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吃味,这样甚好
淑宝斋是东来国售卖玉石珠宝、金银首饰最大的店铺,其价钱之高,饶是富贵的人家也不敢涉足。倒是有些没什么银两的妇人,为了增加在姐妹间的谈资,省下几月的纹银来买几支简单的步摇发簪。
淑宝斋整个店面用的都是暖黄色的金丝楠木,每一个隔层上摆着不同的首饰珠宝,层数越高,首饰珠宝的价钱便随之增长。也不知隔层后是燃着的烛灯还是放着夜明珠,照得整个隔层连得其中的珠宝首饰也成了暖黄色。
摆在最边角处的是一架梯子,以此方便伙计们取物件。靠近柜台处有一个深蓝色的布帘,其上用黑色的笔墨写着大大的“宝”字。
锦瑟与华年赶到时,店铺还没什么人。一见到华年与锦瑟进来,侍应的伙计不禁眼前一亮,连走带跑地来到华年面前,俯身哈腰道,“不知大人有何需要?”
他识人无数,而今见着华年气度非凡,所着衣物更非凡品,自知其并非寻常人等。也不知这半月来是怎地了,淑宝斋甚少有人光顾。虽安民城此地界一个月能贩卖几百两已然不错,可这半月来,连得一百两也不足够。现下瞧着华年进来,又带着个女子,自然欣喜万分。
华年转眸看了锦瑟一眼,又打量了一下锦瑟的全身,沉思了片刻,直到看得锦瑟满脸不自在,才开口道,“唤你们掌柜的过来。”
伙计一听,便知道这是来了个大主顾,便连忙应了声,走到那深蓝色的卷帘前扬声唤了句,“掌柜的,来客了。”
只听得布帘后的人应了一声,也分不出男女来,便听到一层踏着一层下楼的声音。
过了约摸六一炷香的时间,一只染着正红色蔻丹的将帘子掀了开,见到站在门边的华年,不禁微微一怔,继而将中一条浅灰色的麻布随丢在那伙计身上,风情万种地走向华年。
除了正红色的蔻丹,这掌柜的连得衣裳和首饰也是正红色的,上身着着件露着大半边脖颈的正红色抹胸,下摆紧贴在身上,有一条开叉到大腿部的缝。最外面罩的是一层水红色的薄纱,露着臂膀。瞧着约摸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肌肤却水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王爷来了,怎得不知会楚瑛一声?”
听到楚瑛这般,锦瑟不禁蹙了下眉头,正疑虑着华年何故与这掌柜的相识。楚瑛便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地看着锦瑟,上下打量着她,娇笑道,“王爷而今竟也随身带起了侍女来,若是教凌姐知晓了,不知该如何吃味呢”
“哟,这么个俊俏的娃娃是谁家的。”楚瑛惊异地看着轩,俯下身正准备伸捏下轩的脸蛋,却被轩一躲,落了个空。轻笑了一声,还想着再上前走一步,却被锦瑟挡在了面前,不禁起身垂首看着锦瑟。
楚瑛的身长比之华年也仅是差了半个头,而今被她这般瞧着,锦瑟不禁缓缓开口道,“轩有些认生,掌柜的莫见怪。”
楚瑛点了点头,勾唇笑了笑,这才看向华年道,“这家伙,王爷莫要告诉楚瑛,是您的私生子。”
华年却似是习惯了楚瑛这般讲话,倒也没有开口解释,仅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给她选几件首饰,”末了,又转眸看了锦瑟一眼,“再寻几套浅色的衣裳过来。”
听华年这般,楚瑛却也不着急,不急不慢地看着华年继续道,“听楚荷,王爷有些日子没在淑宝斋给凌姐定制首饰衣物了,莫不是因为眼前这位?”
楚瑛一边着,一边轻笑地看向锦瑟。虽不知这女子是何身份,可仅是这样貌便比凌姐差了一截。再者,华年与当朝九公主可是赐了婚的,比样貌,此人比不过凌姐,比身份,她也比不过当朝九公主。若真是如她所,也不知这女子强在了何处。
锦瑟闻言,不禁抬眸看向华年,听着楚瑛道什么凌姐,原得是因为凌雪柔。
轩见状也不禁跟着看向华年,想着华年先前所断不会将皇后之位留给锦瑟,原得是因为心中有了属意的人。可既是这般,他又何故招惹锦瑟?看着锦瑟略显难堪的脸色,不由地伸扯上她的柔荑。
锦瑟反握了他一下,轻声笑了笑。
华年本想开口和锦瑟解释,可瞧着锦瑟与轩的互动,眸光一暗,看着楚瑛沉声道,“你几时变得这般废话了?”
对于华年善变的脸色,楚瑛自然不奇怪,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走到货架前,指着最上层的一支步摇示意伙计取下来。
在楚瑛取步摇时,华年才缓缓开口道,“若你喜欢,本王日后自也会在淑宝斋给你定制。”
听着华年兀地冒出这句话,锦瑟不由地抬眸看向他,见他仅是盯着楚瑛的方向看,不禁摇首道,“我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淑宝斋的首饰衣裳,是不喜欢华年口中的“也”字。她知道,华年先前便告诉过她,他对凌雪柔仅是利用。而今将用在凌雪柔身上的招数用在她身上,不也是利用吗?她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分外有自知之明。
华年回首看向锦瑟,正准备开口解释,楚瑛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径自放在锦瑟面前,“姑娘可喜欢?”锦瑟既是华年带来的,她自是要先问锦瑟意见。
锦瑟垂首看着托盘中的步摇,通身是一朵绽放的白菊,纯白色的步摇上有几颗或深或浅的玉珠。这般浅淡简单的样式,确是她喜欢的,可是
“带她去簪上,再换身衣裳来。”没等锦瑟开口讲话,华年便吩咐道。
锦瑟摇了摇首,看着华年声道,“王爷本没有必要这般破费,为了便宜行事,我穿男装便好。”
华年却状若未闻,眼眸深邃地看着她与轩紧握在一起的,“有本王跟着,你无需便宜行事。带她过去。”
楚瑛将中的托盘递给身后的伙计,看着锦瑟道,“王爷既是了,姑娘便跟着楚瑛一同过去吧,莫要教楚瑛为难。”
轩见状,也不禁抬眸看向锦瑟,晃了晃锦瑟的,“姐姐快去吧。”
锦瑟摸了摸轩的脑袋,轻声应了句,朝楚瑛颔了颔首,便跟着楚瑛进了先前楚瑛出来的布帘后。
“本以为安王爷如传闻所言洁身自好,竟不知也有金屋藏娇的时候,”待锦瑟离开,轩才仰首看着华年轻笑道,“虽不知凌姐是谁,可能教安王这般照拂,定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你可还记得答应了本王什么?”
轩继续轻笑道,“于逸轩而言,王位没有公主重要。所以先前答应了王爷的,王爷恕逸不能”
“不能什么?在本王和你之间,她会选谁?”没等轩完,华年便打断了他的话,握紧了拳头看着他。
“王爷便这般自信吗?”
看着轩眸中的浅笑,华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又听闻轩继续道,“王爷可以利用她,但王爷这般与而今坐在东来皇位上的崇准帝有何区别?”
“本王与她的事,与你无关。”
锦瑟自布帘后走出来,便见着华年与轩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好走到华年与轩面前,轻声问了句,“你们怎么了?”
华年没有应话,倒是轩仰首看着锦瑟笑道,“姐姐这般真好看。”
锦瑟穿的是一件浅白色的束腰长裙,靛青色的裙摆最下方用金丝绣着梅花样式,宽大的袖口处绣着同裙摆一样颜色的绿枝,腰间束着一条淡黄色的长带。梳的是垂鬓分翘髻,发始处簪着先前楚瑛拿来的步摇。人皮面具也不知为何取了下来,而今虽未施粉黛,肌肤却还是白中透红,娇嫩白暂。
楚瑛将人皮面具递给锦瑟,笑着看向华年道,“王爷先前未,姑娘便就是当朝九公主,”楚瑛着,又朝锦瑟稍稍欠了欠身,“方才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莫怪。”
锦瑟摇首,浅笑道,“是锦瑟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正准备将人皮面具戴回去,华年却握住了她的腕,“这样便好。”
华年半月多未见锦瑟,先前见她都是一张面具遮着脸,而今瞧着她这般模样,便也不愿她将面具戴回去。
锦瑟狐疑地看了华年一眼,正想开口解释,却又听到华年道,“不然跟在本王身边,教旁人将本王成有龙阳之好。”
锦瑟无奈,将中的人皮面具摆在华年面前,“王爷放心,这是张女子的”
“本王也不想教旁人你是本王的丫鬟。”华年打断了锦瑟的话,到这时,有意地看向楚瑛,惹得楚瑛拿着帕子掩唇干咳了两声。
锦瑟与华年回到城主府时,素心连着伍常芦笙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现下见锦瑟与华年出现在视线中,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如何了?”锦瑟走到素心与芦笙面前,还未等素心与芦笙应话,又继续问道,“那洛姐可用了?”
素心笑着点了点头,“公主放心,一切都在公主的意料中。”末了,又添了句,“总镖头了,届时自有人将雄纸送到偏院来。”
锦瑟闻言,一门心思地放在了“雄纸”二字上,也没有问是谁将雄纸送到主院来的,跟着素心笑了笑,转首看向华年道,“王爷到时便坐等雄纸送到面前罢了。”
华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中的包裹递给素心,看向伍常道,“四方来客可都处理好了?”
伍常本将视线停在锦瑟的身上,听闻华年这般发问,这才看着华年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那镖车中都是干草。”
华年自是知道那镖车中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因为护送锦瑟过来南蛮寻的借口的罢了,听闻伍常这般,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锦瑟却是不知,忙看向伍常道,“可是有人调了包?”
伍常摇首,“不是。”完,这才觉得这个回答锦瑟许不会明白,又开口道,“本就是干草。”
可他这般解释,锦瑟倒是更加忧心起来,既是能劳烦景真与龙卯躬身相送,不该仅是干草啊。
看出了锦瑟的顾虑,华年却也未开口解释,而今龙盘镖局隶属于他的事,他还不便教锦瑟知晓。“大掌柜都不着急,你这般着急又有何用?”
“可是”毕竟她与龙盘镖局随行,龙盘镖局若真是出了什么变故,她定不能坐视不管。
“嗖”,一阵破风声过,一只飞镖穿过锦瑟面前,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锦瑟重心不稳,就要自台阶上落下来,“公主(姐姐),”素心与轩皆是一声急呼,正准备上前扶住锦瑟。
华年也连忙伸揽住在了锦瑟的腰上,脸色阴沉。这只飞镖若有心谋害锦瑟,他此番大意断不可饶恕。
伍常正准备追过去,华年却沉声拦住了他,“看看镖上是何内容?”
伍常这才顿下足,走上前将飞镖取下来,展开上面的信纸,递给华年。
锦瑟回过神,慌忙自华年怀中站起身。她此番出门,行事一向低调,而今也不知是何人,竟能追踪到此处,莫不是先前随华年一同出门,教人察觉了去。
似是看出了锦瑟所忧,华年不禁开口道,“若是有人有心追踪你,你再如何躲也是逃不过的。”接着将中的信纸递给锦瑟,“你看。”
锦瑟缓了缓神,将信封展开,只见其上写着,“本公主已到安泰城,知晓你而今与王爷同行。若是不愿本公主将苏二大人的项上人头交给父皇,便速速过来。”信纸上的字迹虽,却张扬飞逸,像极了南宫锦盈的为人。
“南宫锦盈,”锦瑟惊愕地看着信中的内容,眉头越蹙越紧,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华年沉声道,“王爷,我要去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