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灰堡空骑士学院的飞行场上同样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所有教练都被拖出库，在跑道尽头一字排开，三十来名正式学员屏气凝神，倾听着长公主殿下的训言。而更远一些的地方，那些未通过考核、或是新选入的见习，则围坐在跑道旁，等待着观看新一轮的飞行。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训练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提莉站在一群远比她高的人面前，昂着头振声道，“好好回想下这一个多月来你们学习的内容，然后大声告诉我！帕特，先由你开始！”

    “拉升，殿下！”被点到的学员激动地回道。

    “下一个。”

    “盘旋！”

    “魔影！”

    “嗯？”

    “不”回答者连忙改开道，“我的意思是抗晕眩训练，殿下！”

    “奇怪”芬金声嘀咕了句，“提莉殿下的脾气，似乎比过去好了不少？”

    “有吗？”海因兹同样压低声音道，“先不只要犯了错，惩罚绝对免不了，刚刚扫完一个月的厕所，你现在就忘了？”

    “我的不是那个，”芬金望向古德，“你觉得呢？”

    古德微微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感觉。”之前他一直觉得，长公主殿下似乎始终处于一种莫名的焦虑与急切之中，大概这跟空骑士学员糟糕的表现有关。扩招后两百来人的队伍，结果通过考核的只有站在这里的三十多个。

    若仅仅是通过率少也就罢了，外面陆陆续续有飞送来，但至今库里可用的仍只有六架，其他的都在试飞时出现了损毁。听教官鹰面的法，一架飞的价格比海船还要贵，几千枚金龙没就没，恐怕任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不过最近情况似乎有了转变，殿下的教导依旧严厉，眉间却少了份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他们近期摔的飞明明并没有减少啊？

    “芬金，到你了。”周围有人提醒道。

    芬金连忙站直身体，“纪律！殿下，我学到了纪律！”

    “还有职责！”海因兹接着喊道。

    人群响起了轻微的哄笑声。

    “啧，我早就建议过了，应该先把这帮家伙塞进军营教育一两个月再。”

    “平民出身就是这样的啦，忍忍吧。”

    显然这些话出自军队选拔出来的学员之口——被罚清扫厕所一个月后，他们的事迹已成为整个学院的典型。不过同平民出身的学员最多只会跟着取笑上两句，对他们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恨不得立马就押送北坡矿山的，也只有第一军的人了。

    提莉倒没有多作表示，“下一个。”

    古德抛开杂念，正色道，“热爱。”

    列队中再次泛起了交头接耳声。

    “这也算学到的东西？”

    “恐怕是想不出别的词了吧”

    他原以为长公主殿下会表示不满或进一步询问，但对方的目光只是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移向了接下来的学员。

    等到所有人都回答完毕后，提莉点点头，“你们飞行的时间并不长，可学到的东西绝不算少！现在就把它们融合贯通起来，用在接下来的训练里——无论是技巧上的，还是意志上的！”

    “遵命，殿下！”众人起身道。

    “你们将分为两组，每边上三队人，进行模拟对抗！规则很简单，只要将对方套入准星十秒而不被甩开，就算一次成功击落。过去你们只在地面上练习过固定靶的射击，而这一次，你们将体验真正的空中决斗是什么模样！”

    大家顿时兴奋起来。

    “殿、殿下！”一名学员迫不及待地举起。

    “。”

    “枪里并没有子弹吧？”

    “傻瓜。”芬金声嘲笑道。

    “当然没有，”提莉摇摇头，“准确地，连枪也没有装在头和身上的仅仅是一个模型。你们不用担心一紧张就扣下扳，真把队友给打下来。

    众人齐笑。

    “再了，飞行中的射击远比地面上的模拟要复杂，并不是套进准星就必定命中，所以就算有子弹，你们估计也是十射九空。”她耸耸肩，“还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殿下发生了些许变化，古德暗想，如果是以前的长公主，不大可能会露出如此轻松的表情。

    “我我我——”芬金举道。得到许可后，他瞥了那些第一军学员一眼，“殿下，既然是对抗，那怎么分出胜负？我就算咬得对方根本还不了，也不代表对方愿意认输啊。”

    正式学员虽然从未接触过空战，课堂上却教过基本的理念——空骑士想要击败敌人，就应尽可能将头对准目标，这一过程被成为“咬”。后座固然也有枪位，但射角有限，更多的是用于辅助和扼制敌人的追击。

    “这点由我来判断。”提莉拉起身边两名女子的——“她们是我特意请来的嘉宾，你们每个动作都会被我看在眼里，别想着蒙混过关。”

    “是希尔维大人。”

    “另一个好像是沉睡魔咒的管事”古德听到身后传来了第一军学员的低语。

    “而那边的见习方阵，也不是单纯的坐着。”长公主接着道，“看到他们中的双色旗子没？从空中向下俯瞰，他们的队形正好排成六个数字，等你们起飞后，绿旗代表正常，红旗代表被击落，注意到自己的编号变红后就得退出交战区域，返回场。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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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

    “很好，我现在分队。”

    意外的是，队伍并不是按照顺序依次拼成，而是有一张专门的名单。最后古德和芬金被分到了同一队，编号为二。

    “这就是第一批登训练的人选，谁驾驶谁射击由你们自己决定。十五分钟后，一至三队先升空，不可在场上空逗留。后三队隔五分钟后起飞，然后训练正式开始！”提莉拍拍，“把你们所学到的一切都展现给我看吧！”

    古德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他感到胸口砰砰作响。

    “你注意到了吗？”芬金凑过头来。

    “啊。”古德回道。一组和二组并不是随意选出来的，前三队全是平民学员，而后三队皆来自第一军。

    长公主殿下想要看看，到底是哪边出来的人更强！

    “呵，正合我意，”芬金揉了揉鼻子，“我忍他们的嘲笑好久了。犯错被罚我认，但既然是空骑士，最终还得去天上分高低！”

    古德倒不在意谁赢谁输，他只希望每次飞行时间都能再长一些，好让自己能在那份快乐中多逗留一会儿。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双——它们正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应着自己的心声。一想到能紧握住操纵杆，他便感到浑身都涌动着热流。

    “我来驾驶飞，你好好射击就行。”芬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这不可能。”古德毫不犹豫道。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芬金无奈道，“好吧，老规矩。”

    无冬城流行着一种简单有效的裁决方法，具体来源已不可考，有人是女巫联盟内部常用，也有人是来自陛下，但不管如何，它确实很有效。

    “石头——剪刀——布！”

    “我赢了。”古德收起巴掌。

    芬金盯着自己的拳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怨念颇深的嘟囔道，“一次而已，反正这样的训练以后还会有很多。”

    两人来到双翼停放处，按编号先后登上飞。

    “你们加油啊！”海因兹在跑道旁用力使眼色道——他并没有在第一批对抗名单内，因此自觉当起了鼓舞人员，至于眼神的意义则不言而喻。

    “哼，我们也不是白练习的。”芬金拉下防风镜，朝地勤举大拇指示意。

    爬梯很快被撤走，随着摇杆飞速转动，头的螺旋桨发出啪啪两声，缓缓旋转起来。

    当活塞启动，油门接通的那一刻，古德感到身下的械造物仿佛有了生命。

    “跑道畅通，可以起飞！”地勤敬礼道。

    他用力抬起臂，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二号，出动！”

    双翼在他的控制下滑入跑道，接着不断加速，直至迎着海风冲上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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