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脱离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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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当李和奏响涵听古韵之时,便是众人意乱情迷之刻,所有的在场之人,无论栾黡还是众将,无论侍女还是兵甲,尽数迷失在他的静谧武境之中。本来涵听古韵便是世上稀罕的武韵载体,在李和初识武境的时候便已经展现出了巨大的威力,而现在李和内力强猛,诗意盎然,在武韵之中更加有自己的独到领悟,所以举投足,收发自如,只一触及涵听古韵,便有无限意境扩散而出,让栾府上下所有人都不能控制思绪,尽数进入了他雅致寂寥的心绪之中,更加失去了与李和搏斗的心气,即便是范吉射本人,此时也没有了丝毫的戾气,只是呆呆望着李和出众无匹的技艺,剩下的唯有赞叹而已。

    在这样的意境之中,李和从容不迫,协着栾玉的的,快速的抢到了门口,李和道了一声:“心脚下。”两人便迅速的出了厢房。李和护住栾玉,搂着她的腰身,纵身一跃,两人便飞上了屋顶。此时李和一走,琴韵之音便大大削弱,众人恬静寂雅的心绪便也随之削弱,不再受到对方的控制。尤其是栾黡第一个回过神来,大叫道:“快追,不能让李和逃了。”这若是李和没有带走栾玉,栾黡也不会如此疯狂,这时候便是不考虑晋侯责罚,单单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牵挂,也必然是不允许李和如此带走栾玉的。

    然而飞身而起,脚下踏起轻功,早就跳过了两条巷,屋瓦作响只能远远望见他二人的身影在头顶穿蹦,要想追赶缺并非容易之事。更兼栾氏众将心中本也不倾向范氏,更是有意怠慢。栾乐眼看着李和与栾玉在头顶飞奔,只是口中淡淡道:“父亲,这二人逃的远了,哪里还能追上,在下面左右穿行,毕竟阻碍颇多,根本无法追上那二人。”

    范吉射心中有气,在屏岳山下的树林中,李和与栾玉生死不离,可让他妒火中烧,更何况那时候本就想借着会除了李和这个屏岳山弟子,免得日后再与栾盈提及此事,又把自己的一些谋划泄露,只可惜当初没有成功,如今却又反受其算计,这子竟然带着栾玉如此大张旗鼓的私奔而去,简直让范吉射暴跳如雷,尤其是想到白日里得意洋洋的嘲笑李和,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被李和以行动如此嘲讽,心中的恨意愈加猛烈,从旁侧的侍卫中抢过一把长弓,当即递给了栾乐。

    栾乐自然知晓范吉射的心思,也不话,借过范吉射递过来的狼牙箭和长弓,摆开架势就是一箭,只见那箭矢飘飘摇摇的,似无力却又乘风而行,似有力却又绵绵软软,只是跟在李和的耳根后面飞着,也不伤也不落。范吉射心中期待着李和中箭,两眼死死锁住箭杆,心中默默的祝念着一定要打中李和。

    可惜,李和觉察到了耳后的异样,轻松一偏头,脚下放缓,锋镝嗖的从李和鬓下划过,不偏不倚,刺入了梁角的木雕上。范吉射见一箭未中,也不多,赶忙再递给栾乐一支狼牙箭,好似一个十分称职的下属。可是栾乐这一发箭又是没有射中李和,而两次失的延误让李和与栾玉已经逃出了两三座楼阁,其余籍遗黄渊一众人也只不过象征性的在栾府夹道之中穿梭追赶,只是让李和越跑越远,没有丝毫的办法。

    范吉射见栾乐两次皆为射中对方,早知晓对方的打算,一把将栾乐中长弓夺过,骂道:“栾乐,你竟然临阵庇敌,故意放李和逃跑,日后看我不在晋侯面前奏你一本!”言罢抢过栾乐中长弓,从侍卫背后抽出三杆狼牙箭,朝着李和背心射去。

    栾乐见对方如此威胁自己,也不含糊,反唇道:“我却是怕你不敢去晋侯面前告这一状。便是晋侯,也从未过要我百发百中,你一个范氏竖子,算什么东西!”栾乐为人向来谦逊和善,不与人争,若不是刚刚听闻栾玉出了范吉射见死不救,让栾乐平白之中增添了许多对范吉射的不满,更何况李和身矫捷,内力强猛,栾乐当年在郑国郊外便已经对他有所赏识,如今领教过他的功夫,更加觉得兄长栾盈对李和的赞佩不无道理。故而本来自己不做声给李和放放水让他逃命便是,却反而得到了范吉射一顿叱骂,心中想起你见死不救竟然还敢在栾府作威作福,真是无理至极。

    范吉射只是心中恼火,平日里骄横惯了,这时候被栾乐狠狠的怼了回来,也不敢多什么,毕竟这里是栾府。只好一双眼死死盯住三枚羽箭,虽然自己的箭术远不及栾乐,然而三箭齐发的段也是练得有些火候了。

    眼见的李和与栾玉便要转过大殿檐角,三枚羽箭追身而来,只听得栾玉轻声道:“核桃,怎么好似有许多人放箭,你莫要被伤了。”李和虽然听闻身后有箭袭来,却不及这栾玉失明之后的耳功灵敏,栾玉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身后的箭矢并非一支,而是三支羽箭盘旋扭转着飞奔李和而来,还有一支若即若离的奔着栾玉飘去。李和心中大骇,慌忙将栾玉朝怀中一掩,隔空点出两道指力,但见得两道真气从李和中冲穴飞射出来,不偏不倚直接打中两根狼牙箭的锋镝,狼牙箭被李和的真气迎头冲中,整个箭身尽皆鼓胀破裂,在空中瞬间化作了无数稀碎的木屑纷纷落地。然而又要照顾栾玉,又要回头应敌,终究还是有一支羽箭无法阻隔,一箭命中了李和肩头。栾玉听闻李和的气息不对,似乎轻声呻吟了一下,心中知道不妙当即问道:“核桃,你是中箭了么。”

    李和虽然平日里调笑不羁,却也是个硬气汉子,这时候让栾玉替自己担心,也是于事无补,干脆道了一句:“擦破一点皮肉,我们转过楼角,他们就看不到我们了。”

    “是不是乐哥哥射你的,这里属他箭法最好。”栾玉的内心之中,仍旧不相信李和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毕竟栾乐的箭法名不虚传。

    “不用担心,是范吉射那个菜鸟射的。”李和故作轻松,回头望了望范吉射,然而就在这回头一望的关键时刻,李和看见一支秃羽的狼牙箭恶狠狠的朝着自己的咽喉刺来,很明显这是在他刚一中箭的时候对方就跟上来偷袭的,如今他肩头受伤必然闪躲不灵,当真是危险至极。李和却也顾不得自己,慌忙把栾玉向旁侧一推,生怕那箭矢误伤了她。栾玉双眼看不见东西,被李和一推,当即摔倒在屋瓦上面,噼噼啪啪老大的动静。

    这个变故仓促异常,栾玉慌张的叫道:“核桃,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时迟那时快,李和自觉无法闪避,眨眼之间便要被那羽箭命中之时,又一杆突兀的狼牙箭飞来,直接从侧面钉住了这条羽箭的箭杆,当空便把它从箭杆中间一分为二,斜斜的朝着殿角挂去。

    这一箭无比凌厉,从旁袭来,让李和也感到措不及,那范吉射就更加惊骇,他瞪着栾乐大叫道:“神箭栾乐,你竟敢暗助叛逆!”

    栾乐早就瞧出来范吉射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不可理喻的,干脆也不回骂,也不答言,只是默默的将双一摊,范吉射见他中无弓无箭,身侧也无人相助,根本就不是他发箭去助李和。而李和高高在上,那一箭显然是从对面南边射出的,更加不可能是栾乐。范吉射心中也知道错怪了栾乐,但是这人暗中发箭助李和,究竟是谁呢?

    范吉射大骂一声:“何人鬼鬼祟祟,出来相见,莫要在暗中放冷箭。”李和趁着这功夫将栾玉扶起,便要继续奔逃,只要转过大殿,有了掩体,那放箭也是无济于事,而脚下的各人还要东转西饶,许多时间之后才能过来。

    只可惜范吉射也是个心狠辣的家伙,一看李和便要脱身,也不管此地是否是自家府邸,也不管一众人是心中向着谁,操起一把铜长戈挥舞着叫道:“所有弓,一齐放箭,绝对不能让这个奸邪叛贼逃脱了。”一众甲士听得范吉射所言也心中老大的疑惑,什么奸邪叛贼,这不就是个江湖流浪的武林人吗,怎么就成了叛贼了。可是毕竟范公子吩咐不射也不行啊干脆一个个拈弓搭箭,瞄准李和后心便要发箭。

    “住!”听闻众人要发箭来射李和,栾黡反而急了,虽然李和拐走自己的女儿,自己的确老大的不乐意可是也不能随便放箭就放箭啊,毕竟栾玉还在屋瓦之上,保不齐要误伤到她那可是绝对的不行。故而栾黡的吩咐正与范吉射相反:“不许放箭,此时他二人尚未出府,所有人不必追敌,只要去四处大门将信息通知,等待李和到来,合力擒之即可,所有人都不许放冷箭。”毕竟栾黡是栾府掌舵之人,一句吩咐所有人谨遵栾黡所言,纷纷四散开去,给各方守门侍卫传递信息。

    范吉射当即便急了,心中料想李和一身好功夫,你吩咐把守四面大门,那李和早已跳上屋顶,他若是不从大门走你却不是扑了空,这安排摆明了是故意放人离去,只碍着脸面不便明罢了。于是也不听栾黡吩咐,将中长弓拉开,再搭箭矢,一个人拧着脾气朝着李和后心射去。

    这一回可好,箭矢刚刚发出,便被人当空击落,范吉射眼见有人暗中助力李和,破口大骂:“何人敢如此相助逆贼,活得不耐烦了吗?”边骂边又要射箭。忽然觉得面前冷风压来,扑面而至,似乎不是他要射别人,而是有人已经发箭来射自己。他一个不注意,黑暗中早有一枚冷箭命中了范吉射的大腿,他左腿猛然间的剧痛,让他身子一歪,已经抓握不住中的弓矢。这时候李和身形敏捷,带着栾玉轻灵一闪,早已躲到了大殿之后,但听得李和朗声向黑暗中言道:“多谢栾兄助我脱困,大恩改日再报,如今李和得脱此地,定当竭尽全力,为玉妹妹医治双眼。”

    “栾兄!”范吉射听闻李和所言,心中又升起老大的狐疑,再去看栾乐栾鲂,他二人只是淡然的侍立一旁,根本没有他们什么事,也并不上前来搀扶受伤的范吉射。范吉射满面犹疑惊恐拿不定主意,既不知对方是何人,又不知对方在哪里,更不知李和口中所指是不是栾氏家臣。

    正在这错愕之际,只见栾府屋瓦之上又出现一人,黑夜中猩红缎袄看起来暗暗闪光,那人一身正气,不卑不亢,正是出使齐国的栾盈,范吉射一见到栾盈,心中先是虚了许多,毕竟走马天涯,到处受到栾盈的照顾,而且自己处处所为,皆不如栾盈的心思细腻周到,这时候一见对方,势必先气馁了起来。

    栾盈朝着范吉射言道:“范吉射,你莫要如此逼迫李和,玉妹妹的双眼,是如何盲目的,我也知晓一二,李和能孤身来到栾府,只为带玉妹妹疗伤,已是难能可贵。你若再逼他,莫是晋侯安排的婚事,便是周天子的吩咐,我栾盈眼中,也只认得道义,除此之外无人能叫我栾氏低头!”

    栾盈这一句话的傲气凌云,无人敢直撄其锋,便是栾黡自己玩,也觉得这个嫡子的话语掷地有声,虽然身为晋国臣子,却也有自己不可折节的一面,如今范氏想要算计到栾氏一众家臣已经看不下去,又何来面子可言。

    范吉射更加不敢回栾盈的话,白着眼睛气鼓鼓的,眼看着李和带着栾玉跳出栾府,将中长弓向地上使劲一摔,默然无语,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