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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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女主持人有恃无恐地站在尖刀连旁边,和颜悦色地采访着士兵们,时不时往林秋这边瞄一眼,颇有点挑畔的意味在里面。不过,她大部分视线还是在严冬年身上转,虽然很隐秘,但是那一闪而过的亮光无法忽视。

    实际上,不止是女主持人,许多官兵也在不自觉地量着严冬年,有不屑的、鄙视的,也有羡慕的,种种情绪在队伍中纠结着。

    林秋倒不在意这些,用一只严狗就能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力,很划算。

    海选一共五十六人,有男有女,庆幸的都是年轻力壮,其中大部分人都装备齐全,甚至有些人浑身上下包得跟登山似的,连氧气瓶都带着,真是考虑得过于周全了。

    尖刀连十二人,理所当然都是年轻壮伙,人人面色严肃,既然心中觉得不屑却也认真对待。钟离虽然没有,但是这些人八成是非自愿被挑选出来的,毕竟“参加超能力选拔”这种理由实在是太难以让人信服了。

    摄像组一行四人,女主持人、摄像师、光师、收声师,像是蜜蜂般全场穿梭,B站的直播已经开始,开场就是对选手们的采访,许多人对于这样的露脸机会还是挺开心的,现场一片热闹的影像。

    林秋一行就很简单了,三个人,全哥、严狗和他。

    “上次那兄弟呢?跟你一起来见钟离的。”全哥好奇地问,“不来吗?”

    「毕竟还是危险,我不想他来。」林秋据实以告,「你还要参加?」

    “当然啊!”全哥全然是不理解的表情,“这么有趣的事谁不想来?”

    「上次去工厂的只有你来了。」林秋还想劝一番,毕竟全哥以后也算是“中坚力量”,公司还等着他去理呢,「你不觉得观看更有趣吗?」

    “他们嘛……没办法,别人有别人的生活,郜乐章现在还在医院呢,医生是复健要好久,其他人我也有联络的,但是嘛,这种事不好强求的,我问是问了,他们还是不来了。”全哥似乎有些遗憾地道,“主要还是少了他们就不能用拜火祭祀了,可惜。”

    居然是可惜这个?!

    林秋不得不佩服全哥还真是具有大无畏的冒险精神,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什么,生死有命,看各人的造化了。

    林秋并不知道,就在海选的人群里,老王把连帽衫的帽子压得低低的,躲躲藏藏地张望,生怕被认出来。这付样子显然过于“引人注意”,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妹子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重重地哼了声,声嘀咕道:“既然那么害怕还来干什么,丢人现眼!”

    老王的距离近得很,一耳朵就听到了,扭头一看发现是位漂亮妹子,正以不屑的目光扎着他。这要是个帅哥他不定还会舔着脸上去搭两句讪,激得对方生气也是有趣的,奈何这位在他的性取向之外,就一陌生人,他一语不发地低下头,生怕引起更大的波澜,到时候要是被林秋揪出来他绝对会被谴送回家。

    严冬年就发给了他一个时间地点和名字,老王在林秋和严冬年出门后光速出发,抢在两人前面到达,浑水摸鱼进海选的队伍。碰上部队检查的人时他很是胆战心惊了一番,没想到报出严冬年告诉的名字后,居然顺利过关了。

    他承认严冬年确实有几分本事,但是在喜欢这种事上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

    年轻的娃儿就是容易钻牛角尖啊。

    运动妹看老王这么低调,也就不再理会他。

    全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扩音喇叭,大声招呼着海选队员排好队,一个一个进。

    尚算完好的青砖楼孤零零地伫立一片瓦砾之上,天空中不知何时聚积起了阴云片片,当严冬年在林秋的指示下开那扇木头门时,第一滴雨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水滴落在人们的头发上,仿佛出发的鼓点。

    严冬年转过身,对着所有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声音不大不地道:“欢迎参加觉醒仪式。”

    不知怎的,花痴的、兴奋的、得意的、不屑的此时都不约而同闭上了嘴,一股不出来的寒意穿透了后脑勺,令他们有些胆战心惊。

    全场将近一百人,楼的套内面积只有40,就算三层加起来也只有120而已,塞进一百人是个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第一批进入的只有林秋一行、摄像组、海选十人以及尖刀连而已,一共29人,进去后算上房顶,勉勉强强算是能活动。

    为了谁先进,海选的人着实骚动了一番,全哥处理得满头汗,好不容易才搞定,

    “这进去能玩个蛇啊?”林秋听见光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人不得挤爆了,都拉不开架势,怎么拍?”

    “也许有不一样的……”

    女主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式板楼格局都很,按理进去就该是正对着楼梯,她看见的却是个筒子楼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门,每扇房门前的天花板上都有个灯泡,有的灯泡似乎是坏了,明明灭灭的,使得这个走廊看起来更加渗人。最远端则是一片黑暗,阴冷的光照中隐约能看见楼梯。

    女主持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后面的摄像师往前推去,人们在依序进场,后面的都在催促。她踉跄了一下,正准备呵斥同事,猛然发现身后只剩下一扇紧闭的木门,什么人也没有。

    林秋又不是傻子,既然“假上帝权限”可以完全包拢这幢楼,他也就没必要硬性让所有参加人员都呆在一起了,分开更有利于选拔,也方便他观察。至于空间效果,不过是欺骗视觉罢了,在他的视野中,这些人进来后就呆在房间里,挤挤挨挨地站作一团。

    女主持人惊恐地试图开大门,门外的光线与雨声如此真实,但是那扇在严冬年手中仿佛轻轻一推就要掉下来的门却变得极其沉重,无论她怎么踢推拉都没用,依旧牢牢地挡住了出去的路。

    她转过身,与正大门相对着的是一扇圆弧顶的长窗户,外面是一片工地的瓦砾,正在飘雨中逐渐变深,咋一看起来十分正常。她扑了过去使劲摇晃窗户,理所当然地毫无作用,反而是那雨逐渐变大,当玻璃啪得一下被出蜘蛛网般的裂缝时,她才惊觉雨已经变成了冰雹。

    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外面更加危险,很快放弃破窗户的想法。

    高跟鞋行动得并不方便,女主持人只要走动得激烈些,很容易就会崴了脚,她只得心翼翼地往走廊去。走廊是木制地板,有些年头了,时不时就会发出那种吱嘎的声音,仿佛随时要翘起来般,在一片死寂中偶尔响一下,令人心惊肉跳的。

    女主持人显然不是干记者的料,此时不仅没有任何兴奋好奇之色,反而一付快要吓哭了,颤抖得站都站不住,完全是挪着往前走,好半天才走到第一扇门前。

    每扇门都有着不同的颜色,这扇是奇怪地土黄色,原本该是非常鲜艳的,此时却呈现出那种岁月流逝的黯淡破旧,圆球形的金属把手似乎被许多人握过,不仅斑驳还生了锈,倒映出来的人影显得更加模糊混浊。

    女主持人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一会儿看看走廊尽头,一会儿看看门。

    走廊尽头的黑暗与昏暗中的楼梯都显得那么可怕,仿佛有什么东西躲在那里,等着人过去,就像等待猎物的野兽——显然这里出现的可怕东西绝对不仅仅是野兽。

    女主持人握住球形门把的手迟疑了好久也没敢扭动,她感觉全身都僵在了那儿,进退不得,她的脑中有着一万个后悔的念头:早知如此,我宁愿回去报道交通和天气啊!

    把手的倒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女主持人微微张开了嘴,那狭窄的把手倒影中,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正从她的背后扩展开来,像是雾又像是某种生物,一边卷一边舒展着,慢慢顺着颜色漂亮平整的高级昵料攀上她的肩膀……

    女主持人扭动把手的动作从未如此俐落,她像是一道闪电般冲进土黄色房间,再俐落地用力关上门。

    急促的喘息在房间里响起,女主持人努力不哭出声来,她的理智还在,这种地方大喊大叫只会引起更多的麻烦,恐怖片中最闹腾的女人总是第一个死不是吗?等一下,我、我算是那种坏女人吗?这种女人在恐怖片中也是炮灰啊!

    女主持人正胡思乱想时,呼吸逐渐响了起来。她一开始以为是自个儿的呼吸,很快,她意识到不对。

    ——这个房间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

    与阴冷昏暗的走廊不同,房间里的灯光很亮,却是那种不舒服的红色,菜市场肉摊上的颜色。这种灯会显得肉更新鲜,但是对人眼来却并不那么讨喜。

    女主持人极缓极缓地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见,就在几步远外,一个很典型的中国菜场肉摊正摆在那儿,一条条肉摆在圆形吊灯下,散发着新鲜的颜色。

    肉摊老板站在铺位后,脑袋是猪头,身材却是凸凹有致的美女,只穿了一件围裙,十分性感。

    “你要买什么?”猪头开口道,声音甜美极了。

    五花肉条旁边是排骨、大筒骨和脚,骨头很大,尤其是大筒骨,和人类的腿差不多,那脚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有三个指头,一半有两个。

    “你要买什么啊,老板?”猪头再次开口催促道。