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在城堡会客厅举行了边陲镇第一届高层全体会议。

    比起最初光靠巴罗夫和他的十多名学徒撑场面，现在市政厅已发展到近百人的庞大群体——他们中有落魄贵族、被俘骑士与扈从、以及完成了初等教育，获得毕业证的原住民。

    得益于人口的增长，各个部门也相继成型，使市政厅终于有了一丁点王子期待的模样。他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现在一些简单的政策和方案，只要他交代下去，这个初具雏形的市政厅就能将任务拆解到各部门完成，这一点让罗兰感到满是欣慰。

    第一届高层会议的参加人员全是部门的最高负责人，分别是农业部长塞尼达利、教育部长书卷、化工部负责人凯莫斯垂尔（暂代）、建设部长卡尔梵伯特、军队负责人铁斧以及市政厅总管巴罗夫蒙斯。工业部仍然是罗兰来亲自管理，毕竟除了他以外，谁都不知道工业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每个人的身边都摆有一桶冰水，散发出阵阵凉气——桶里放置的冰块都被烛火附魔过，泡在水中至少可以持续一上午。即使外面骄阳似火，城堡大厅里也依然维持着凉爽的温度。

    “那么各部门分别汇报下近期的情况，”罗兰从桶中取出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就从农业部先开始吧。”

    “是，殿下。”塞尼起身行了个礼，接着摊开了事先准备好的纸卷，“这次上缴的粮食在一万七千斛左右，光是这个数目便已能满足所有镇民到来年季夏时的粮食所需，除此之外，农业部按您的要求，以市价收购剩余粮食，不过这个数目远少于上缴比例，目前只有四千五百斛。”

    所谓的斛是人们常用的麦称量容器，一个用竹片编成的篓子，所以这个数字也是听一听就行，他根本不清楚要如何换算成公斤或升——好在这些并不重要，关键是他知道收缴的粮食能养活镇民就够了。

    关键在于第二点，如果按收缴七成自留三成的方式计算，收购的粮食应在七千斛左右，留作粮食和下一年种子的部分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换句话，有部分农奴没有将剩下的三成粮食出售给市政厅，而是选择私自囤积在木棚中。

    虽一早就预见了这样的情况，但实际发生时还是让他轻轻叹了口气。囤粮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打算投倒卖——如果镇发生供粮不足，或是天灾人祸，他们这批粮食就能卖出比市价高得多的价格，翻上十几倍也不是没可能。

    这也是罗兰将粮食交易定为市政厅专营项目，并且购买者必须出示身份证的原因。粮食问题关系到边陲镇最基本的稳定，在早期粮食尚不富余的情况下，如果敞开限制出售，很容易被人大肆购入后囤积居奇，最后造成粮价上涨。实名制购买定量粮食，同时禁绝其他销售途径，才能将粮价维持在平稳线上。

    “殿下，您为何不强制收购农奴中的麦？”塞尼疑惑地问道，“反正律法也不允许他们卖给别人。”

    “因为那是属于他们的私有财产，如何处置是他们的自由，”罗兰答道，“我没规定农奴不得自留粮食。你也可以理解为，只要明文没有禁止，就是被允许的。”

    塞尼看上去有些迷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不止是他，大部分人都皱起了眉头，仅有巴罗夫一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还有其他事要汇报吗？”罗兰喝了口冰水，这种凡事强调规章和程序的理念只有等他们以后慢慢去领悟，或者，理解了这个，才能算得上一名新时代的合格官员。当然，这一套也容易走上另一个极端，导致官僚主义的产生，但官僚化怎么也比混乱无序或者肆意妄为要好。

    “呃是，”塞尼达利甩甩头，“现在田地都已收割完毕，不知下一年的休耕计划要如何安排？”

    “不，这些土地都不休耕，来年继续种植麦，”罗兰摆摆，“那些堆积在田边的粪便就是为了肥沃土地而准备的。接下来你指导农奴把它们铲入田中，与泥土充分混合，空出来的位置继续堆放新的粪便即可。”夏天的高温多湿天气只需两个月就能使其腐熟，而冬天则要四个月左右。等到来年开春，不仅土壤质量已被首批堆肥改善过，他还有新一批堆肥可以当做基肥添加，完全用不着休耕。

    不高大上的化肥，光是将人畜肥运用到农业生产中就已经是项极大的提高了。

    “好吧，如果这是您要求的话。”他摸了摸脑袋，“另外殿下，如此多的麦恐怕靠一两台石碾根本磨不过来，我想申请在赤水河旁建造一座磨坊，最好是蒸汽动力的。”

    “可以，”罗兰点点头，这又是一个新的突破——除了他自己之外，终于有人开始尝试使用这种新动力，“你先向巴罗夫提出计划，获得拨款后再与建设部制定出详细方案。”

    “好的，殿下，”塞尼应道，“最后一件事是自由民晋升，这次总共有五百一十六人获得了晋升资格，因为是严格按照上缴麦数量当场划分的，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我已经将名单上报给了巴罗夫大人。”接着他再次起身行礼，“我的汇报完了。”

    “干得不错，”罗兰拍了两下掌以示鼓励。这名原奔狼家的年轻骑士现在似乎已经适应了镇生活，而且还在市政厅还干得有模有样，稍微包装下便是个极佳的宣传榜样，今后在招揽要塞落魄贵族和骑士时能起到不的作用。

    第二位作报告的是书卷，她的长发盘在脑后，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衣，搭配没有任何修饰和花边的纯黑色长裙，显得成熟而干练。很难想象在半年前，她还是一位为了躲避教会，不得不东躲西藏的流亡女巫。

    “目前完成初等教育的人员一共两批，共计八十五人，其中大多数曾在卡尔先生开办的学院学习过。”她的能力是过目不忘，因此汇报数据时无需要作任何准备，这一点让罗兰很是羡慕，“其中四十六人选择去市政厅工作、二十一人决定去自行车厂、十三人申请加入第一军，”到这儿她顿了顿，“还有五人报名了化学实验室岗位。”

    五个人？罗兰忍不住望向凯莫斯垂尔，而后者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大好看。看来授勋礼起到的宣传效果远不如自己预想的那么好，如此一来，三所新建的实验室恐怕有部分要闲置一段时间了。

    好在就业率至少是百分之百，他安慰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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