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玄衣男子听闻祁谌所言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随后摸了摸鼻头, 双手一拢, 躬身弯了弯腰,以示赔罪。
“先生见谅, 本殿不知这是您的夫人,多有得罪。”
“林七,带夫人回房。”祁谌扭头吩咐。
“殿下来此有何事?”祁谌见顾绾被带离开,沉声对着七皇子道。
“无事,只是今夜的计划还请先生早早准备。”四皇子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这还是他死死压制的结果。
“殿下放心,祁某定不会忘记,”祁谌话一半, 之后沉沉地望着七皇子,继续道:“只是,七皇子贸然前来, 恐怕有失妥当!”
祁谌语带斥责, 丝毫不顾及对面是位皇子。
七皇子被怼的有些颜面无存, 心里有些恼羞成怒, 要不是看在祁谌还有用的份上,恐怕早就出言惩罚了,到底, 祁谌现在也只是个四品的官罢了。
三年时间他的羽翼渐丰,门下幕僚更是多如繁星,早已不是那个求贤若渴的卑微皇子, 只能对着祁谌摇尾乞怜。
但,想到今夜的计划,七皇子决定再忍一忍,待到事成落定,整个江山都会被他拥入怀中,到时候,祁谌一个四品官又能算的了什么?还不是他想怎样便怎样。
二人相对无言,隐隐对峙,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厮杀,从而带起飘雪满天,寒气四溢。
待到回身之际,七皇子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人走了,只留祁谌一人面对着园中的红梅,思考良久。
“那个人是谁?”顾绾看着祁谌进门后问道。
“七皇子。”
“七皇子?他为何会来这里?”顾绾好奇。
“乖绾绾,你夫君就在这里,你那么关注其他人做什么?”祁谌盯着顾绾似笑非笑,要是顾绾身上像猫那样有层毛的话,现在指不定已经炸开了。
言多必失,顾绾有些明白这词的含义了,所以她乖乖的闭上了嘴,顺便填了瓣蜜橘放在里面。
*
是夜。
今帝王生辰,普天同庆,歌舞升平。
众人举杯互饮,一片喜乐融融的景象。
“七弟今夜可要多喝两杯,也不枉你废了我的左膀右臂之喜。”大皇子端着酒蛊与七皇子相碰,酒水星星点点地洒了一地。
“皇兄误会我了,弟弟哪有这个本事废了您的人?怕不是皇兄自己御下不严,至使手下反了目。”七皇子听了大皇子的讽刺之语,顿时也不甘示弱,当场回击了过去,丝毫没有几年前沉默不语的模样。
“呵呵。”大皇子冷笑两声,将杯中的酒昂首饮尽,转过头对着再旁不发一词的祁谌道:“祁大人可真是我好弟弟手里的一条忠犬,指哪哪!”
这些年,他手中的那些心腹皆是被祁谌用手段给折了,偏偏祁谌还的有理有据,让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他父皇判了死刑。
祁谌的地位自然是一涨再涨,而他则是损失惨重,连太子之位都失之交臂,所以,大皇子现在对祁谌可谓是恨之入骨。
“大皇子谬赞。”祁谌端起酒杯,作势敬酒,对于大皇子的出言不逊面不改色,连眼皮子都不曾动弹一下。
大皇子哪里会喝祁谌敬得酒,直接不给面子的转身就走。
这一幕没有遮挡的落在帝王与众位大臣的眼中,自然是让他们对大皇子的印象一落千丈,留下一个桀骜不驯,心胸狭隘的印象。
宴会过半,七皇子神情有些不耐和焦躁,时不时就会低头询问着身边的人一些事,但因为声音实在太,因而也只能看到他不断蠕动的嘴。
祁谌淡然自若的坐在一旁,凝视着地上的一点,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身上所带清冷淡雅的气质倒是吸引了不少贵女的视线,让他们在那声的交谈着,想方设法的吸引祁谌的视线。
但可惜的是,祁谌压根就懒得搭理,不定还在嫌弃他们太过吵闹。
殿中的气氛愈加欢腾起来,丝竹管弦的乐器声儿直入耳膜。
搭起来的舞台之上有一女人翩翩起舞,身穿红色纱衣,单薄得很。
青色的面纱遮住了女子的脸,只留下一双明亮勾人的眼,她赤,裸的脚腕在冰凉的地面轻轻点击,将衣摆旋转出好看的形状,令人神思皆凝视在她的身上。
舞女踩着鼓点与殿中人越来越近,纤细的腰身裸露而出,惹人眼球,让某些人目不转睛。
近了,更近了,这距离让人有些不安起来。
祁谌放下手里的杯盏,面容隐藏在黑夜之下,冷凝的面色更加冰冷,心中默数着时间与距离。
七皇子凝视着舞女,推开旁边想要敬酒的人,心脏跳动之快,如同炸雷在耳边惊现。
喝得昏昏沉沉的大臣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还在那觥筹交错,满面红光。
突然,如同黑暗中出现的亮光,舞女手中不知何时持了柄锋利的匕首,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出一丝刺眼的寒光,在众人反应不急的时候朝着高位上的帝王刺去。
“来人!有刺客,快护驾!”怔愣中不知何人高声喊了一句,将众人彻底惊醒了过来,随后众人该跑的跑,该散的散,没有一人敢上前。
毕竟,命只有一条,他们可赌不起。
被留下的帝王苍老的面孔浮现惊惧,双手在空中慌乱的摆动着,想要抓住一人挡在身前。
但,刚才还坐于他下首的大皇子早已在情急之下离了位,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和宫女也散作一团,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堪大用。
最后,舞女锋利的刀尖刺穿皮肉,皇帝胸口一痛,鲜血溅于面上,他眼前阵阵发黑,仰倒在座位之上,气息沉重而虚弱。
“叫……太医!”帝王用尽全力出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舞女一击得手,转身便逃,趁乱之中无人阻拦,几次跨越间便不见了踪影。
大殿里慌乱一片,女子的尖叫声与赶来的御林军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站立在黑暗中的七皇子从震惊中回神,猛然看向祁谌,不明白好的对象为什么变了。
祁谌回以目光,缓缓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七皇子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关注殿中的事态。
只见御医匆忙赶到,在判断出皇帝并无生命之危后,不由面露庆幸,正在商量着移驾寝宫,也好仔细医治。
要是医治不好,这些御医的项上人头恐有垂地的危险。
皇帝遭遇行刺,宴会自然不欢而散,众人准备移步,心中暗暗思量这次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来人!快来人啊!大皇子中毒了!”
听见叫声,移步的众人心中一惊,转而向着大皇子那儿挪动脚步。
大皇子此时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刚才与七皇子争锋相对的模样是一点不剩,症状持续发酵,没一会儿大皇子便动也不动,双腿僵直垂地。
一名御医急步走来,摸了摸大皇子的脖颈与手腕,片刻之后他两股战战,随后一下子坐到地上,道:“……大皇子去了!”
明明是寒冬之际,众人却满头的汗水,脊背上的凉意涌上心尖,让人明白,这天怕是要变了。
御林军守在殿门前一一排查,只要还没找到凶手,那所有人都有行凶的可能,他们不敢怠慢,防止稍有不慎就会成了谁的替罪羊。
一群人等被扣押在皇宫之内,偌大的四个门墙皆被封锁,连只鸟雀都飞不出去。
时间耽搁至深夜,温度越来越低,众人四肢僵硬不能动,唯有快速摩擦着手,才能感受一时的温暖。
“大人,皇后娘娘有请。”一名宫女悄悄入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摸索到祁谌所在的地方。
祁谌听闻,垂眸片刻,最后还是从倚靠的墙上站直了身子,跟着人无声无息的走了。
与大殿里的天寒地冻相比,皇后这里就温暖多了,连刚进来的祁谌都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你长大了。”皇后的声音从垂着的帘子中响起,“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皇后声音中有些无奈又夹杂着亲近。
“臣听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祁谌将手背在身后,回应道。
“即使不在意自己,也应该在意些你那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皇后继续劝,对于祁谌的否认并不在意。
“……”祁谌骤然握紧双手,无言以对,被人抓住弱点的滋味并不好受。
“娘娘若是无事,臣就先行告退。”祁谌行了一礼,准备往外走。
“若是可以……我想听你叫一声娘。”皇后语气有些弱势,祈求的意味明显。
祁谌脚步微顿,最后还是不发一语的走了。
帘子里的女人此时不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反倒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妇人,她将帕子覆于脸上,呜咽声在祁谌走后紧随而至,泣不成声。
“娘娘可别哭坏了身子,黄孙还未降世,需得您多加照看呢。”
“嬷嬷,我心里难受,他定是怪我的。”皇后眼眶通红,压抑着哭声的样子让从陪伴在她身边的嬷嬷看得心疼不已。
“唉~”身边的老嬷嬷不知如何安慰,要不怪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六七岁的孩子,独自一人被抛弃在乡野之间,可想而知生存的有多么艰难,他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怨言。
只能怪,当时帝王昏庸,听信谗言,不辨是非。
第二日,皇帝于昏迷中醒来,第一个吩咐便是彻查昨日的一切。
而在听闻大皇子死后,皇帝更是震怒不已,凡事被查到有点关连的人都被下了狱。
帝王震怒,如天塌地陷,被折腾到现在的各位大臣不敢有一丝怨言,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殿中,等候御林军的清查。
直至午时过半,众人才被逐一放回了府。
祁府内,顾绾看着回来的祁谌不自觉地放下了提着的心,一晚上未眠,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怎么在这等着,冷么?”祁谌抚摸上顾绾的脸,在察觉到冰凉的瞬间,便将人往屋内赶去。
“为何夫君回来的这么晚,昨夜发生了什么?”
宫内封锁了消息,没有传出只言片语,各府之人只能干等,怕是有许多人都像顾绾一样难以安眠。
“皇帝遭遇了行刺,大皇子死了。”祁谌边走边解答着顾绾的问题。
他得随意,顾绾却听得震惊,好半天不出话来。
她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原书剧情告诉她,大皇子可是活到了最后的,即使没有坐上皇位,但也是被封了王爷的人。
这剧情崩的是不是有些太离谱,这样的话,她那些记忆还能信么?
顾绾在心里怀疑,同时抬头看了眼拥着她的男人。
“绾绾在看什么?为夫发现绾绾总是喜欢盯着为夫。”
“没。”顾绾底下头,不让男人看见她眼里的怀疑。
实话,她很难相信昨夜的事没有祁谌的手笔。在她看来,祁谌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
而且,今天中午七皇子到过府里,这就更加让她怀疑了。
两人相携着进了屋,进行简单的洗漱之后,在床上相拥而眠,一晚没睡,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有些难以支撑。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下晃悠悠的过了十几天。
皇帝遇刺,大皇子身亡,两件事加在一起举国震惊,虽是封锁了消息,但前前后后查了十几天,即使再怎么严密也终究是被泄露了出去。
世家大臣消息灵通,早有听闻,只有刚知道的平民百姓还对此保持着新鲜感。
因而,大街上时不时地就能看到聚在一起的几人在那低声谈论,语气时而激动时而低沉。
对于这些人来,天大的事也没有吃饱饭重要,所以,死了个皇子压根就不算个事,没看到皇帝还有五个皇子么。
三层高的茶楼之内,七皇子坐于厢房内,神情激奋,质问道:“为何舞女行刺的目标变了,大皇兄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计划,舞女的行刺目标明明是四皇子才对,这样不仅能除去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还能将刺杀的事栽赃给大皇子,毕竟大皇子与四皇子一向不和是人人皆知的事。
“臣不知。”
“你不知!人是你安排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四皇子怒拍桌面,杯子一跃而起,随后转了个弯掉落在地,发出碎裂的声音。
“臣确实不知,舞女是我安排的,但有没有其他人插手臣不能保证。”
“那人呢?”四皇子压下怒气,问道。
“跑了。”
“跑了!?”七皇子气极反笑,“你这是告诉我那舞女是别人的细作?”
“不排除这个可能。”祁谌依然淡定自若,看得七皇子更加生气。
“那慎刑司岂不是要查到本殿下的头上!”
“殿下放心,臣与祁大人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赵展在旁边看着七皇子越来越暴躁,不由开口安抚。
“那大皇子中毒又是怎么回事?”听不会牵连到自己,七皇子冷静下来。
“不知。”
“一向深谋远虑无所不能的祁大人今日怎么一连了两句不知?”七皇子再次被气到口不择言。
祁谌懒散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的欲望。
“大皇子中毒一事我与祁大人的确不知,这件事透着蹊跷,不知是谁在里面浑水摸鱼。”赵展充当着翻译机。
“那现在要如何行事?”
“等。”祁谌总算开了口。
“等?等什么?”七皇子不解。
“等到皇上彻查。”赵展继续翻译,同时在心里觉得今日的七皇子不仅有些暴躁还有蠢是怎么回事。
“两件事都不是事,皇上肯定会大动干戈的彻查到底,到最后不论是查到谁的身上,都足以让人脱落一层皮,而凶手无非是几个皇子里的一个或几个,到时候,殿下的敌人自然会再减少一个,或几个。”
“皇子共有七位,大皇子已死,二皇子早夭,三皇子体弱多病,再除去七皇子您,那就还剩下四位皇子,四个皇子不论是谁落马,都对殿下没有坏处,所以,殿下只管等待便是。”
一段话完让赵展口干舌燥,他拿起桌上的水便一饮而尽,总算缓解了些口腔里的干涩。
七皇子听完觉得有些道理,心不慌了,腿不抖了,反而有闲心猜测弄死大皇子的究竟是哪位兄长。
他将目标猜了个遍,最后觉得哪个都值得怀疑,毕竟,他们哪个都对皇位有兴趣。
等到时间不早的时候,七皇子率先离去,厢房中只剩下赵展与祁谌将人。
“大人当真不知大皇子死于何人之手?”
祁谌手指轻敲桌面,一下又一下,连人的心都给带动了起来,莫名的让人有些不安。
“不知。”
“是么。”赵展再次喝了杯茶,感觉到嘴里湿润了之后又道:“不管大人知不知道,赵某人总是站在您那边的,您是么?殿下!”
最后的“殿下”二字轻不可闻,若不是祁谌就在旁边,怕是听不到这二字。
祁谌轻笑两声,正眼看了看赵展,:“那七皇子呢?”
“当初若不是您站在了七皇子身后,赵某人自然也不会跟着拥护他,就是不知,现在您为什么放弃了他?”
对于这点赵展是有些疑惑的,他们拥护七皇子拥护了如此之久,不知为什么让祁谌放弃就放弃了。
“大概是——他觊觎了他不该觊觎的人。”那双暗藏欲望和肖想的眼神真是让他想把那眼珠子给摘下来,扔进最肮脏的泥泞之中。
让其再也见不到任何颜色,只能在黑暗中翻滚。
又过了几天后,在皇帝的高压之下御林军总算抓住了行刺和投毒的凶手。
舞女被带至慎刑司严加看管,日□□问,总算问到了一些线索。
最后,众人只知道四皇子被禁足,没有帝王传召,将永不能出府。
明眼人一看便知,皇上这是认定了四皇子就是那个主谋之人。
四皇子被禁足之初,日日喊冤,整日里吵闹着要见皇上,但时间一久,叫声愈渐衰弱下来,直到最后几不可闻。
到最后,四皇子每日里醉生梦死,沉迷女色,不可自拔,乃至于双颊凹陷,面色发光,瘦的脱了形。
七皇子曾请旨特意去看过一回,本想好好嘲讽一番,但看到四皇子这个样子又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最后草草吩咐了下人几句好生伺候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他走后,四皇子本来闭着的眼突然睁开,意味不明的了一句:“都错了。”
久违的阳光有些刺眼,于是,四皇子再次将眼睛闭上,任由刚照洒在脸上。
*
“舞女呢?”
“死了。”
“好好安葬了。”
“是。”
舞女本身就叫舞女,自被祁谌救起来学了舞艺后便一直叫这个名。
“毒是谁下的?”
“三皇子。”
“是么。”祁谌语气里并不感到意外,像是早有预料。
“下去吧。”
“是。”
房里再次寂静起来,祁谌拿起笔在案桌的纸张上随意画了一笔,一道红色的墨水在白纸黑字的纸上很是显眼。
只见未干的红色墨水下方隐隐透露出黑色的人名——
大皇子,明辰
四皇子,明琦
一笔划两人。
深夜,顾绾躺在床上又开始做梦,梦境犹如沼泽,拉她进去深不见底的泥泞,挣脱不得——
大雨漫天而下,祁谌一身的黑衣,手握一把青光锋利之剑,扬手起落之间将一人脑袋斩落于地,狠辣到令人胆寒。
鲜血混合着雨水溅了男人一身,但因为是穿着黑衣的关系,反倒不能看得太清,只隐约让人感觉衣袍或许太过湿濡了些。
男人面不改色地擦拭着剑身,周身冷冽,只有在身旁人问着话语时才偶尔点个头,以示赞同。
忽而,男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带着戾气的眸子直接朝着顾绾所在的方位凝视着,让顾绾一惊,画面也随之一转,换了个场景。
——场景之下大雪弥漫,她仿佛有了身体一般,行走在白雪皑皑之上,一步一个脚印。
很快,她到了一处房门前。
顾绾认得,这是祁谌的书房。
意识很清楚,但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
顾绾推开门,直视坐于案桌之前的男人。
顾绾与祁谌对视良久,片刻后,她的耳边想起了她自己的声音。
“求你,救救……”
“……”对面的男人沉默不语,犹如一座石象。
“最后一个……你出手……”
话语模模糊糊,让顾绾听不太清,像是有人特意拔了天线,让顾绾接收不到信号。
男人依然不曾话,而顾绾这具身体也像是绝望了一般,转身向着原路返回。
眼睛里的泪水顺着消瘦的脸流到了嘴里,又咸有涩,让顾绾不自觉的心中泛酸。
身体走到一间冰冷的房中,顾绾缓缓躺上床榻,感觉周围的寒气似乎能将她的思维都给冻僵了。
气温越来越低,顾绾的思维也渐渐陷入昏沉,她开始逐渐感觉到她的灵魂正在脱离身体。
“绾绾,醒过来。”祁谌的声音如同刺穿海面的冰锥,不可忽视,不能抵挡,直接将顾绾从梦中唤醒了过来。
“怎么了?”入梦太深,顾绾脑子有些糊涂,不明白上一刻还坐在书房里沉默的男人为何现在就到了自己的身边。
“醒醒,你做噩梦了。”祁谌温柔的道,与白天的冷淡判若两人。
“有么?”顾绾想要回忆起梦中的场景,但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来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那隐约是个极其悲伤的梦,悲伤到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有的。”祁谌肯定。
他双手抚摸上顾绾的脸,手指在她眼皮上一碰,瞬时间便滚落一串泪珠,直接落至祁谌的指缝间,随即只剩下一片湿痕。
顾绾此时才惊觉她居然落了泪,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才将眼中剩下的泪水憋了回去。
“梦到了什么?”祁谌双手捧着顾绾的脸怜惜地问。
“不记得了。”顾绾有些在意那个梦。
“好吧,不记得就算了。”祁谌妥协。
“嗯。”顾绾语气里带着湿气,听起来瓮声瓮气,软软的样子让祁谌有些心软。
“睡吧。”
“好。”
身边人的呼吸声渐渐沉重起来,顾绾再次睡了过去。
祁谌将闭上的眼睛睁开,凝视着顾绾。
“你是要求谁呢?”祁谌眼神深沉,如同峡谷深渊。
对于顾绾嘴里的求人之言很是在意。
新年将至,冲淡了些京城中凝重的氛围,百姓们喜笑颜开准备制备年货,而高官世家们也不用再紧着眉头心翼翼。
祁府中也是一片喜庆之色,到处都是红色的灯笼,走廊之上还有摆放着的金桔,让顾绾总想摘下来尝尝这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丫鬟们纵容着,祁谌又看不见,于是顾绾成功的摘下了个橘子,如愿以偿的尝到了味儿。
橘子汁水多且甜滋滋的,一不心顾绾就多吃了几个,最后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到了下午,顾绾开始不舒服起来,手脚发冷,脊背冒着冷汗,将身边的人纷纷吓了一跳,赶忙去请大夫过来。
顾绾全力阻止,最后在李娘子和张嬷嬷的追问下才出是偷吃橘子吃多了。
李娘子气极,斥责了顾绾一顿,又将她身边的丫鬟都罚了月钱才做罢,但最后还是请了大夫来看了一下,得知没有大碍之后,李娘子才彻底消了气。
顾绾有些委屈,她不过吃了几个橘子而已,怎么都那么紧张。
而在几天后,顾绾就知道了原因。
路面雪水稍稍融化,结了一层薄冰,不注意间就能让人连人带物的跌倒,爬都爬不起来。
顾绾心的走在路面,一步三停,李娘子在她身后虚扶着,心惊胆战,生怕顾绾步子不稳,当场摔倒。
“夫人,我们回去吧,眼看池中的锦鲤都在冰层下面,没什么好看的。”
她可没忘记,这位夫人还怀着胎呢。
“哎呀,出都出来了,我就看一眼。”顾绾不听。
她以往冬天的时候没少摔跤,但也没摔到哪里去,更何况她左一层又一层的穿得那么厚实,摔倒也不会怎样。所以,她压根不怕,死了心的想要看一眼池塘里的锦鲤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李娘子没法,只能陪着她胡闹,只不过虚扶的手离顾绾更近了些,也好在出现意外的时候能够紧急抱住这位主子。
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让人格外的心惊肉跳。
作者有话要: 【演技精湛的无情女主 VS KO全场的皇帝男主】
【文案一】
季络烟穿越那么多年,万万没想到她就在雨天好心的收留了一队人,又心情格外好的唱了一首歌而已,自己居然就被送进了皇宫,还被人皇帝对她“一见钟情”,未来就等着过好日子了
这可真是hei——tui!这种好日子谁想要谁来好么,真心想送她。
选秀当天,季络烟双目睁圆,成功看到了那个被人是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
对此,她只想恨恨的问他一句话: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恩将仇报!!!
【文案二】
初入宫时季络烟年仅十六,她历时五年将本性中的善良与爱恨剥夺,靠着精湛的演技最终成为后宫里最大的赢家
失败者指责她没有心,她也只是冷冷一笑,随后毫不在意的扬长而去——
可笑,整个后宫最不该存在的就是有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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