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江头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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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庆倓老人展开孤竹竹简,一瞬间双目中毒,又受到身后的伏击,血染衣衫,通红一片。广陵四弟子在身后惊呼:“你们怎么对掌门下!”

    明明那几个打渔的刚刚还在与平阳门的老头作对,此时竟然转眼便作了同路人,此时变起仓促,让广陵弟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庆倓老人后腰眼中了对方短兵器的偷袭,他咬紧牙关,将掌风朝身后一扫,那平阳门老头矮下身子,伏地一滚,闪到了水边的浅滩上。庆倓老人紧闭着双眼,凭借着对方声音的定位,转向那个老头,口中念叨了一句:“你不是平阳门的人,你是什么人?”

    那老头没有答话,忽然从汉江之中登时又飞出四个人,程桐定睛一看,那四个人就是刚刚从芦苇荡中跳出来飞扑平阳门少年的四个打渔的,那个被庆倓老人夹着鱼叉的人叫了一声:“兄弟几个,今日已经得,敞开了杀啊!”

    四人中执着鱼叉,叉尖对准庆倓老人,飞身而前,庆倓老人双目失明,只得听着声音辨别对方的位置,不断的矮身低头,翻滚躲闪,那四个人的阵势好似早已演练好了一般,不断的从两侧交叉跳跃,四把鱼叉如同四杆大铁箭一般对准了庆倓老人射过去,一次没有命中,便即落地后再次跃起,反向又刺过去,加上那三个打渔的和平阳门老头,八个人上下三路同时招呼庆倓老人,把一个双目失明的庆倓老人逼的步步退缩,分外狼狈,如同众人打狗一般。

    燮飞性子憨直,第一个跳出来,一把大剑旋转着便甩入八个人中,程桐叫道:“燮师兄,这里面来龙去脉还不清楚,你怎的就杀进去了?”

    燮飞大叫着:“这还有什么来龙去脉,我就知道这打渔老头救过你,谁打他我就打谁,反正我也没门没派,怕的什么!”

    刘宇潼和王鹿子好似瞬间开了窍一般:“对,反正谁打老前辈我们就打谁!”

    四个人各挺兵器杀入阵仗,只不过三个广陵弟子虽然中双重剑舞的生风,可惜论段却是比那几个打渔的差着许多,连连几招凶险之极,尤其是那四个飞来飞去的鱼叉尖,总是绕着燮飞的太阳穴不离开,让燮飞束束脚经常举着剑胡砍乱斫一气,几次都差一点伤到自己人。

    唯有程桐身从容,几次从险中救出燮飞。庆倓老人得了四个人的助力,得以稍作喘息,趁势跳出圈外,回按住腰眼,咬着牙将插入腰身的莲花铁叉狠力向外一拔,连续点中自己腰身周围三处大穴,止住鲜血。

    那边八个人哪里肯放庆倓老人离去,一招得若是不能斩草除根定是大忌。平阳老头打了个口哨,江水之中立时又飞出二人,直奔庆倓老人身后。这二人其一便是那刚刚被拉入水中的平阳门少年。

    庆倓老人情势危急中,得到广陵弟子助力,此时得出空来止血疗伤,只在顷刻。将中鱼竿一挺,鱼线撒开如同天降神光,直接一条银丝飞出,未及反应便缠住了那平阳门少年的脚踝,那少年人在空中,脚踝被缠住,呼和了一声:“这老头鱼竿耍才出来了,赶快接应我!”

    话音未落,庆倓老人腕微微凝力,左右翻转,那鱼线在空中猛地收紧起来,丝线寒光一闪,瞬间如刀剑一般锋利,只听那少年在空中惨呼一声,一只脚直接被鱼线环绕切段,鲜血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弧线,一抹殷红泼洒在芦苇杆上,一只断脚飞的老远,少年本欲勉力站住,然而剧痛难忍,单脚落地,身子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到在河滩之上。

    庆倓老人耳根微微耸动,将鱼竿又向侧边一抽,“啪”的一声巨响,另一人在空中直接被鱼竿打飞,身上的衣衫只在这一个刹那便被打得粉碎,随着江风在空中四面飘散。

    庆倓老人这两招极为凌厉,可以是搏命时刻下毫不容情。那二人直接被庆倓老人重伤在地,对面八个人也无不惊骇,更加猛力的招呼着这四个广陵弟子。此时刘宇潼王鹿子和燮飞三人已经被缠斗得焦头烂额,只靠着程桐的左右掩护勉力支撑。

    那平阳门的老头打斗中微微奇道:“不对啊,那几个人看法是广陵弟子,这个跟他们一起的人怎么使的杖子,而且还格外厉害!”

    “老家伙你怎么问我们,那段不就是你平阳门的兵器路子,你今日不使戟了,便不认得了吗?”

    这种事情本就是不知者无畏,那老头见到程桐招招用的是本门的招数,而且舞得虎虎生风,甚至比自己门派的那些成名高还要犀利,心中自然惊骇异常,故而有此一问。

    他此时心中慌神,正被程桐逮了个空隙,一杖杵来,杖影尚远,杖风已至,压的那老头喘不过气来。两个打渔的从旁将鱼叉来格档相救,程桐将仗子自下而上掀身而起,做了一个白虎跳涧的招式,直接从两个打渔的头顶飞过。就连程桐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这几日来气血充盈,内力比之之前浑厚了许多,这一跳脚底腾空,格外高远,身下的两个打渔的根本来不及回头直接被程桐从身后打中后脑,就如同铁杵破瓜一般,直接打得稀碎,那两个人只剩下一个躯干站立在江边,上面的头颅处血肉糜烂,支离破碎的张扬着,如同鲜花绽放,红白相间,月光照耀之下,好似从脖腔之中伸出了一只斑驳大,张牙舞爪,格外诡异。

    那老者眼见的程桐这一招运用既巧妙又到位,就是平阳门中秘不外传的白虎腾空啮明月一招,而且他中的木杖显然要比那些神兵利器还要了得,只那样一扫,便即把两人的头颅打碎,老者心中格外胆寒。连退两步,向着程桐一抱拳:“这位高人,请恕老夫直言,老夫在平阳门多年,并未见过你,不知阁下师承何人,能学得这些凌厉至极的平阳绝招!”

    “你是平阳门的人吗?”程桐这时候将其余几个打渔的格开,跳出圈来问道。

    “老夫自然是平阳门的!”

    “莫要与他废话,这子杀了我们两个兄弟,不生剥了他怎能泄愤!”

    老者将双一拦,言道:“看来阁下应当就是陆钦飞师侄,能得掌门这许多真传,除了平阳大弟子,又有谁能胜任!”那老头的话语中显然有着许多试探之意。

    程桐没有好气,瞪着对方道:“你也莫要试探我。陆大哥我的确认识,他也是个好人,只不过我这功夫不是跟他学的。老渔翁前辈对我们有恩,今日你们暗算渔翁老前辈,我们师兄弟不可能坐视不理。你那边的五个人,想来拼命的便来,莫要三道四的讲什么我杀了你两个兄弟,好似尔等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你们若不是伤了老渔翁,我又怎么可能与你们动,句活该也不算过分,莫要哭丧着腔调强词夺理了!”程桐这憨直汉子做事情光明磊落,讲道理也毫无遮掩。

    那几个打渔的本来就伤了兄弟心中老大怨恚,这时候还被程桐如此讽刺数落,更加按捺不住,朝着身侧的老头道了句:“老头子,你这么多年在平阳门,竟然都不知道平阳门还有这么个臭子,莫是我,便是你那徒弟,也是被人家废了啦!”老头顺着几个人所指方向望去,那边自己同来的年轻人已经被庆倓老人切下了一只脚掌,即便是保住了性命,今后想必也是要残废了。

    老头心里一震难受,却也是骑虎难下,咬着牙不再去管自己的徒弟,喝了一声:“先拿下这个使杖子的臭子。”

    几个人齐齐招呼向程桐,程桐将三个广陵师兄推开,一柄灵寿杖虎虎生风直接打入七个人的圈中,纵横飞舞,全无惧色,好似有大道义护体一般,便是生死搏命,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害怕!

    此时圆月升空,江上笼雾泛起,一阵阵银白光气沿着江面四散开来,只见得远远的透过光雾,出现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烛火渔光,这是何物!刘宇潼和王鹿子腾开身子,在一旁照看庆倓老人的伤势,那江面上瞬间又聚拢了好些渔船,或大或,摇摇摆摆如同抢食的鲤鱼一般,很快便即围拢在江边,一弯拱月般聚集在程桐八人打斗的附近江面上。

    庆倓老人的耳功格外厉害,广陵三人尚自没有看清楚江面的情况,庆倓老人已经问道:“江中是什么人,怎么来了这么多渔船!”

    刘宇潼凝神而视,观望了许久,言道:“江上的雾气太大,看不清楚,但是渔火遍布,此时大大不下百余条船。”

    “你再仔细瞧瞧,那渔船上有什么旗帜吗?有我瓯夷道的旗帜吗?”庆倓老人此时好似心中已有察觉。

    刘宇潼又上前几步仔细望了望江中的渔船,回身道:“老前辈,那江中的渔船的确有旗帜,却是不晓得是什么旗帜!”

    “是不是白底蓝花的,上面还有一头巨鲸!”

    “看不太清楚啊,似乎是的。是白旗子,上面有蓝色的波浪花纹,月光闪烁之下好似一片波涛涌浪而起!”刘宇潼目力不行,仍旧瞧不清楚。

    庆倓老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向着身侧的王鹿子和燮飞道:“快扶我过去,这是我们瓯夷道的圣水荧光旗,看来是知晓汉江面上出事情了,前来接应我!”

    燮飞和王鹿子也抬头去看江上,果然大大的渔船样式各异,然而这些渔船之上整齐划一,均挂着一面白旗,上面月光蓝的水浪花中好似有一头巨兽腾空而起,欲待吞噬天月。

    燮飞大喜:“太好了,老前辈我扶你过去,你刚刚不是还这几个打渔的也是你门下的弟子么,怎么他们会偷袭你?”

    庆倓老人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个我也是不明白,或许是这几个人勾结了两个平阳的子,想要暗中算计我吧,那两个平阳的弟子,看似也不是纯粹的平阳门功夫!”

    几句话间,四个人便即来到了江边,那边程桐独斗七人,气势不减,反而略占上风。这边庆倓老人朝着江面上运气一呼:“江流往来随缘去,大义存身不可移!”

    那江中一条渔船听闻江岸的诗号,摇曳着摆向岸边,船头当先站着一人,此人赤裸着上半身,光着脚,裤腿绾至膝盖处,朗声应了一句:“莫笑渔家无诗书,百年瓯越承周礼!”这诗号听起来格外义气,虽然从江上渔人口中呼出,有些令人觉得奇怪,却也不由得赞叹这瓯夷道一派,虽然是打渔弟子,却能兴邦立派,的确是有他不可觑的气节的。

    庆倓老人听闻江上的对答,心中落了踏实,朗声道:“可是孟大兴兄弟?”

    船上的人也朗声回道:“正是弟子,岸上可是掌门人庆倓老人?”

    庆倓老人应道:“不错,老渔翁今天受了几个不肖弟子的暗算,今日帮中弟子既然已经来了,那便先出制了那几个弟子,其余事务待老渔翁回了门派再!”

    孟大兴从江中一跃,身子犹如水鸟凌空,在江面上连连点了两下水,身子借力一个旋转,便即跳到了庆倓老人身边。孟大兴登岸,旁侧几条船上也配合的无匹默契,各有四个人从船上跳到岸边,侍立在孟大兴身旁。孟大兴朝着三名广陵弟子一拱:“有劳各位英雄照护老掌门,孟大兴在此谢过,不若一同上船,待我擒了那一众叛徒,再来道谢!”

    这孟大兴身后的几位弟子便来扶起老掌门庆倓老人,三位广陵弟子也拱答言,庆倓老人道:“孟大兴,这几个人或许与私自上孤竹的江飞华有瓜葛,莫要伤了他们性命,拿回来问个清楚!”

    孟大兴从旁答道:“谨遵掌门吩咐,他们几人想必是见到了孤竹的秘籍起了异心,我这便去作个了断!”这最后的“了断”二字咬的格外狠力,四个人忽然感觉肋下生风,再回头时已经躲闪不及,孟大兴连连拍出四掌,直接将广陵三人打飞,庆倓老人背心之上又中了孟大兴凶狠的掌力,身子直接飞扑到江水之中,口中鲜血含糊:“孟大兴,原来这都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