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泡澡的时候，许妈妈还特意为贺江准备了一个防水袋，是可以包住脚的那种。贺江谢过了许妈妈的细心之后，意外地发现浴缸的旁边放了几个橡胶玩具。有鸭子也有汽车，半个巴掌大，很是可爱。

    贺江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许凡明在家里泡澡的时候会不会用上这个。

    许妈妈烧的热水温度正合适，泡在水里时，贺江把右腿架在了浴缸边缘，全身都舒服得伸展了开来。这时，贺江不免又慢慢地回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幕。

    直爽的许妈妈，温和的许爸爸，宠溺的姐姐……贺江忽然有些理解，难怪许凡明会变得这样直率又可爱了。

    不得不，贺江的心底……其实很羡慕许凡明。

    羡慕许凡明有这样一个，热闹又温暖的家庭。

    这恐怕是贺江一辈子也无法奢望的吧。

    刷牙的时候，贺江又看见了一家人的牙刷。其中有最朴素的基础款、白粉的电动牙刷和一个黄色的。许凡明的牙刷很好猜，刷头的毛已经四仰八叉，柄手是一个香蕉的模样，可爱中透露着粗暴，倒是挺有本人的风格。

    贺江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嗯，这里真的是许凡明的家。

    泡完澡后，贺江和许妈妈许爸爸道了“晚安”，来到了许凡明的房间准备休息。那时许凡明正躺在床上看手机。

    贺江习惯性地关门，上锁。

    许凡明的房间很，是整个家里最的卧室。放下一张床、一张长书桌、一个大衣柜以后基本就没有空地了。但即使是这样，许凡明也依旧把房间弄得很乱。杂书、脏衣服到处都是，墙壁上还充斥着某人时候乱涂乱画的图案。

    贺江叹了口气，“以后我们要每周雇一个钟点工阿姨才行。”

    许凡明正在手游，随便地应付他问，“干嘛？”

    “我可不想住在垃圾堆里啊，宝贝儿。”

    许凡明愣了下，随即才反应了过来，一脚踹了过去，“谁要跟你住一起！”

    贺江躲过了许凡明的无影脚，开始在房间四处闲逛着。

    看得出来，时候的许凡明并没有什么美术天赋，墙壁上画的全是丑丑的火柴人，还有……黑漆漆的外星鸟类。贺江只能依稀地在其中认出一个篮球的轮廓。

    再一转身，贺江居然在书桌上发现了许凡明高中的课本。好奇地拿了起来，随手翻了翻。

    果然，许凡明把高中男生会做的无聊事全做了一遍。给书中的人物插图画胡子、把字里面的闭合部分涂黑……还发现了一段笔记，写到后面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直接三个红色大字加感叹号“不写了！”

    贺江一边看一边笑，乐得肩膀都在抖。许凡明看他动静越来越大，也耐不住好奇心地扔了手机跑过来，一看，凑，这不是爹高中课本么！

    许凡明红着脸一把夺过，“看你妹！”

    贺江大笑，许凡明就跌跌撞撞地去关灯，“别看了！快睡觉！”

    结果躺在床上了，贺江还不老实。

    “明天就是31号了，”贺江还挺兴奋的，“凡凡，我没想到今年我是在你家里跨年。”

    “哦。”

    “你家人真热情。”

    “嗯。”

    “我现在睡在你的床上……”

    着，贺江的手就贴着睡衣慢慢地摸了过来。许凡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推开了他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警告，“你干什么呢，这是在我家！”

    “我知道啊，”贺江又凑近了一些，笑着亲了下许凡明的额头，感受着怀里的人一个哆嗦，“所以我锁了门。”

    “你……”许凡明羞耻地抬不起头来，在被窝里可劲儿扑腾，“你脑子烧糊涂了啊！挪开，别过来！”

    贺江哈哈大笑，本来也只是逗许凡明玩玩儿。吸引来了他的注意力以后，贺江就指了指自己的脸，“那就给个晚安吻吧。”

    许凡明瞪着眼睛，最后飞快地探身过去，在贺江脸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躲进被子里，“好了！别再烦人了。”

    贺江便停止了逗他，伸出了手从背后把不老实的暴龙抱了个满怀，“嗯，不玩儿了。乖，睡觉吧。”

    第二天贺江醒得很早，不知道是不是兴奋的。他睁开眼时，许凡明还四仰八叉地在身边呼噜。

    窗外天空正蒙蒙亮。

    贺江轻轻掀开被子，开门，发现许梓萌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贺江一愣，一看时钟，才七点呢。

    “姐姐，”贺江撑着拐杖走上去，“早上好。”

    许梓萌发现了贺江，看见这画面又心疼又好笑的，就连忙上去扶了一把，“啊，心啊。”

    贺江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没事，不是什么大伤。”

    “嗯，我正想去叫你们起床呢。快去洗漱吧，然后来吃个早饭。”许梓萌就松开了手，“对啦，你喜欢甜口对吧？我为你准备了甜豆浆。”

    等从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后，许梓萌已经上桌了，许爸爸也刚醒，正在客厅的阳台上抽烟。贺江向他道了早安以后，就在餐桌旁坐下了。

    早餐有蒸饺、南瓜粥、煎饼和豆浆。贺江笑着拿起了筷子，“真丰盛。姐姐，辛苦你了。”

    许梓萌也笑了一下，“你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嗯？”

    “我是指，”许梓萌眨了下眼，“姑娘应该很喜欢你这样类型的男生。”

    接着，又叹了口气，“你真是比我家那个傻弟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许爸爸在一旁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唉，凡明才多大点儿啊，不急着找女朋友。”

    贺江忽然冒出了几滴冷汗。

    接着连忙转移话题，“姐姐，你们元旦节放几天假啊？”

    “哦，是这样。我最近工作遇上了点不顺，就请了个长假在家里……”许梓萌解释，“习惯了早起，顺手就帮大家做早餐了。”

    许爸爸这时也抽完了烟，把烟蒂往烟灰缸一掐，走过来拍了拍许梓萌的肩膀，“正好这段时间你们俩孩子都回家了，就陪陪父母，好好地休息几天吧，烦心事暂时不要去想了。”

    “嗯哪，”许梓萌也笑了笑，“我这次回家就是为了陪您的啊。”

    贺江笑了笑，吃了一口煎饼，甜咸的口味适中。

    之后许凡明也醒了，潦草地吃了点剩下的早餐，这时外面天已经敞亮了，许妈妈就催促许凡明带贺江出门去转转，四处玩一玩。

    许凡明吃完饭就又躺回床上玩手机去了，很不情愿地：“他腿伤了，就在家休息啊！去外面乱跑什么。”

    “你以为谁都像你天天在家里闷着！”许妈妈又是一个暴扣，“把你姐的车开去，或者车也行，就去外面看个电影什么的，快点儿！”

    最后许凡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掺着贺江出门了。

    贺江好笑地问，“你妈为什么这么着急催咱俩出来？”

    “谁知道，”许凡明个哈欠，“可能是在家准备跨年饭吧。”

    两人匆忙地就出门了，也没什么计划，就着车四处闲逛。后来天气下了点雨，许凡明就带着贺江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商场里。

    两人顺势就进了体育用品店里，随意地看了看。期间许凡明似乎看中了一双鞋，跟导购姐询问了几个问题后，一脸恍然地走出了店。

    贺江问，“想买鞋？”

    “随便看看。”许凡明敷衍过去了，“那我们接下来去干嘛？”

    “那就，”贺江看见商场四楼正好有个电影院，“去看电影吧。”

    看完电影，午餐吃的麦当劳。等回家的时候，贺江闻到屋子里有一股排骨汤的清香。

    “啊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许妈妈从厨房探出了个头。

    贺江看厨房里许妈妈和许梓萌忙得不可开交，就想一起过去，“阿姨，我来帮忙吧。”

    “哎，不用，不用，”许妈妈坚决推辞，“我马上就弄完了，你去和许凡明看会电视吧。桌上有水果，让许凡明帮你切点儿润润口啊。”

    于是贺江又被推着坐到了沙发上。许凡明已经自觉地开电视了，只解释，他们家的传统就是跨年夜的晚餐超级丰盛，老妈一般都要准备很久。

    贺江忽然有些期待。一大家人一起围坐着分享跨年饭，这样的感觉一定很好。

    到了晚上，许妈妈果真准备了一大桌的丰盛菜肴。大菜有水晶虾仁、盐水鸭肝、葱烤鲫鱼、溜笋干烧肉和杭椒牛柳，为了配合贺江的口味还做了广式白切鸡和蜜汁叉烧肉。甜点是萄式蛋挞，饮品有可乐和啤酒，最后还了一个胡辣汤。

    整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真是满汉全席了。

    一边吃年夜饭时，大家一边开了电视，听着跨年晚会的声音，很是热闹。

    席间，许妈妈热情地给贺江夹了好几道菜，贺江都十分捧场地夸赞好吃。把许妈妈哄得红光满面的。倒啤酒时，许妈妈问他，“北京挺远的，你平时回家挺不方便的吧？”

    “还好吧，”贺江笑了笑，“不过我很少回家。”

    “呃，为什么呀？”

    “我父母工作忙，经常不在家。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出租屋，一个人住。”

    许妈妈脸上顿时显出了些感叹。

    “我们家离得近一些，”许爸爸和贺江碰了一杯，“以后有空，你可以常来坐坐。”

    贺江笑了，好一会儿，才，“谢谢叔叔。”

    许凡明吃完了一碗饭，好奇心就被电视机给调动去了。坐在沙发上看着体育频道的赛事回播，还把声音调得很大。许梓萌催他快过来添饭，许凡明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眼睛还停在电视屏幕上，时不时清清嗓子。

    许梓萌叹了口气，“像个孩儿似的。”

    贺江却很享受这样的氛围，撑着下巴一边笑一边夹了一块叉烧肉。

    席间，许凡明的表情神神秘秘的，几番欲言又止。贺江正疑惑着，许梓萌却好几次在许凡明鼓足勇气要脱口而出时，恰到好处地制止了他。

    许凡明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着急了起来，可又无话可：“……”

    这时，时间将近九点了。窗外有人开始放起了烟花，绚烂的花火把整个天空点亮了。一家五个人站起来举杯碰道：“新年快乐！”

    悠哉地吃完了饭后，一家人分拨看起了电视、收拾餐桌。贺江一转头忽然发现许凡明不见了，一找原来在阳台玩手机呢。

    贺江忽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元旦节了，他也应该问候一下自己的老妈了。这么想着，他就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顺手给老妈发了条祝福短信，“妈，新年快乐。”简单的几个字，发送。

    发送成功的同时，贺江凑过去一看，发现许凡明正在看朋友圈里大家的动态。方锐翰发了张温沁练球的背影，朱旭尧则晒出了他和潘媛在云南酒吧干杯的合照。

    “和某个刻苦的朋友练球到这个点，新年快乐。”

    “今年再也不是一个人跨年了，媛媛很喜欢我送她的项链，现在已经戴上了，嘎嘎~”

    就连邱教练也发了条：“出来喝啤酒看球，祝大家新年快乐[握手]”

    贺江看见许凡明给他们都按了一个赞，突然，“我们也发一条吧。”

    许凡明一惊，“发什么？”

    贺江掏出了手机，利索地开朋友圈，输入几个字，发送。

    “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没有配图，但是有个定位，是许凡明的家庭住址。

    许凡明脸一红，不由得怒骂贺江的鸡贼，“靠！！”

    贺江笑了笑，走到许凡明身边，挨着他靠在了窗台上，“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你想什么呢？”

    许凡明的表情很是拧巴：“……没什么。”

    “还想骗我？嗯？”

    “……”许凡明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就是比赛的事。我们的比赛不是直播了嘛，我……”

    “噢，”贺江恍然大悟，“你想听听你妈妈的看法？”

    许凡明红着脸，“啊呀差不多。可是我一直没找到个机会……我姐也是，一直插嘴个不停！真没点眼力见。”

    贺江抹了把脸，你还好意思人家……

    “反正……我这次回家，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件事的。”许凡明却很坚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