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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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币飞散开来,其中七枚射向了刘风骏三人。飞到一半时,势头锐减,再次散开,有两枚飞到了熊威身前停住,一枚掉在了杜峰身上,剩下四枚全部停在了刘风骏头顶。

    剩下的铜币也如此法,各寻其主。

    穿着金色法袍的老道人得了三枚铜币,他身边的二殿下也停有一枚,红衣老者面前则留下了五枚铜币。最后的两枚铜币,一枚掉头飞回了中年汉子中,剩下的那枚则在三个姑娘身边连转数圈才停了下来。

    罗兰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又看了看神火和莎冬儿。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头顶的翘发也弓起了腰。她脚踩仁道,光明磊落,更不会去害韩风晓,此番恶业自然与她无关。

    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最后那颗铜币竟然没有去找神火,而是停在了莎冬儿面前!

    “为什么?”罗兰声音极轻,眼神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妄害纯善少年的人可恶,可那背叛少年的魔女更加可恨!

    莎冬儿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脸上除了哀伤外又多了几分凄凉。

    其实在覆转乾坤现身后,莎冬儿本该全力出,直接杀掉他。虽然会加重伤势,却也性命无忧。

    可是她察觉到红衣老者是赤色王的王从,便多了份算计。她是为大势而来,也同其他神修无二,想在神封开启前排除隐患。

    莎冬儿当然没想过要害韩风晓,不过她却想利用判官对少年的私心,除掉令她有所忌惮的神选王。

    所以她在与红衣老者战斗时才会拖泥带水,处于下风。不曾想判官竟会完全不管韩风晓处境。也没想到她会中了红衣老者的诡计,韩风晓会舍掉性命来救她。

    如果莎冬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就算不应这大势,不要性命,也不会让少年受伤。

    良久,黑袍姑娘才冷冰冰的道:“判官果然公正,这份恶业确实有我一份。”

    罗兰沉下脸,头一次用十分严肃的口气道:“莎冬儿,现在你好好护住韩风晓剩下的半口气。等他醒了,当着他的面把话清楚!然后,我要认真的揍你一顿!就算韩风晓不让也没用!”

    莎冬儿看了看韩风晓,又看了看翘发少女,眼神复杂。

    识此二人,今生足矣!

    她用同样认真的口气郑重答道:“我会的。”

    莎冬儿言罢,悬在她面前的铜币应声落地,化为了齑粉。

    中年汉子颌首道:“罪罚相抵,因果自销,你既已自罚,便轮不到我来判了。这样也好,你们几个也来该怎么罚?寒鸦国的,你们先来。”

    熊威瞥了眼刘风骏,粗着嗓子道:“我们叫人给他治伤便是。”

    熊威面前铜币落地。

    刘风骏微微皱起眉头,不甘心的补充道:“只要这子不来找我们寻仇,我们便不会再找他麻烦,更不会暗中加害。”

    杜峰身边的铜币消失不见。

    中年汉子双负后,淡淡道:“看来还不够。”

    刘风骏咬了咬,不情不愿的道:“在他疗伤期间,我会安排人精心照顾,派兵保护。绝不会让外人打扰。”

    悬在他身前的铜币掉下了两枚。

    刘风骏瞪着还剩的两个铜钱,怨恨的:“判官,这还不够吗?人又不是我们伤的!何况我们也都受了重伤!”

    罗兰嗤笑道:“自己找打,死了活该。”

    刘风骏眼神毒辣,却还不上嘴,好似吃了苍蝇。最后恶狠狠的道:“那你还要怎么的‘判罚’?”

    罗兰眼珠一转,摊开一只掌:“你那把扇子拿来。”

    刘风骏牙齿咬得咯咯响,把中折扇死命砸向地面,面前的铜钱随之落地。

    刘风骏泄愤般一甩袍袖,对中年汉子道:“两个铜币换了把中品法宝,判官真会做买卖。这样我们能走了吧?”

    凡事有因必有果,这并非是判官能够任凭心意裁断的。刘风骏曾用折扇万花打伤少年,以此做偿,才为公道。

    可惜刘风骏满心人算计,久而久之便也只会以人之心看人。读了那么多圣人的道德文章,却不考身自省。成了神修,就把为人的本分都丢了。所以他才会迟迟冲不破五阶的屏障。

    中年汉子也不去指明其间缘由,只一挥,如同拍苍蝇一般。三人凌空而起,径直远去。

    他有些惫懒的继续问道:“观心道人,你们呢?”

    穿着法袍的老道人轻叹一声,“事到如今,贫道已经想明白了,判官不必多言。这少年心火枯竭,想必已是报了必死之心。只因还有心事未了,才勉强吊住了一点精气神。贫道这便重新燃起他的心灯。“

    随后老道人用一点少年,口吐珠玑道:“今生未了心莫松,死灰复燃火更熊,霜雪覆来还不怕,任尔东西南北风。”

    老道人言罢,韩风晓平静的睡容上竟多出了几分痛苦,微弱的喘息也愈发混乱了,眉头微锁,头顶也渗出了汗珠,就连嘴角也不断有血沫子涌出来。

    两个姑娘见状反而松了口气。之前她们以为韩风晓死了,便是因为他没有丝毫伤痛之状,与死人无异。此刻的痛苦反倒是因为精气神提了起来,身体对伤病自然的表现。

    莎冬儿马上又从黑袍中分出了大半的影子去给少年疗伤止痛,这使她的袍子已经薄如纱织,都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青色棉衣。

    老道人低低的一拱,缓声道:“两位姑娘,少年的心火再无枯灭之忧,我们也就此告辞了。日后自当不会再来纠缠。”

    他完,用搭在身边年轻公子的肩头,低声道:“我们走。”

    年轻公子诺诺点头,眼神犹是锁在那个身穿紫衣的翘发姑娘身上。

    老道人不得不加重了中的力道,急急催促道:“殿下,你已现身,定不能再结因果。”

    年轻公子这才恍然,紧跟上老道人的脚步。两人完全没了踪影后,悬在原地的四枚铜币才一同化为了落尘。

    此般事端,追根寻底全由老道人种下的那道“下山虎”而起,现在再由他复燃心火而结,也谓公正。

    中年汉子以四指轻击背,漫不经心的道:“覆转乾坤,此事本与你无关,你只因本领高些,便要无故伤人。魔女杀你,最无不妥。就算由我判罚,也想不出要你作何报偿才算公正。你还是把命还回给她了!”

    悬在空中的最后六枚铜币闻声而动,同时化为六柄细如指的飞剑,分别指向红衣老者的眉心、百会、膻中、巨阙、气海和大椎,每一处都是必死的神门,若被贯穿,神魂皆散。这般死法可要比被夜姬拖入影子中还要凄惨万分。

    红衣老者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虽然他的覆转乾坤可攻可守,就连神火的烈焰都能弹开,可是面对六把铜币所化的飞剑,却没有丝毫把握,就连逃走的信心都没有。

    他已经领教过了夜姬的厉害,哪还敢忤逆这位深不可测的神封判官。可是就这样让他引颈待杀,他哪里甘心。

    红衣老者不愧是曾经称霸过封途洲的枭雄,他一咬牙,大声叱问道:“判官,你要杀老夫,真当的起‘公正’二字吗?这子是老夫所伤不假,可也非我本意。老夫本要打杀的是那魔女,是那子硬要为她挡下那一掌,才会身受重伤。何况老夫也留了情面,并未真的杀他!”

    中年汉子根本不予理会,眼神一凛,六柄飞剑同时杀出,速度不快,却有虎啸之声,每行一寸都似要破开天地。

    红衣老者慌忙御风,迅速倒滑而去。脚下风声烈烈,地面都被他覆转气息的力道震开了一大片蛛般的裂纹。

    尾随其后的飞剑仍旧不紧不慢,悄无声息,却是恰好比红衣老者快上半个身形。可也就只是这般差距,飞剑便已刺中了他的六处神门。

    “判官且慢!”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团烈焰呼啸而下,径直撞上到了红衣老者胸口。

    红衣老者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退势。刚一张嘴,便呕出了大口鲜血,将他颚下短须全部染成了丹红色。

    他身穿的那件赤衣,看似平常无奇,却是内衬游龙丝的宝衣,虽非神遗但也是千金难求的护身之物,远胜于那些王国将军的祖传甲胄。

    此刻胸前已经被完全烧毁,就连内衬的游龙丝都被完全融掉了。赤裸的胸膛血肉焦糊,胸前软肋尽断,胸口都显得塌陷了几分。

    虽然红衣老者受了重伤,却也保住了性命。六柄飞剑已经收起了追击的势头,其中两枚缓缓转向,撞到了一起,同时消散。

    神火缓缓落下,赤足刚一触地,便又漫开了一大片熔浆。她收起了一贯的傲慢神色,绷着脸道:“仆从之罪,亦是主家之过。剩下的业障就由我来承担。”

    中年汉子四指不断敲击着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以定谳,怎可由着无罪之人待其受过?无论是于你,还是对韩子都不公正。不过”

    中年汉子话锋一转,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故意喟叹一声,笑盈盈的继续:“哎!若你非要如此,我倒是也可违心些。只是得换个法子判了。”

    中年汉子完,内敛正气,又变回了那个路边卖烤白薯的和气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