目标没有改变，不管那家伙是不是人类，都必须尽责任杀掉才行。”曲鸣茗取的态度非常坚决，这也可能跟她的经历有关。

    “没有沟通的可能吗？”事到如今，希兹还想着和解。

    “有沟通的可能，但没沟通的必要。这场斗争的结果早就决定了，最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喻羽泉一反常态地着残酷的话。

    希兹观察着另外三人的表情，从他们的表情里都能看到性质不同的迷茫。

    “这场战役。”

    “必须赢。”

    “无关种族的大义。”

    三人同时讲出这三句话，只剩希兹愣在原地。

    “米奈希兹利安，这场战役，不是简单的人族内部矛盾。而是即将走向末路的人类向太古种族唤星之灵发起的最后抗争，所以不管威廉恩特多朗的身份如何，局面势必要发生转变。”瑟尔克曼德的解释比较含蓄，这也是考虑到她是年轻女性的缘故。

    “我妥协了。”希兹点头，“所谓历史的转角、革命的洪流就是指这样的事，也就是，光凭我一人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

    她少有的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由于眼角被雨水沾湿，根本分辨不出那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啧，行了行了，大不了我们两个不参与就是了。”曲鸣茗取上去安慰希兹，不过看得出来她对话的技巧很是拙劣。

    就在细雨连绵不绝之时，瑟尔克曼德和喻羽泉将视线移到巷子两端。

    “你不是没人跟着吗？”喻羽泉往某幢民房的窗户望去，发现了躲藏在里面窥视他们的居民，旋即焕然大悟。

    “我们现在是整个艾西基里尔的敌人，哪怕是无辜的居民也不可避免会参与进这场战役中。”瑟尔克曼德一边着轻巧的话，一边从腰间拔出骑士佩剑，“前面我来，后面是你的领域。”

    “曲鸣茗取——上面就拜托你了！”

    喻羽泉和瑟尔克曼德嘱咐完同时朝脚步声发起的方向迈步，夹杂在队伍里面的不止有圣武士和骑士，甚至还有持武器的一般平民和冒险者。

    “原来如此，让一般人上前线，这国王打得一好算盘啊。”

    曲鸣茗取完跃到半空中，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和温和的力量将屋顶上的弓箭和火枪蹬飞到几米之外。

    “希兹——瞪大双眼好好看着！当洪流无法阻挡的时候，同类之间会如何厮杀！”

    对战斗一知半解和对战争完全不解的希兹蹲在原地，她聆听此起彼伏的声响，随后在祈祷的时候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