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21章 怄气,赐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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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去安泰城的路上,锦瑟就靠在马车临近窗户的位置,掀起一片窗帘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盯着马车外失了神。

    华年将马车上的棋盘摆好,转眸看向锦瑟,“过来陪本王下一局。”

    听到华年的声音,锦瑟回过神,看向华年的眼眸里仍有几分迷离。

    华年见状,招了招,重复了一声道,“过来。”

    锦瑟缓了一口气,坐在离华年最近的位置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华年,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看着锦瑟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华年不觉好笑,将右边的黑子棋瓮放在锦瑟的面前,轻笑着问道,“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

    锦瑟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棋瓮,轻轻挑了挑眉,将棋瓮推到华年的面前,“锦瑟棋艺不精,断不愿扰了王爷的雅兴。”完,又起身坐回了先前的位置。

    华年不明所以地看着锦瑟,也不知她这是闹得哪门子的脾气,也跟着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和本王怄气,还是气不过自己棋艺不精?”

    锦瑟靠在马车的窗边,听着华年问这话,满是腹诽却紧闭着口,状若未闻地看着马车外。心中暗自嘀咕不满着昨个儿华年与何启义下棋时,对她的话。

    华年却全然不知,兀自坐在棋盘前左执白子右执黑子地自己下起来,不时抬眸看向锦瑟,约摸过了一刻钟,才缓缓问道,“你有何想法?”

    听着华年这摸不着头绪的话,锦瑟沉思了片刻,才靠着马车缓声道,“若王爷问的是先前洛将领所言,锦瑟没什么想法。总归洛天依于南蛮和东来而言,都不过是个起不到决定作用的角色;若王爷问的是此去安泰,如何处理二舅父之事,锦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若王爷问的是”

    “本王问的是,南蛮王与洛族部落之事。”没等锦瑟完,华年便打断了她的话。

    锦瑟闻言,这才转眸看向华年,应声道,“南蛮王由谁来做兴许对东来对王爷都没什么影响,可二舅父既是为南蛮王而来,锦瑟又与嫣然郡主交好,定是希望还是保持原样的好。”

    华年本想打断锦瑟话,可见着锦瑟一副认真的模样,便任由着她继续下去,等到锦瑟停了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反问道,“谁南蛮王由谁来做都没什么影响?”

    锦瑟愣了愣,正想开口,便听到华年继续道,“南蛮王为人仗义,又不拘节,本王自是希望他继续在南蛮王的位置上坐下去。只不过”

    “不过什么?”听闻华年这般,又见着他眸中的深意,锦瑟不由地轻声问道。

    华年轻声笑了笑,将右边的棋瓮举到锦瑟面前,示意锦瑟坐下。

    锦瑟无奈,只好顺着华年的意思坐在华年的右边,看了一眼棋盘沉思了片刻这才落下了一颗子。将将落下,便听得华年道,“不过,本王需要你的配合。”

    锦瑟执子的微微一顿,抬眸莫名其妙地看向华年,反问了句,“我?”

    见华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锦瑟不由地抿了抿唇,“我能做什么?”

    华年紧跟着落下一子,“你可还记得,有人道洛族首领已为南蛮王女选好了驸马爷?”

    锦瑟迟疑地颔了颔首,待看到华年眸中的笑意时,不禁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莫不是要锦瑟扮成那人去见嫣然郡主?”

    华年眸中的笑意更甚,“不错,”接着,没等锦瑟问话,便继续道,“而今南蛮王城里三层外三层地教洛族部落包围了起来,要想进去,只能自洛族部落的内部入。”

    锦瑟看着棋盘上的走势,又见华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胸有成竹的,似是丝毫不担心南蛮而今的状况,不禁捏紧了中的黑子,看着华年审慎地问道,“王爷想要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华年知道锦瑟聪慧,而今被锦瑟一语道破自己的意图,倒也不惊讶,只是看向锦瑟的眸中多了几分不知名的深意,补充了一句道,“还有一计,唤擒贼先擒王。”

    华年的话音将落,马车便在一阵嘶鸣声中停了下来。接着便传来一阵咳嗽声,继而是一个约摸六七十岁老妇的声音,“大人,行行好,赏我们爷孙俩一口饭吃。”

    伍常怔愣地看着这一老一少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锦瑟便掀开了车帘递出去一两银子,放在伍常面前,轻声道,“拿去给她。”

    那老妇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发髻,其上包着块黑色的巾帼。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麻布上衣,下裤是一件束着脚的藏青色棉布料的裤子,黑色的布鞋上纯白的鞋底没有丝毫的污渍。

    伍常伸接过银子,跳下马车走到老妇面前递了过去,等到老妇接在中,便又跳回了马车上。

    老妇见状,立即扯着她身旁的姑娘给锦瑟鞠个躬,“多谢姐,姐人长得漂亮,还这般好心肠,一定会得好报的,一定会得好报的。”

    站在她身旁的姑娘却紧紧地盯着锦瑟,任老妇去拽,就是不低头弯腰。老妇不禁伸打了她的后背一巴掌,“你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贵人赏钱给你,你还不快给贵人鞠个躬?”

    见这姑娘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脸上虽有些淤泥,谈不上漂亮,可也能见着其模样清秀,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好看。瘦削的身板上系着一条大大的宽松的粗布衣,袖口和腰身处用麻绳绑着。

    姑娘眼神犀利,恨不得将她看出一个洞来。锦瑟不禁微微一怔,这才看向老妇道,“不必了,趁着天色还早,你们快去吃些东西吧。”完,锦瑟便要将帘子放下坐回去。

    可那老妇人突然又开口道,“欸,这位姐。”

    见锦瑟抬眸看向她,老妇人便谄笑着开口道,“老妇瞧着姐有两辆马车,能不能劳烦姐捎带一段路。”没等锦瑟应话,那老妇人又急切地补充道,“老妇和这孩子身板,挤一挤就好。”

    锦瑟闻言愣了愣,没成想老妇竟还有这般要求,正要开口,车内便传来了华年不满的声音,“不带。”

    听到华年严词拒绝,老妇立即露出一副窘态,却还是看着锦瑟,满面委屈地想要锦瑟带她们爷俩二人一段路,“老妇和这孩子能跟在姐的马车后面也好,荒山野岭的,这孩子又是个姑娘,老妇真怕遇到什么坏人。”

    锦瑟沉思了片刻,虽也觉得老妇人与姑娘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多少有些不正常,可若当真是出于无奈,她不帮忙,于情于理都教她难安。再者了,有华年在,又有伍常跟着,能出什么意外?想到这,锦瑟便点了点头,“你们上来吧。”

    老妇一听,立即喜上眉梢。扯着那个姑娘踩着伍常放下来的杌凳便上了马车。正准备些什么,可见着华年阴沉的脸,只好缄了口。

    锦瑟自也瞧见了华年难看的脸色,看着局促地坐在一旁的老妇和一脸淡然的姑娘,干笑了两声,朝华年那处挪了挪位置,扯着华年的衣袖声道,“有王爷在,她们也做不得什么。”

    老妇人一上马车,便四下打量着马车中的装潢,见华年与锦瑟的互动亲密,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姑娘的衣袖,“这位大人和姐一瞧就不是普通的人家,你给我灵着点,别一天天地摆出一张死人脸来。别忘了,是你家欠我的,才把你卖给我,不是我欠你家的。”

    听到锦瑟这话,华年不禁转眸看向她,看着锦瑟扯着的衣袖,又见锦瑟一副讨好的模样,不由地轻笑了一声,凑到锦瑟跟前用着跟锦瑟一样的声音道,“都吃一堑长一智,本王倒希望,你可以吃一堑长百智。”

    那姑娘紧紧地看着华年和锦瑟的互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透出不合她年纪的深沉。可见着华年看向她,又立即恢复了懵懂无知的清澈。

    锦瑟嗔怪地瞪了华年一眼,却转瞬又露出一副浅笑盈盈的模样,松开扯着华年衣袖的,仰首看着华年,“那锦瑟便希望王爷只摔跟头,不长智。”

    华年轻笑,“你错了,本王只长智,不摔跟头。”完,也不再等锦瑟应话,便朝面前的棋盘使了使眼色,示意锦瑟将棋盘收起来。

    锦瑟无奈,只好俯身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分开来放在棋瓮中。

    见华年与锦瑟不再讲话,老妇人这才看着华年谄笑道,“这位大人一瞧就气度不凡,眼前这位,想必就是夫人吧。又年轻又漂亮,心眼又好,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华年理也未理那老妇,端起桌上的茶杯兀自喝了一口,轻轻地蹙了下眉,看向锦瑟,话语间竟有些恃宠而骄的语气,“这茶水凉了。”

    锦瑟怔愣地看向华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轻声问道,“那我帮您温温?”

    华年闻言,立即把中的茶杯放到锦瑟面前。锦瑟轻声笑了笑,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举在华年面前,浅笑道,“王爷,哪里凉了?”

    华年没有想到锦瑟会这般做,看着锦瑟一脸浅笑盈盈的,伸将茶杯自锦瑟的中接过,按着锦瑟放在用过的位置,一饮而尽,这才看着锦瑟涨红的脸失声笑道,“被你一用,哪里都不凉。”

    老妇人见状,立即捅了捅坐在一旁的姑娘,使了使眼色,“还不快去给大人温温”

    姑娘多少有些不愿,可耐不住老妇人一直催,只好俯身走到华年对面的位置跪下,指了指华年面前的茶壶,伸出双举过头顶。

    见老妇人一脸谄笑,华年不禁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锦瑟,却听闻锦瑟浅笑道,“夫君,既是姑娘愿意,便交由她温吧。”

    看着锦瑟含笑的眼眸,又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使着眼色,听着她口中的“夫君”二字,不禁轻声笑了笑,“夫人得对。”完,便伸将茶壶放到姑娘中。

    姑娘趁此抬眸看了华年一眼,见着华年这般英俊,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

    被锦瑟这般传唤,华年的心情大好,看着跪在一旁燃着炉的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没想到华年会和她搭话,不禁怔愣了一下。老妇人见状,立即走到姑娘的一侧,跟着姑娘一同跪下,看着华年满面喜悦道,“回大人的话,这孩子是个哑巴,不会话。名字啊,都是个身外物,既然与大人有缘,便请大人给这孩子赐个名字。”

    华年一听这话,不禁变了脸色,“赐名字?”

    锦瑟捡拾棋子的也微微一顿,莫名其妙地看向一旁的老妇人。大户人家一般很少给婢女和家仆赐名字,名字脱口而出容易,收回来便难了。她与华年和这两人相识半个时辰不到,老妇人便这般开口,着实不合情理。

    似是察觉出华年与锦瑟变了脸色,老妇人不禁干笑了两声,继而满面哀怨地朝姑娘叹了一口气,“祖母便跟你不要你跟着我,你父亲虽时常打骂你,却也能把你卖到个好人家。祖母一把老骨头,啥本事也没有,想着把你送到大户人家做丫鬟,谁教你是个哑巴,人家又不肯收你。”

    老妇人一边着,一边揽着袖子擦着眼角挤出的眼泪,不着痕迹地掐了几下姑娘的大腿,惹得姑娘疼出了眼泪来,却还是紧咬着牙口一句不坑。

    华年与锦瑟一瞧便知老妇人这是在演戏,倒也没破,相视地看了一眼。锦瑟便故作怅然地起身将老妇人扶起来,“婆婆,您先起来。”

    老妇人虚虚地教锦瑟扶了一把,便坐在紧挨着锦瑟的另一侧,看着锦瑟丝毫不掩饰自己眼角的泪珠,“夫人是个好人,您看能不能把这孩子收下?当牛做马的,能给口饭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