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第十六章 调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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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王府在的一处院外甲士遍布的暖阁中,裴贞依正在听一名心腹侍女念各地文书和战报,堂下的几名侍女穿着侍女裙挎披帛,恭恭敬敬微微躬身立在堂中等候差遣。

    她今日换了翠色的袄衣,肩膀上披了一件绯色的丝绸刺绣披帛,下身则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长裙,发髻上倒是头上未做什么头饰,只是随便挽了一个发髻,略显苍白的脸上都是憔悴的神色。

    成德送来的战报中,丈夫王洵的伤情虽然有些好转,可是大多数时间还是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只有很少的时候会略微醒来一下,淄青军在河北成德的战局已经处于劣势之下,很多地方都是将领放弃城,据城固守各州主要的城池。

    淄青军的军士们士气有些低落,很多地方的降兵降将都起了叛乱,杜晏球也是疲于应付这些叛乱,据守井陉的许继宗部伤亡惨重,一直在苦苦坚守。

    各地传来的情报也是表明,跟淄青敌对的那些藩镇正在大量派遣细作进入淄青各州,大肆散播王洵已死和淄青镇各地将领有异心的流言。

    裴贞依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她又想起前几天表弟给她的建议,军中太远的那些将领如果担心他们,不让他们回来济阴的话,是不是可以召距离济阴很近的水军上将军木都督前来王府中议一议各地军情,毕竟现在城中的官员们知军的人不多,所以郑敏学让她是不是考虑一下,让一直都是淡泊名利的木和尚先回来,参议一下军情军事。

    就在这时裴贞依的一名想法侍女匆匆忙忙的从外进来,慌慌张张的跪拜道:“王妃,外边的韦判官等人送来青州的紧急军情,北方的棣州有乱民污蔑王爷无道,暴政征丁征粮,乱民黄三郎诈称乱贼黄巢后裔聚众数千,于日前攻破阳信、厌次、渤海三县,乱民杀棣州知府郑宓、棣州宿卫军指挥”

    已经快称不住的裴贞依听到这消息,终于微微的闭了一下杏眼,有些徒然的靠在了软塌的靠背上,然后微微的拧了一下眉心,赶忙动笔写了一封信件压上她自己的印章,然后再用有些焦急的语气吩咐侍女道:“快去让人吩咐郑员外郎亲自去离狐的水军大营召水军上将军木都督前来府中!”

    堂下的那名侍女慌慌张张的起身刚要出去,因为在她印象中王妃的每一个命令都会询问韦庄和罗隐,所以她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王妃!您要通知韦判官和罗司马前来吗”

    裴贞依半靠在软塌上,握着侍女刚刚送来棣州的军情,微微沉默了一下吩咐道:“不用,让郑员外郎亲自去宣召木将军,就是本妃的谕!”

    那名侍女付了一礼退出去后,急忙向院子中的一名侍卫官了两句,那人匆匆忙忙带着几名侍卫出了琅琊王府

    井陉娘子关一带,淄青和河东两军战线由北向南南蜿蜒,双方加起来有接近万名的士卒在关隘附近激烈的厮杀着,彪悍的河东军抬着各种攻城器械,一批批的越过同伴或关隘上跌下来的淄青军尸首,呼喊着各种声音,杀向淄青军据守的关隘。

    两军将士兵器的撞击声,喊杀声汇成了一片,即使在相距战场十余里外也能听得到。

    “许将军,河东军不顾伤亡惨重强攻娘子关不退,河东军太原、代州、云州援兵不断赶来,而我军据守关隘这么多日不见敌人退兵,将士们的士气衰落不少,我们是不是让杜将军给我们派一些援军过来?”许继中下的将领窦良黑得如同锅底一般的那张黑脸阴云密布,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关隘的战局一段时间后,终于向许继宗发出了询问。

    许继宗本来就不是一名擅长守城的将领,他自来到井陉后,一味命令军队死守,现在看着不断前来支援井陉之战的河东军,他在心里已是没有了主意,许继宗虽然在淄青军中多年,可是大多数时间都是搞情报工作的,这种大军会战的战场他还是第一次指挥。

    他眼见这些天河东军攻势受阻,淄青军借助地势的优势,依旧牢牢的占据着娘子关和井陉口两处关隘。

    这些天一直有河东军杀上关隘,虽然都被淄青军打了下去,但是河东军凌厉的攻势,同样压淄青军喘不过起来。

    许继宗也读个兵书的人,他也知道两军交战中士气的重要性,但是奈何他一直没有勇气在明知道是战的时候出击河东军,所以淄青军虽然有趁河东军仰攻不克,派遣军队出击突破敌阵对敌军造成更多伤亡的战,但是都在主将许继宗犹犹豫豫中失去了。

    当然许继宗也是想过让镇州杜晏球和伊吉祥派军支援他,可他在心里也是明白,成德各地的叛乱,现在耗了淄青军为数不多的军力,现在除非淄青本镇的援军进入成德镇,不然援兵之事根本无从谈起。

    想到这些问题后,他握着腰间的配刀转头向窦良解释道:“我们现在只有继续坚守,杜将军现在肯定要优先平镇州的叛乱,赵州的伊都尉他现在正用中为数不多的军力,极力的在保护着我军后防的安全,而成德各地叛乱肯定会导致淄青援军进入成德的时间延迟,所以我们现在我们自己靠自己了!”

    与娘子关隔山相对井陉口处,此地承受着河东军比对娘子关跟为激烈的进攻。

    淄青守将齐裕看着滚滚而来的河东军,口中吞吐着白气,激烈的喘息着,他竭力的挥舞着中的佩刀,抵挡不停上关隘河东军的猛攻,他先前中的大刀早已砍钝了。

    眼前这些悍勇的河东军就像一只不知疲惫的猛兽,不分昼夜的猛攻井陉口,敌军援军不停到来,他下的军士却是死一个少一个,敌军散播那些流言不可抑止影响这军士们的士气,淄青军很多人家乡都在齐地,现在军中已经有很多人担心他们回不去家乡了。

    “自己的军队还能坚持多久呢?一天、两天,还是三天”浑身衣甲都是干枯血迹的齐裕握着中的佩刀,感觉怎么杀都杀不完河东军,而远处山坳间密密麻麻的都是河东军旗帜,仿佛一坐大山一般,紧紧的压在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