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十六 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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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叔,你会被那陈茯苓迷住吗?”梁秀随口一问。

    大年顿时故作一脸严肃,先是中马鞭随之一抽,口中正色道:“笑话,老拙哪是区区一娃娃能惑住之人。”

    梁秀撅了撅嘴不再言语,脑中细细思索着陶鹤鑫的刀法,喃喃道:“不愧是能与杨六才一战之人。”

    这话被大年给听见,开口一顿贬低游戈咏各种不好,正着扭头看向梁秀,只见那张黑脸眸中寒光闪闪,这才哑张几次口咧嘴一笑止了嘴,良久后才再出声:“公子呐,咱这就回府了?”

    “先去一趟那旧府。”梁秀想着笑了笑,“那姽婳是有不心思的。”

    二人驾着马车转了几条街,再打个弯儿就到那旧府门前,梁秀本是双作枕悠闲地靠在车板上,两眼漫无目的地浏览四周,突然定睛一看,立马一个打挺缩进车厢中,大年见状有些茫然不解,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车厢,挠头道:“公子这这是要闹哪样呐?”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偷腥?好一个康和豫。”梁秀将门帘掀开一角,探出半张脸,嘴角扬着笑意定睛一看,“那女的是谁?”

    不远处一府门前康愈正与一女子牵牵扯扯,见康愈面带焦急之色,那女子则一脸悲愤不甘,想来是闹了别扭。

    “康贤家的崽子?公子稍等呐,老拙这就下去给您问问。”大年着就要跳下马车,看其势头是真打算屁颠屁颠跑过去问康愈那女子是谁。

    幸好梁秀快一把从背后揪住,低声道:“大年叔你真糊涂假糊涂,没看到那俩人正闹着呢吗?康愈注意到了,走走走,自然些。”

    大年连忙点头,中鞭子猛甩在马背上,迎着嘶鸣声马车与康愈插肩而过,随后又打了弯朝旧府去。

    梁秀一把推开有些陈旧的府门,里边姽婳正坐着练琴,被梁秀这破门而入的势头吓得不轻,赶忙慌神站起,抬头一看才发现梁秀压根没瞅她一眼,而是急匆匆地跃上了府墙,随之又是几个翻越就这般消失了,姽婳皱了皱眉头有些莫名其妙,扭头才看到大年悠悠然走入旧府。

    “莫愁,公子捉虫去喽,过会儿就回来了,你可是姽婳姑娘呐?”大年拱笑道,随后便捋着山羊胡在院中闲心满满地转悠。

    这地段挺多府院都已荒无人烟,本多为官居却因为各种庙堂原因被清洗,都传这一片晦气,大多都已搬走仅余空舍,梁秀翻过几间府院,此时正匍匐在一屋顶,下方院里正是之前的康愈二人。

    只见康愈在院中来回踱步,面容焦躁不安,良久才站住脚,两有些愤恨地拍了拍道:“你要本公子如何?那你当如何做才应你心?”

    女子此时坐在府门台阶上,梨花带雨地哭得稀里哗啦,康愈这么一问才哽咽地:“可可可妾身已怀了公子的骨肉,公子公子真要这般无情吗?”

    “莫要妾身妾身地喊!本公子还未纳妾,眼下本公子是要娶正房,娶正房你懂吗?”此话一出康愈更是心烦意乱,近乎是低吼着的,随后吹着大气又踱步转了几圈,两只甩着不知该放在何处显得焦躁不安。

    那女子一听更是悲痛欲绝,顿时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有点意思。”听到此处梁秀也大抵知了当中事由,此女应是康愈圈养在外的笼中雀,如今女子已有了身孕,但算算时日康愈与陈苘芷的婚事就在一月后,在这个关头上横生这事康愈自然是坐立不安。

    要知陈苘芷亦是高官子女,其父陈铤位在正二品的都指挥使,与康愈老爹康贤平起,放在六合年末的当下武官甚至犹有过之,况且陈家本就对康愈这么个女婿不如意,眼下要是再横生一枝那这门婚事就真的成不了了。

    “哭哭哭,整日就知道哭,你哭甚么哭?本公子又不是不娶你,不是允了你待得一年后就娶你吗?本公子供你吃好睡好,这些年还花了大把钱财助你成魁首,你莫要如此蛮不讲理!”康愈怒不可遏地吼叫着,那声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似乎已近疯狂边缘。

    女子哪里敢应,哭得更是撕心裂地。

    “魁首?”梁秀皱眉低声喃喃道,想起几日前丁茂典在宴上所讲,“莫不是那封香?”

    康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康愈越女子就哭得越凶,女子哭得越凶康愈心中越烦躁,康愈已是忍无可忍,大踏几步走至女子面前猛然一掌打去,女子被一掌扇倒在地,一捂着脸两眼怨恨地看着康愈,却也不敢出言相激,抿着嘴唇两泪汪汪。

    康愈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又是猛力几拳砸在墙上,把自己拳头打得红肿才有些后悔地大吼两声,随即坐在台阶上埋头大口喘息,逼迫自己冷静一些。

    不得不康愈毕竟是大家子弟,很快就将怒火压下些许,大出口气后起身走去扶那女子,然后二人又在院中寻一石桌坐下,康愈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才伸出指敲了敲桌面,然后闭着眼睛强制自己缓下声来心平气和地道:“本公子最后与你一次,任封香你听好了,本公子与陈苘芷这门亲事绝不能黄,往上牵扯到的东西不是你一介风尘女子所能懂,如果因你此事毁了,且不阿爹杀不杀你,本公子定被扒成皮,后果不堪设想!孰轻孰重你可懂?”

    “还真是。”此话一出梁秀所疑正中,心中缓缓盘算,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封香本是抽抽嗒嗒地声哭着,听得康愈此话完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那那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一年那么久,一年一年我们的孩子都都出生了。”

    康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倒腾而上的恼怒道:“封香,你且乖乖在此忍耐一年,就一年都不可?此地已被梁王府征收,不会有人敢到此搜寻,你在此安安静静待一年,一年后本公子定娶你过门,就这点要求你都不肯吗?”

    “妾身妾身待在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也不是不可以,但但您能不能能不能让妾身再参加一回腊月的花花登魁。”封香一抽一搭地着,两眼泪汪汪地望向康愈,眼中尽是恳求。

    “本公子最后再与你一次,此事绝不可再讲!”康愈有些恼羞成怒,险些又要发作,朝封香嘶声大吼,“且不去管你会不会扰乱本公子与陈苘芷的婚事,再助你得了花魁你那般显眼,然后又突然消失,你让本公子如何与世人?莫要再对花登魁一事有半分想法!”

    “可可”封香着着,像是被戳了痛处又是泪如泉涌放声大哭起来。

    要也是,封香一介商女,对此攀名比姓的东西在意万分是在所难免,毕竟对她而言这东西便是身份贵贱的象征,亦或者是所有商女争宠的唯一支柱,倘若没有显赫名声,怕那康愈也不会对她青睐有加。

    九流风尘中的歌舞又现实的很,本就是不谈感情的愿打愿挨,你常常在人们眼前晃动把人讨喜了自然能记你一阵子好,且这东西从不缺佼者,你前脚一挪就有人后脚补上,久而久之自然淡出视线,再有念旧者谈到至多也就是摇摇头感慨一番,哪还有人去念着好坏。

    一听封香大哭康愈就大动肝火,张了张嘴就是不出话来,用力一掌拍在石桌上,本就红肿的掌这么一拍更是好一番绞痛,霎时缩站起不停地晃着,待得阵痛缓些才指向封香大吼道:“你可给本公子听好了,且不要娶的是堂堂正二品大官都指挥使陈翰庭的女陈苘芷,即使不是她,那也轮不到你任封香一介青楼女子,你我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再之你还是风尘中人,你让阿爹如何允此等婚事?”

    “给你吃好供你睡好,让你在此安安生生静待一年替本公子把孩子生下来,就如此简单的事你都不肯。”康愈越越气,“还想着花登魁欲惹人怜爱,真是不知羞!”

    “那那还不是因为公子不让妾身入康府吗!”封香痛哭流涕,尖声应了句。

    “不入康府你就活不了?本公子就跟你实讲了,你不将孩子生出阿爹也不可能让你进门,没了这个孩子,你任封香算甚就想攀我康和豫?你再如此蛮不讲理,休怪本公子不讲情面!”

    兔子还有三分兽性,女子听其如此贬低自己,也是赫然而怒,抬头瞪着双眼撕声道:“康愈你莫要太欺人,我怀了你的骨肉,你还能将我杀了不成?”

    见其顶撞,高高在上的纨绔大公子康愈一时自觉失了颜面,更是冲冠眦裂,面目狰狞怒瞪封香,起又是奋力一掌抽在封香脸上,将其打翻在地。

    “打,你倒是将人打死,与肚子里的骨肉一齐打死!”封香一撑地一捂着脸,红着眼泪流满面尖声叫道。

    见其出言挑衅,康愈怒火冲天,往前又是一把抓住封香的头发将其揪起,面目狰狞如暴怒的野兽般,两眼愤恨地瞪着封香冷道:“任封香你不想死就莫要再出言激人,就你肚子里的东西,还真不好是谁的!”

    “呵,东西?这时你这等话,你更似禽兽不如的东西!”封香毫不畏惧地看着康愈,泪痕斑斑嘴中牙齿咬得直发颤,已是哭得面无血色,眼中满含凄凉,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一掌拍在康愈脸上,“算我封香瞎了眼!”

    这一扇可把康愈打得愣了半饷,站起身两眼愤恨布满血丝,整个人已是气得发颤,竟是露出一丝狞笑:“好,好,好,我康和豫长这么大,阿爹都不曾骂一句,今日倒是被一个娼女给打了,既然你不念好,那就休怪本公子无情!”

    完像是疯了一般大吼一声,面目狰狞地朝前一脚狠狠踹在封香脸上,还未等封香反应过来又是一脚重重踩下。

    一下、两下、三下

    梁秀依旧匍匐着,眸中古井无波,仅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院中康愈的吼叫声与封香痛苦的哭喊声交杂不下,莫不是这一片都无人居住的话定会引来不少围观,不得不此刻的康愈与禽兽无异,已是怒煞了眼,脑中想是已无法再做思考,此时恐怕已神智不清,哪还会管自己拼命想打死的人是怀有身孕的妇人,一脚一脚猛踢在封香的头部,口中还不停吼骂着,照着脑袋踢得面目全非了又是奋力一脚踩在封香的腹部,接着又是一顿不顾后果的发疯狂吠。

    不知何时封香已是七窍出血,本就细皮嫩肉的女子哪受得住康愈如此踢打,尽管面容被康愈一下接一下踢得血肉模糊,但封香双至始至终都未曾抬起遮挡,直到死都保持着交叉护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母爱,再有几次挣扎后彻底没了气息,可能已被康愈打死,口半张着两目无神睁圆望天,眼中尽是恐惧和绝望。

    康愈哪还会记着这人是封香,是那个曾取悦自己与自己打情骂俏的商女,更忘了这娇躯腹中怀有一命,脖颈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即使地上已是一滩血迹,躺在当中的封香也一动不动了还是无法让康愈泄气,又是接连十数脚拼尽全力踢踹,直到把自己踢得不余一丝力气,这才全身发颤地软倒在地,满身汗如雨下累得不轻,口中不停地喘着大气,布满血丝的双眼缓缓回神。

    良久后康愈才敢扭头去看躺在一滩血水中的封香,仅是看了一眼那死不瞑目的女尸就被吓得“啊”的一声大叫,脚不听使唤地发抖,两撑地不停背身往后爬,眼中哪还有此前那番怒火冲天的气势,有的仅是无尽的恐惧从内心攀涌而出。

    一时站也站不起来坐也坐不住,身躯不停往后扭动,额上汗珠滚落,两眸瞪得滚圆口中又是不停地喘着大气,上下牙床直打颤支支吾吾地自语:“是是是你是你让让杀让杀你的啊

    “你你你你腹中腹中那那孩童定定定不是不是我的种我的种我的

    “我我不不曾想想想杀人是是是你是你是你逼你逼你逼我是你逼你你逼我”

    康愈不停地摇头乱语,不难看出此刻冷静些后已是恐慌到了极点,整个人足无措地盯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女尸,最后应是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东张西望地在院中寻找着什么,最终将目光锁在古井旁那盛满水的木桶上,慌乱刨地起身,几个跄踉扑上去一把将头栽入桶中,片刻后才猛然将头拔出,努力咽下一口气后又不停喘着大气,满脸惊慌与焦急之色,两眼左顾右盼似在寻一样东西来让自己心安。

    康愈两眸猛然一扩,看着自己身旁的古井沉默片刻,强咽一口气站起身朝女尸走去,注视着女尸的眼中恐慌又缓缓升起,索性不再去看,撇过头将女尸拖到古井旁用力一抬将其扔入其中,听得“扑通”一声仿佛其心也是落下后康愈身子一软,瘫靠着古井大喘坐歇,随后提起木桶用水将血迹冲散,两脚焦躁地翻着泥土想是要将血掩住,做完一系列事宜后头都未回逃出了府,在街上倒是三步一回头东张西望,像极了心虚的贼。

    梁秀立于屋脊上,微眯着双眼注视着跄踉远行的康愈,待其转了两条街看不见后才跃起落入那院中,缓缓走至古井旁,就这么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道:“大年叔,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大年捋着胡须从府门徐行而入,身后还跟着个不知所措的姽婳,大年摇摇头笑道:“如此情浓可不像公子呐,莫妥不妥,这位姑娘本就将死之人,那康家崽子杀了倒也好。”

    “可心中难免有些不如意。”梁秀淡然一笑,心中所想自然瞒不过这位饱经世故的大年,自封香与康愈相闹一事被梁秀看到起,这位封香已是必死之人,为何呢?梁秀当下欲行之事正愁少个好的开张,如此一来杀死封香再将此事嫁祸于康愈岂不是上佳?

    大年走至梁秀身后,叹了口气道:“公子莫心忧,虽公子想法有些心狠辣,但庙堂政斗死的人何曾少过呐?”

    梁秀无声地笑了笑,转身才发现姽婳在一旁一脸茫然地看着,两只白皙玉相互抓着显得有些窘迫,一旁的大年“哦”了一声后道:“老拙认为此事姽婳姑娘知了会对公子有些许帮助,姽婳姑娘呐,可识得那水易庄的行首封香?”

    “姽婳与封香姑娘曾有几面之缘,不知与此处有何干系?”姽婳朝梁秀屈膝行礼后答道。

    梁秀撅了撅嘴,示意姽婳看向古井面无表情道:“死了,半个时辰前被康愈活活打死扔在这井中。”

    “怎怎么会?”姽婳深吸一口气,玉掩住张圆的秀口显得难以置信,“早前听闻康公子对封香姑娘宠爱有佳,怎么可能会动杀人?”

    梁秀吐了口气,淡淡道:“今年花登魁那日康愈要与陈苘芷成亲,这封香怀了康愈的骨肉,二人僵持不下康愈就杀人灭口了。”

    姽婳仍是一脸不可思议之情,梁秀却不再话,先一步踏出朝姽婳所居的旧府走去,微微埋头皱眉思索,身后大年则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姽婳。

    三人入了旧府后梁秀随意坐在地上,思索片刻昨日二人相谈适宜,抬头朝姽婳问道:“康磊常寻你,想来不会单单换个情报那般简单,当中事系你与我听。”

    姽婳此刻还沉浸在大年所讲的故事当中,神色惊恐万分,还隐着一丝愤怒,被梁秀这么一问才颤了颤回过神,一时却是不知该从何起。

    巧是那股因心善而生的愤怒被梁秀捉住,随即亦是故作愤恨地道:“康磊与康愈乃堂内兄弟,你告知我,我好从中寻思杀了康愈那禽兽。”

    对于姽婳这种心善又犟得不行的姑娘,这招确实要比威逼好使得多,姽婳思索片刻后道:“和厚公子常日心中压力甚大,在外怕生事不敢喝酒,只有到姽婳这才敢放下忧虑痛快饮酒,他常常抱怨些家事与姽婳听。”

    “家事?细讲。”

    “和厚公子常康参政心胸狭隘,处处提防他一家,还家父康舍人有贼心无贼胆之类的浑话,不过近日康参政常到清乐楼来,和厚公子就未曾来了。”姽婳站在一旁低头轻声着,身影怯怯缩缩,亦带着些许对康瑞及康磊一家的愧疚。

    “看来康和厚倒是对你动了情,此些家事都与你诉苦,可有听得他些康贤一家的事?”梁秀抬头望着姽婳随意打量一番,姽婳确实生得俏丽,长时相处下来那康和厚不免心动,红颜祸水嘛。

    被梁秀这么一看姽婳微微羞赧,埋着头不敢与之对视,两只白皙的不时揪揪衣角不时又捏着指甲,良久才咬了咬薄唇低声回道:“姽婳并未是康公子意中人,应是半年前,陈家姐与和豫公子相恋的事传出,那段时间和厚公子常常到清乐楼借酒消愁,那时和厚公子喝醉了就会破口大骂康参政一家欺人太甚之类的话。”

    听到此处梁秀眸子一亮,抬挥了挥示意姽婳止住,皱眉沉默片刻后喃喃道:“陈苘芷与康愈相恋关那康和厚何事?”

    又一言一词地跟姽婳套了半刻钟的话,梁秀这才大致知晓此中事系,不得不这康家确实颇有意思,造化弄人。

    其先是中书舍人康瑞与康贤两兄弟不对胃口,往下一辈康愈为人心高气傲看不起堂兄康磊,康磊自然也不怎么喜自己这位游好闲嚣张跋扈的纨绔堂弟,辈亦是不对付。

    更有趣的是康磊两年前不知怎么就对陈苘芷一见钟情,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陈家的掌上明珠,但陈苘芷对康磊就未有多少心思,常常不作搭理,康磊穷追不舍了一年多,突然传出消息称堂弟康愈与自己中意的陈苘芷好上了,你气不气?这事康磊起先还不信,心想康愈那种百无一用的纨绔哪能得陈苘芷的钟情,一番打探查实后可把康磊伤的不轻,常夜在清乐楼中喝酒买醉。

    虽心中不甘,但又能如何呢?比爹比不过,自己也就芝麻大个捕快,只得忍气吞声就这么把事儿给憋着,不过要这康磊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至少比他那碌碌无为的爹有用许多,大丈夫能屈能伸,该隐忍的时候半句都不多,且从其平日谨慎行事的作风来看,此人野心亦不,或许还真可用上一用。

    “实乃不是冤家不聚头呐。”大年听完捏着山羊胡笑道。

    梁秀两搓了搓,唤来水官让其查查康磊的事系,随后又想了片刻才缓缓吐了口气,抬头恰对上姽婳不经意瞄来的双眼,笑道:“隔街井里躺着具女尸,这府夜中你一人可还敢住?”

    不还好,梁秀这么一倒是把姽婳吓得不轻,但想起封香的死与不肯住在这片旧府脱不了干系一事后又不敢出声,葱白的互掐着,埋头抿着嘴唇不敢应声。

    “哈哈,公子唬你的,莫怕莫怕,公子这人老拙知得很,他若与你闲话就不会任着姑娘不管的呐。”一旁的大年笑着来,扭头见着梁秀直勾勾地看来赶忙一挺溜出府门,“老拙牵马去。”

    “大年叔就这般,莫多想。”梁秀无奈地笑了笑,稍稍停了停看向姽婳,“你可想夺那花登魁头筹?”

    姽婳陡然愣了愣,点点头又赶忙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有些出糗后赧然地泄了气,低着头仍是不敢作声。

    梁秀缓缓站起身,低头抖了抖衣袖才抬头看着姽婳:“今日你诚那些事对我帮助不,我带你见个人,算是礼尚往来。”

    姽婳此时也是稍稍抬起头,眼中疑惑不解,但还没来得及去想,只见梁秀提起,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大年叔,进来把琴抬了。”梁秀扛着姽婳朝门外大喊,然后悠闲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