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十〇 生逢乱世当济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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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其惊恐万状,梁秀淡淡:“莫慌,我并非康贤走狗。”

    “不知公子唤姽婳何事?”姽婳面如死灰,张口结舌回道。

    姽婳自五年前入清乐楼就已更名,且有布政使翁杭暗中相助,楼中即使是那老鸨也不曾得知其原名。

    这数天姽婳日日活在康贤的威逼利诱下,姽婳早已惴惴不安,如今又有一人喊出自己原名,更是惶恐不安。

    “如实与我听,我可助你摆脱康贤的威逼。”梁秀望着姽婳,语气毫无波澜,“为何拒此飞黄腾达的良?”

    姽婳抬眼看向梁秀,见其穿着朴素不似大贵人家,心中有些半信半疑,莫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可听这话语气势又不像

    “除了我,苏州城中再无人会帮你,或者,无人敢帮。”

    此话如利剑般刺入姽婳脑中,自己不过一介奴婢,何人会为一奴婢与正二品的康贤修恶?

    布政使翁杭是对自己青睐有加,可能坐上从二品高座,别是一丢弃婢女,那康贤要是开口要其妻妾,恐怕翁杭为了保住官职都只得双奉上。

    官大一阶压死人,铁铮铮的理儿。

    “姽婳何德何能得公子相帮?”姽婳在鱼龙混杂的九流之地混迹多年,自知之明还是有些。

    “此事不是你当问的,若想摆脱康贤,便如实答来。”梁秀淡淡道,心中对此女的为人处事颇为好奇,来了兴趣。

    姽婳心中权衡,如果此人真有本事,那所做为何还真不是自己所能知晓的,既然如今已无退路,做人棋子又如何?

    想罢颤声答:“姽婳不过九流奴女,哪敢高攀康大人。”

    “实!”梁秀冷喝。

    姽婳心中不禁一寒,如实道:“翁大人待姽婳有知遇之恩,姽婳宁死不从他人。”

    梁秀两眼注视着不敢抬头的姽婳,以此女行事所看,如此也是有可能,毕竟家中老母那般对待都未有怨恨,对翁杭的恩情想必也是沉记在心。

    “康贤如何逼你?”梁秀问。

    姽婳似是有苦难言,一时间竟是哽咽得不出话来,两行泪珠滑脸低落,梁秀也不作声色,静静饮酒等着。

    良久姽婳才收了泪,忍悲含屈道:“康大人连着逼迫姽婳嫁入康府做妾,姽婳拒之,可那康大人竟是以胞弟性命相逼,好在今日有贵人相助,胞弟才免得一死。”

    梁秀静静听其言,脑中思绪纷涌盘算着,淡道:“你不是怕死之人。”

    以姽婳仁善之心,当知康贤是因己才对胞弟秦彪动,若自己死后想必康贤便不会再刁难家中亲人。

    且要心有所属,翁杭自然是不敢现身相助,那以死殉情不更为佳话?还免了一番羞辱。

    姽婳心中所想正着,娇躯发颤,沉思片刻后竟是抬起头与梁秀四目相对,抿着嘴两眼泪汪汪,那泪珠中含着股视死如归。

    “翁杭有求于你?”梁秀眉头微皱,转念一想,“亦或是布政使有暗沟在此?”

    此语一出姽婳变容失色,心胆俱裂。

    “姽婳,无法回大人话。”姽婳颤声答道。

    梁秀嘴角微微扬起,不再故作腔势吓她,笑问:“你愿离开清乐楼?”

    见梁秀语气柔缓,姽婳心中也是松了许些,一番沉思后,点头道:“姽婳愿听大人安排,但姽婳有一事相求。”

    “秦彪不会再有事,你母亲聂氏人在古城,康贤即使胆大包天也不敢入古城闹事。”梁秀缓缓来,眼中一冷,“翁杭与你系事,我不问,你也莫再求。”

    姽婳低下头,哪敢再。

    “水官。”梁秀唤道,黑影掠入雅阁中。

    “臣在。”顺着光可瞧见水官着红锦袍,外披黑斗篷遮住模样。

    “赎此女出楼,为其安个住所。”梁秀看了一眼姽婳,思索后又道,“莫要漏出本府所指。”

    “是。”水官应声后缓退两步,转身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姽婳将此幕尽收眼底,动心骇目。

    交代完事宜梁秀只身走出清乐楼,扭头看向楼旁的巷,巷里无灯火漆黑一片,假使有人在其中,凭眼也难以看到。

    看了数息梁秀皱了皱眉,朝梁王府走。

    梁秀延道回了梁王府,路上天中现身告知梁秀所托之事已办妥。

    “用何身份?”梁秀问道。

    天中与水官行头相当,红袍黑氅,躬身答道:“鹞展翅,当中细详臣不知晓,世子可询陈先生。”

    鹞展翅,此为陈挫下信客走动办事暗语,这些年日日在端书院中学书,对鹞的事略微了解。

    梁秀回梁王府就直接去向端书院,抵院门处见里间灯火依稀,想陈挫还未休息,便走至房中。

    “师父。”梁秀恭敬行礼。

    陈挫中毛笔不止,抬头看了眼梁秀,回道:“初生牛犊不畏虎,面壁省思。”

    梁秀撇了撇嘴,乖乖转身面壁,脑中将今日所见所感细细梳理一遍,沉思片刻才开口问道:“师父,康贤如此行所无忌,真的无人可撼吗?”

    “有。”陈挫笔走龙蛇。

    “何人?”

    “不少,无人愿行罢了。”

    “徒儿愿行。”

    “你?”陈挫放下中羊毫笔,将貂皮大裘揽得紧些,“你斗不过康贤。”

    梁秀撅了撅嘴以示不服,道:“康贤敢与梁府做对?”

    陈挫随口道:“自然是不敢,但此人也捏定梁王府不敢做他。”

    眼下六合策仅余两年,康贤贵为正二品参知政事,执掌苏州政权多年,如今早已根深蒂固,支叶扶疏。

    且年近六合策末,本就是多事之秋,若要砍树,苏州即八方风雨。

    “那更应除此祸害。”梁秀答道。

    “邈邈归路何时至,漠漠官途奔雷来。”陈挫感慨叹言,“我且问你,何夺人心?”

    “能夺人心者,是巧制人。”梁秀不假思索道。

    此些道理皆是多年来陈挫所授,梁秀自然铭记在心。

    “如何巧?”陈挫问。

    “人有各异,欲令人心服,须因人而异。”

    “人不可无刚,无刚则不能自立,人也不能无柔,无柔则不可亲。何解?”陈挫再问。

    “大柔非柔,至刚非刚。”梁秀思索片刻,再答,“借力是假,攻心是真,致人而不致于人。”

    师徒二人你问我答,许久后陈挫才缓缓点头,眼中百感交集,略带一丝释然。

    “所这些,康贤都有做到,你如何斗他?”陈挫问道。

    梁秀皱眉沉思,竟答不上话来。

    康贤在官场混迹多年,还如此顺风顺水,当中不无道理,本事应是大有。

    “此次你欲动康贤,倒也并非百无一用。”陈挫示意梁秀过来坐下,“吃一堑长一智,倒也好。”

    “师父,徒儿真就毫无胜算?”梁秀不甘道。

    陈挫拿起教尺敲在梁秀头上,严肃道:“谦虚一着,管用十年,你也不,若还如此心高气傲,必折其中。”

    梁秀哪敢还嘴,低头沉默。

    “成大事者,必有非常之镇定。”陈挫训道,“当自立立人,自达达人。”

    “此事你放去做即可,能做到何种地步全凭本事。”

    陈挫此言中意明了,也就是梁秀此次与康贤之事梁府不会有何相助,只得看自己。

    梁秀叹息道:“可倘若凭徒儿自身这点本事,与康贤玩闹都不够。”

    “老夫知你是为王爷所想,但如今时未到,做不得。”陈挫安慰道,“不过你如此一闹也好,一来你涨了伎俩,二来也该让那康伯德知会知会了。”

    “徒儿知了,天中清乐楼一事是鹞展翅,可否详告知?”梁秀无奈道。

    陈挫点了点头,将案上一薄册递给梁秀,道:“老夫能给你的仅有这些,其余就得看你本事,做得好,那康贤也是能掉些枝叶的。”

    梁秀接过薄册,交谈几句后起身告别。

    临出门,陈挫又嘱咐道:“你且记住,坚忍本男人业图第一大要。”

    回至江夏第中,梁秀并未立即翻看薄册,而是提起剑南春便急急忙忙出了府。

    “老酒鬼,有要事寻你。”还未到茅舍梁秀就已开口喊着。

    “夜已深,莫扰莫扰。”屋内有声不耐烦道,话音未落就变了调,“哟,又是老窖哇,快快行来。”

    梁秀踢开那破门,走入茅舍将酒坛扔给老酒鬼,往椅子上一坐便将事宜大致来。

    老酒鬼边喝着酒边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不过大多都是捧哏戏语。

    “师父明言不再帮,老梁或许也是如此。”梁秀有些心烦意乱。

    当然来此与老酒鬼也就是诉诉苦肠,这是多年习惯所致了。

    虽老酒鬼常酒后狂语不断,时梁秀对其所讲还曾半信半疑,为此特地寻过大年,可查得这老酒鬼不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在此打更混饭。不过这老酒鬼谈吐风趣横生,狂言妄语中常夹杂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想来这是老酒鬼年过半百阅历所得吧?

    “莫怕,老夫帮你!”老酒鬼跳下床踉踉跄跄走来,想是喝得酩酊大醉了,挥讲狂言。

    “喝你酒,莫叨叨。”梁秀撇了撇嘴,多年来早已习以为常,有烦心事时这老酒鬼的话都懒得去听,反正也无用。

    老酒鬼摇头晃脑,大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何人负你心了你就嚷个不停。”梁秀见老酒鬼东倒西歪,觉得好笑。

    “陈滑头不帮酒鬼就是不帮老夫,自然是负于老夫。”老酒鬼胡言乱语,“就是搞不懂读书人,杀人都如此文邹邹,要老夫,一刀就让那康贤老儿头颅做尿壶,不就完事了。”

    “要真如此容易多好。”梁秀淡然一笑,话语之中,似微微感慨,心情稍有些复杂。

    老酒鬼偏偏斜斜好不容易走至桌前,提着铜锣朝门外走去,想是到了打更时辰。

    “哐啷。”

    老酒鬼差点被门槛绊倒,好不容易站稳,猛劲一敲铜锣,喝道:“只要骨头硬,方能站得稳。”

    佝偻背影朝古城去,一步一个踉跄。

    “好一句骨头硬。”梁秀望着远去的老酒鬼笑了,“好一个老酒鬼。”

    完也不再逗留,朝梁王府行去。

    一路走回江夏第,不出所料赵雪见正抱膝坐在院门处,一只纤细玉在地上转呀转呀,两眸注视脚尖发着呆。

    梁秀轻步走至其身旁,伸将其乌丝捣乱,也坐在槛上,笑问:“想什么呢?”

    “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赵雪见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被梁秀扰乱,也无半分不悦,扭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梁秀。

    “老酒鬼豺豹夜行,师父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如何呢?”梁秀长叹一口气。

    赵雪见哪里答得上来,低头玩泥。

    梁秀唤下人要来今日陈挫所给的那本薄册,半躺于台阶细细看着。

    十七年前六合策初,陈挫献策南延王,从此南延政权三分制,世人称之三足鼎立。

    南延王下,执政分枢密院、政事堂二府为主,又设三司为辅,意在分割二府财权,利君主专制。

    当下六合年间,边境无大风浪,为避免武官权倾,南延设枢密院,由文官孔缯掌南延军权,呈武官握兵无权,文官掌权不触实的局势。

    孔缯,字嘉赐,官贵从一品,凡军事之措置,均由枢密使秉南延王意旨决定执行。有大树可乘凉,自然生出以枢密院枢密使孔缯为首的孔派。

    亦不能让枢密院一家独大,从而衍生出政事堂,以作相互权衡制约。

    政事堂会议常设,乃协助梁沼统治南延境内的最高议事构。因此有了以政事堂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徐世为首的徐派。

    徐世,字鸿祯。中书门下平章事亦官居从一品,政监中书省及尚书省六部。

    二府自然不可一官居之,这也就有了与孔派、徐派相僵的康晁派生出。

    康晁派以枢密院副枢密使晁昌、政事堂参知政事康贤二人为首,两人皆是正二品高官,虽官降孔、徐二人半品,独对其一不可敌,但康晁亦掌二府政权,相结之下不亚于孔、徐当中其一。

    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统称三司,三者分掌南延行政、司法、军事。

    三司虽不及二府,却不受其缚,跳出二府管辖且分割其权,从而削弱二府执政行权。

    至此,南延政分孔、徐、康晁三派,其下羽翼相当,衡政。

    “师父实乃鬼才,如此政策堪称无缺。”梁秀虽从便知此策出自陈挫之,可在此之前并未详闻,如今观后不禁感叹。

    陈挫不为世人所知,隐于梁王府中多年,整个南延知此策出自何人的也寥寥无几。

    世人仅知南延王帐下不问世谋士政才颇多,却少有知其名姓,闻名在外的也就军师李桢一人。

    “孔派孔嘉赐、徐派徐鸿祯。”梁秀口中低语着,“康晁派康贤、晁昌,糠糟。”

    此三派梁秀打听陈挫讲,早可倒背如流,可往下党羽分流所知就甚少,如今光一想,就觉得欲动其一颇为棘。

    一旁的赵雪见隐约听到梁秀些什么,扭头问道:“世子在念些什么?”

    “唱戏。”

    “世子不会唱戏的。”赵雪见知无趣,撅了撅嘴低下头捣鼓着泥。

    “这不学着嘛。”

    “哦。”

    梁秀见赵雪见这般模样好生乖巧,又伸出将其发丝弄乱,赵雪见瞪了其一眼,嘟了嘟嘴倒也未什么。

    “康晁派混杂,党中聚布政使翁杭、按察使朱亮。”梁秀默念,眉头微皱,脑中急速思索。

    三司除都指挥使陈铤驻于边境监管军事,很少插地方政治外,其余二司掌苏州政务。

    布政使翁杭,字应怦。负责征收南延各地赋税及财政收支,统计南延各府户籍、税役、民数、田数等民事内容。

    按察使朱亮,主赴各道巡察、考核吏治,管南延境内刑法之事,在苏州城中其权不容觑。

    三司康晁派独占两司,康晁派在地方做事走动可是顺风顺水,从而也就有了暗中做花窑、赌坊,以及私贩黑盐谋获暴利等勾当。

    梁秀眉头微皱,唤道:“水官。”

    “臣在。”水官一袭红锦袍,瞬息即到。

    “今夜清乐楼外暗巷,你可是杀了人?”梁秀问道。

    梁秀贵为南延世子,想要其死的人数不胜数,不过来者大多都还未能见到世子就死了,此中水官功不可没。

    水官颔首道:“巷中臣劫杀七人。”

    “可查得来历?”梁秀皱眉。

    “查得七人皆为徐派走狗。”

    水官不会无故杀人,出劫杀就明此些人动向不轨,应是想对梁秀动或暗中监视,可为何徐派会派人监视甚至想杀梁秀呢?

    亦或者,监视清乐楼,杀接近姽婳者?

    梁秀点了点头,脑中略作盘思,又问道:“可还查知别的?”

    中书门下平章事徐世,此人梁秀倒是熟悉,每逢春节此人都会到梁王府中做客,幼时梁秀平日里也爱去徐府寻这位徐伯伯。

    徐世在南延仕途已至峰顶,这些年为人处事不露圭角,可其下爪牙为何会伸向清乐楼?

    想来此中,不简单。

    水官稍作回想,道:“夜中臣还见另一批人,与此些徐派鹰犬相当,被常元甲劫杀。”

    “甲青刀客常元甲。”梁秀沉思默念,示意水官退下。

    甲青刀客常元甲,境入尊气,善使一甲青刀技,凭此在江湖成就不名气,被康贤收作贴身护卫多年。

    静思许久,梁秀不由自主笑道:“本是蜻蜓一点水,不曾想点出水中蛟龙盘踞。”

    “世子又在些什么?”赵雪见扭头问道。

    梁秀站起打了个懒腰,随摸了摸赵雪见的乌发,笑道:“垂钓江鲤,走,更衣沐浴。”

    话音刚落像是想起了什么来,摁住赵雪见的脑袋不让其站起,正色道:“我自己去即可,你且休息去。”

    话落人留影。

    苏州,参知政事康贤府上。

    康贤与晁昌对坐品茶,康贤望着空中明月,缓缓道:“逮到孔派鹰犬,孔嘉赐想是要坐不住了。”

    “唉,本官竟未曾想到会是孔嘉赐。”晁昌叹声道。

    晁昌年近半百两鬓斑白,穿着紫常服腰间别金鱼袋,头戴幞头脚穿革履。

    康贤缓缓晃动中茶水,沉声道:“啧,为何总觉得此事蹊跷万分,元崇兄所应是那徐派才对罢?”

    “暗棋所传是自徐派来。”晁昌颔首沉思,“那徐鸿祯或是要瞒天过海?”

    两人心中一惊,相互对视眼中都有几分猜疑。

    “如此也是不曾想错,徐鸿祯欲用此法引我康晁与那孔派相残,再坐收渔翁,倒也不是不有可能。”晁昌缓缓道。

    “清乐楼来信,姽婳已被贵人接走。”康贤道,“以本官看来,更像是孔嘉赐从中做鬼。”

    晁昌两袖一抖,冷哼道:“好一个孔知院,哼。”

    “哈哈哈,元崇兄笑了,晁知院与之不分轩轾呀!”

    苏州,枢密使孔缯府上。

    孔缯一袭紫金纹袍,脸色焦黄两腮微陷,尖颚向前探出,披头散发在厅中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叹声道:“方寸已乱。”

    一旁有人低头沉默,心神不定。

    “这康贤想是查得些许毛脚,近日才会日日游戏清乐楼中,不当让人去的呀。”孔缯焦心如焚,“徐派走卒可在?”

    “的到时暗巷已空无一人。”

    孔缯眸中悔青,前些日子康贤设宴清乐楼就让他觉得心生不安,好似这康贤已嗅出点腥味来。

    那康贤连日往清乐楼,前几日孔缯不敢派人前去,怕的就是被人阻杀,直到今夜见风声渐低才让几些鹰犬前往,没想到还是死了。

    “得谋些动作,莫要让孔派人被查来。”孔缯思索着,“你来,如此”

    苏州,中书门下平章事徐世府上。

    “你所言是真?”徐世火烧眉毛,“如此来康伯德早知当中有猫腻?”

    “不好讲,这康伯德奸猾得很。”一旁一位穿着相当的人沉思片刻才回道。

    签书院事丁章,字成文。官居正二品,枢密院除正副枢密使外大权高官,设此亦可借力鼎衡枢密使,凡边防军旅之常务,与三省分班禀奏。

    徐世两相拢,沉声问道:“成文,此事依你看,当如何做?”

    “我等最初以这姽婳作轴是因何?”丁章笑里藏刀。

    一语点醒,徐世抚须笑道:“姽婳原属翁应怦府中,此中一撇,得以保下府内知己。”

    如此来,徐世对此事早有深谋,想来那布政使翁杭要成替罪羊羔了。

    今夜,苏州城中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