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日常的崩坏
[在那一天,恶魔降临在这片受天父垂怜和庇佑的土地之上,带来了恶,带来了死亡,当人们惶恐跪地向天父在人世唯一的使者请求救赎的时候,才发现所谓的使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群从东方回来的意大利商人们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各种美味的香料、柔顺的丝绸、精美的瓷器等等这些能让他们赚得大把金币的货物,这些商人还顺便带回来所有人的都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场恐怖的瘟疫。
起初只是有些人脖子上出现一块一块的肿瘤,随后便如同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城镇,紧随其后的便是感染瘟疫的可怜人接连不断的死在床榻上,当市民们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可怕的瘟疫之时,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一所又一所的房子被查封,若是一家人中有一人感染瘟疫,那么全家都会被关在房子里等死,至于至于这可怜的一家人是活活饿死还是病死?除了他们的亲人好友又有谁会在意呢。
以往总是热闹非凡的街市现在惨淡至极,街上的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唯有外城区的教堂公墓倒是人来人往,不过也只是前来送葬吊唁的人罢了,兄长埋葬弟妹、父母给子女送终,各种惨绝人寰的情景屡见不鲜,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生命在瘟疫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奄奄一息的乞丐蜷缩在阴暗逼仄的巷里估算着他们仅剩的人生,以往街边游荡的穷汉中有些人看着收尸人高昂的报酬便去市政厅报了名,殊不知当他们从开始运送尸体的那天起,他们剩下的生命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了。
贵族的宅邸大门紧紧的关着,若是仔细的听,宅邸里似乎还是歌舞升平,仿佛墙外的瘟疫根部不存在似的,但是即便房间洒满了经过神父祝福过的圣水,供奉着天父的圣象,但是在几乎每天夜里宅邸中总是要扔出几具染了瘟疫的下人们尸体。
教区里的公墓不过几周就已经填满了尸体,人们不得不寻得空地挖出深坑当做墓地使用,随着死亡人数的不断增多,人们也没心思举办一场完整的葬礼,只能是草草卷了张席子往坑里一扔就算是下葬。
城镇的市民们即使是冒着感染瘟疫的风险依然要每天努力的工作,毕竟雇主可不会因为瘟疫就多发几块面包,但若是不干活那就看不见今天的晚餐,至于瘟疫?反正现在还没降临到自己头上,不是么?。
在空中耀武扬威了一天的太阳已逐渐西垂,城镇的中央广场上燃起了火光,伴随着火光还有尸体的腐臭味,腐臭味中还混杂着烤肉的香气,这并不是贵族老爷们突发奇想在广场上烤肉,只是因为现在情况已经恶化到半个城镇的活人和另一半的死人生活在一起,新挖的几个大墓坑也不过是坚持了几个星期罢了。
现在的下城区收尸人夜里的工作已经变成把尸体运到城外抛尸荒野,至于上城区就是想现在这样,把尸体聚成几堆,架好柴火,在一众贵族们肉痛的眼神中浇上火油,再由当地有名的教士做了个简易的祷告,每周一次的焚烧尸体和贵族们之间的联络就这样开始了。
随着最后的一丝阳光从地平线消逝之后,黑夜彻底笼罩了这座城镇,白日里还能勉强维持的伦理纲常已经荡然无存,内心最深处种种最疯狂的欲望正在一点点的浮现,啃食掉大脑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之后便彻底爆发。
在城镇广场中央,刚在隐藏在四周的仿佛鬓狗的人们在疯狂的争夺着还未彻底焚烧干净的残肢,整个下城区都陷入了无边的混乱当中,无月的黑暗就是对恶行最好的掩护,昏黄的烛光照耀着沾满鲜血的匕首,血液中的倒映出来的人影已经模糊不清,恍惚间这倒影又好似一只彻头彻尾的恶魔。
也不乏有一些自知染了瘟疫没几天可活的蠢货想要结伴冲进内城,在临死前享受一顿温暖的晚餐,只不过他们的下场大多都是被守卫砍断脚之后吊死在城墙上。
即使再漫长的黑夜也有迎来朝阳的一刻,活下来人们又换上了那张麻木不仁的脸孔,仿佛昨夜的暴行根部不存在一般,唯有倒在血泊里残缺不全的尸体无声地诉着发生的一切
“我们至高无上的教宗已经善意的宽恕了所有悔过的罪孽,这是我们的父又一次在甄别他虔诚的信徒,凡是守着自己信仰的善人,必定不会被魔鬼所诱惑,那些背弃信仰还妄想得到救赎的伪善之人,已是亵渎天父之名,必被治死!”
一位身着白色法衣的青年神父高举着中的十字架,大声的向着台下冷漠的人群宣读着来自罗马教皇的口谕。
简短的布道就到此结束,重头戏才刚刚开始,几个在教堂祈祷却被发现染了瘟疫的男人被卫兵用绳子拽了上来,其中一个男人看见神父一边跪地亲吻神父的脚尖,一边从自己的身上接下来一个破旧的银质十字架项链双高举过头,呈给神父以求得原谅。
青年神父地头看着不断亲吻自己脚尖的男人,眼中尽是不屑和厌恶,一把将男人中的十字架拍到一边,抬腿直接把男人踹倒在地,随抄起一旁早已备好的火钳,饶有兴趣的看着被卫兵按在地上的不断挣扎的男人,直接把烧红的烙铁头按在了男人的胸部。
在男人的惨叫声中,青年神父持圣经大声的宣读着其中的章节,对着在地上不断哀嚎的男人作出最后的审判。
“亵渎天父之名,只有在不灭的圣火中才能净化他的灵魂。”
合上中的圣经,面露微笑的青年神父目送着充满着绝望和怨恨的男人们被卫兵依次绑在广场中央的十字架上,十字架下面是早已准备好的火柴,一支火把被扔了上去,火苗蹿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冒出滚滚浓烟,整个包裹在火焰中的十字架就像火炬一般在广场中熊熊燃烧着。
信徒们齐声赞美天父,青年神父默念着心中的经文,几个乞丐蹲坐在十字架火堆旁取暖,还有些人看着被烧得惨嚎连连的男人们不禁舔了舔嘴唇,不禁想起了昨夜的大快朵颐,前来观礼贵族老爷们坐在一旁的台子上谈笑风生,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哄笑。
至于十字架上被烧的人?
他重要吗?
青年神父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身影哀嚎逐渐减弱,笑容也愈发的灿烂,但是之后发生的事让青年神父的笑容戛然而止。
被认为已经烧死的男人们重新睁开了双眼,尽管浑身焦黑,脚关节处也被钉上了长钉,但还是依然的挣开了束缚朝着青年神父狂奔了过来。
血液自由的在空中飞舞着,应和着青年神父的哀嚎,即使飞翔的再高的血液一样也要按照自然法则回归大地,青年神父的命运亦是如此。
当神父的惨叫渐渐停止,也意味着青年神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几头活尸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爬起来,然而广场的人群早已陷入了混乱当中,越来越多的活尸从各个大墓坑里摇摇晃晃的钻出来享受着独属于它们宴会。
在这一个即将步入冬日的早晨,这座曾经繁华的城镇迎来了自己的结局,曾经的日常生活亦是迎来了结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